小副官走近韓子毅身邊,輕聲同他耳語道。


    “委員長眼下已經起疑,但還沒有立項調查,不過齊老說了,隻要這個風刮的夠久,假的也能成真的”


    韓子毅點點頭:“一個月之內,我會把陸洺舒通共的證據送過來”


    小副官一頷首:“明白”


    今日雪大,小副官走後,韓子毅站在窗前看著窗外洋洋灑灑的雪花,一時靜的連唿吸也忘了。


    他這次迴來之後,陸妙然平靜的詭異。


    她如常擁抱了他,又問他平津一帶好不好。


    韓子毅走之前,同陸妙然和陸洺舒交代的去向。


    是說自己要迴一趟天津,往平津軍大營裏視察一趟。


    陸洺舒聞言沒有異議。


    他知道平津軍如今雖已經隨了國軍的番號,但內裏舊部還是仰仗著韓家旗號。


    韓子毅作為他的女婿,他其實是允許他往軍營裏去交際的。


    因為這樣,其實也算是他給自己上了一重保險,來日若有不測,到底也是個助力。


    韓子毅在辦公室坐了一天班後,夜間就迴到了陸公館。


    年關剛過,陸妙然身上還穿著一件簇新的紅呢裙子。


    韓子毅下班後特意去了一趟小紅樓飯店,打包了兩隻鹽焗鴨迴來。


    陸公館外風大雪大,韓子毅被凍了個臉色鐵青。


    陸妙然本在客廳插花,見他迴來後,卻沒有像往日那樣熱情的衝過來抱他。


    兩人一個站在客廳裏的圓桌前,另一個則一身風雪的站在玄關處。


    韓子毅看著神色呆滯的陸妙然,隻問:“怎麽了甜甜?”


    陸妙然手裏握著花店一早送來的新式羽毛草。


    整個人呆愣在了桌前,似乎已經忘記要怎麽和韓子毅說話。


    她試著張了張嘴,卻始終發不出聲音。


    那感覺就像是被名為背叛的針刺入了喉頭,讓人徹底喪失了語言功能。


    兩個小時前,陸妙然收到了一封來自北平的信件。


    這封信件是她家住北平的老同學送來的。


    信上的內容隻有寥寥幾句,但每一句又都有千鈞之力,隻一眼就叫她魂飛魄散。


    從前的種種猜疑,也都因為這一封信落到了實處。


    韓子毅這次去往北平的行程太急。


    隻是彼時的陸洺舒正忙著年節交際,反倒沒有對韓子毅起疑。


    可陸妙然卻是知道的,她知道韓子毅走之前是多麽的焦急。


    雖然他什麽都沒有表現出來,但一個一直以來都溫柔平靜的人,忽然變的急躁不安起來。


    這樣的變化不論怎麽掩飾,也是掩飾不住的。


    韓子毅離開南京那晚,陸妙然就失眠了。


    她悄無聲息走進韓子毅的房間,躺在他的枕頭上,心煩意亂的思索著男人的變化。


    她對韓子毅的懷疑其實一直都沒有消弭過。


    或許是因為這場婚姻的根基不平等,又或是因為韓子毅從未真正意義上的對她剖白過內心。


    是以她總是很憂心。


    她憂心他是否真的愛自己,倘或他不愛自己,那麽他愛的又是誰呢?


    陸妙然在韓子毅床上翻了個身,手無意間就塞進了枕頭下。


    韓子毅的枕頭下,是有秘密的。


    那天晚上,陸妙然睜著眼睛在男人的床邊坐到了天亮。


    她想了很多,幾乎要魔怔起來。


    她想殺了他,又不想殺了他。


    她想讓他生不如死,可一想起他的眼睛,她又猶豫了。


    最後,陸妙然絕望的發現,她竟是如此的舍不得他死。


    她其實是喜歡現在的生活的。


    韓子毅給她的愛情實在太過甜美。


    甜美到讓她幾度覺得,自己已經得到了一份教科書般的愛情。


    他溫柔,體貼,風趣,而自己也年輕,漂亮,可愛。


    他們生活在什麽都不缺的洋樓公館裏,過著富足輕鬆的生活。


    倘或這不是完美的愛情,那什麽才是?


    可是......世上真有這麽圓滿的事嗎?


    怎麽可能會那麽巧呢,她無意愛上的男人,居然也恰好愛著她。


    甚至他還願意為了她,心甘情願忍受父親的控製。


    在韓子毅迴來之前,陸妙然往北平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女孩,是她在美國留學時的摯友。


    摯友是北平當地的大小姐,姓何。


    何母頗有本領,北平幾家叫得上名字醫院和藥房,都由她過手經營。


    陸妙然托摯友去查韓子毅的前任妻子,那個叫做龍椿的女殺手。


    在麵對不忠的丈夫時,女人都有一種天然的直覺。


    她們總能神乎其神的找到第三者,而後互相絞殺到底。


    陸妙然在等待摯友迴電時,想了許多懲罰韓子毅的辦法。


    可直到最後,她仍是無法狠下心來去告訴爸爸真相,從而徹底逼死韓子毅。


    她渾渾噩噩的在屋子裏睡了兩天,期間陸洺舒來叫她去吃飯。


    她也隻是捂著嘴縮在被窩裏,說自己病了想睡覺。


    直到某一天清晨,陸妙然終於想明白了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是的,她要韓子毅。


    她要現在這樣的生活繼續下去,即便這樣的生活是虛假的,她也還是不想放手。


    畢竟韓子毅也從來沒說過,他不愛她,不是嗎?


    隻要她把北平的那個女人解決掉,那麽韓子毅就能永遠屬於她了。


    她有權利,也有能力這樣做,不是嗎?


    摯友給她的信件上麵寫著:“年初六你丈夫曾背著一個高燒昏迷的女人來醫院求治,妙然,你要小心,這個女人在北平很有勢力,是黑道上的人物”


    陸妙然看完信之後,又在信紙之下看見了一張單據。


    那是一張醫院繳費的單據,單據的右下角,明晃晃的掛著龍椿二字。


    陸妙然輕輕摩挲著那鋼筆書寫下的字跡,無聲的笑了。


    ......


    韓子毅將鹽焗鴨遞給出來接應的小蘭後,就換好鞋子走近了陸妙然身邊。


    他伸手捏捏她的臉,隻問:“怎麽不說話?爸爸呢?”


    陸妙然低下頭去,佯裝疲憊的咳嗽兩聲。


    再抬頭時,她恢複了往日的笑意。


    “爸爸有應酬,哪能像你一樣,天天都準點兒下班陪我?”


    韓子毅笑著揉揉陸妙然的頭發。


    “好吧,我去洗個澡,一會兒陪你吃晚飯”


    陸妙然笑,一雙眼睛彎成月牙。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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