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麵露驚訝的看了看眼前的小女孩,又用詢問的眼光看著方止。


    方止歎了口氣,輕聲道:“顏顏,把你的衣服脫下來,後背上的東西給然然姐姐看看。”


    許顏乖巧的點了點頭,站起來剛準備脫下上衣,蘇然就趕緊拉住了她,許顏有些不解的看著蘇然。


    “總得去房間裏吧。”蘇然指了指外麵,許顏和方止這才意識到他們還是在陽台上。


    蘇然拉著許顏和方止進了屋內後,許顏便再次脫下了上衣,轉過身來把後背露出來給蘇然看。


    看著許顏瘦弱的後背,蘇然倒吸了一口涼氣。


    並不是因為小女生的身體實在是太瘦弱,而是在她的背部最中間,從脖子的地方一直到腰間,有一豎列長長的字符。


    蘇然湊近看了看,並不能認出來這一行字符是用的什麽字寫的,似乎是某種宗教儀式的符號。


    蘇然用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又迅速地把手收了迴來。


    這串字符上竟然有一種燙手的灼熱感。


    “燙嗎顏顏?”蘇然輕聲問道。


    許顏搖了搖頭。


    “這種燙手的感覺隻有其他人碰到的時候才會有,但是在她自己身上卻是沒有什麽感覺的。”方止解釋道。


    蘇然點了點頭,又湊的近了些,有些疑惑道:“我竟然有些看不出來這個字是用什麽樣的筆寫的......不對,這不是筆寫出來的。”


    “這是從她的體內出現的,就好像是長在了她的身上。”方止輕聲道。


    “沒有送去醫院看看嗎?”蘇然皺眉道:“這種情況應該也不會自己好吧。”


    方止點了點頭,看向蘇然,“但是這也不是醫院能看好的,不是嗎?”


    蘇然沉默了一會兒,好奇道:“為什麽會找上我,按理說這種事情不是應該去道教或者佛教找一些個德高望重的老天師來幫忙看一看嗎?”


    方止認真說道:“然然,我們幾乎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在院裏的那幾年,我們也一直都是對方僅有的朋友。


    在我們小的時候,可是沒有任何秘密的,所以在我心裏,你比那些道貌岸然的江湖術士要靠譜得多,畢竟他們隻會坑蒙拐騙,但是你的特別之處我是親眼見過的。”


    蘇然沒有說話。方止的一番話瞬間勾起了她的一些迴憶。


    在自己父母去世後,剛進孤兒院的時候,因為一些原因而被所有的孩子孤立,正是眼前這個比自己大了四歲的女生在自己絕望的時候拉起自己的手。


    在遇到張子清之前,這是自己記憶中為數不多的有色彩的畫麵。


    所以當初的自己也對這個女孩子掏心掏肺的說出了自己全部的秘密,幼時的方止不僅沒有覺得自己是個怪胎,還答應會永遠幫自己保守秘密。


    最後兩人的分開也沒有像是各種小說中的狗血劇情是因為長大之後的各種利益關係分崩離析。


    而是因為張子清的出現收養了自己,所以就離開了孤兒院。


    在那個手機還沒有普及的年代,兩個孩子分開後就再也沒有了聯係。


    雖然後來長大以後,自己有時候也想過什麽時候想去跟方止見一麵,但好幾次走到了孤兒院所在的那條街,越靠近孤兒院,自己心中的那些不好的記憶就會越來越多,一直在自己的腦海中繞著圈兒。


    強烈的不適讓蘇然發現自己對那個自己生活了三四年的地方還是那麽的抗拒,所以猶豫再三後還是放棄了迴去看看的想法。


    哪怕現在的自己已經過上了很完美的生活,有著花不完的錢,隨便闖禍都不用付出代價的底氣,張子清嘴上不說但是行動上一件不落的關懷,都彌補了自己前六年中缺失的所有不安和經曆過的痛苦。


    但在自己的記憶中,那個到處都是灰色樓房的地方,卻始終都是自己記憶中揮之不去的陰影部分,隻有遠離那個地方才能讓自己不會感覺到那麽不安。


    隻是不知道方止在自己走後的這些年過得怎麽樣,雖然她說得很輕鬆,參加了成人高考後又迴學校當了老師,但蘇然總是能從她的眼中看到一絲惆悵,似乎是有什麽事情一直藏在她的內心深處困擾著她。


    方止揉了揉許顏的頭,眼眸低垂道:“顏顏這孩子,從小的遭遇跟我差不多,就好像是第二個我,所以我想幫幫她。”


    說完後方止停頓了一下,抬起頭看著蘇然繼續說道:“也不止是她,現在院裏的大部分孩子,身上都有這種字符。”


    蘇然皺了皺眉,“怎麽會這樣,院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說起來,就是一件很長的事情了。”方止歎了口氣,輕聲迴憶道。


    “你離開後沒幾年,國家對於九年義務教育的要求就普及到了院裏。


    市政府給院裏提出了要求,要麽是自費送孩子們去學校上學,接受教育。


    要麽是院裏自己辦學校,達到了市教育局要求的辦學標準後就可以了。


    後來院裏的領導和老師們開會集體討論了一下,最後決定還是采取第二種方法,院裏自主辦學。”


    “院裏還有錢自主辦學呢?”蘇然有些驚訝:“我記得那會兒一年到頭給孩子們一個季節就發兩套衣服換著穿,春秋天還算是一個季節,辦學校這麽大一筆錢,豈不是得把學校的家底掏空了。”


    “孤兒院的自主辦學當然不會是院裏自己掏錢了,是要拉投資的。”方止解釋道。


    蘇然一愣,想了想好像也是這麽個道理,點了點頭便示意方止繼續說。


    “確定了方案以後,院裏很快就將要自主辦學的消息發到了網上。


    這種花錢給自己企業積累聲譽的事情,那些有錢有勢的企業一般都不會拒絕的,一時間有七八家企業都聯係上了院長,表示了自己願意對院裏的學校進行投資,而且條件一個比一個豐厚。


    願意投資的人多,開的條件也高,這對院裏來說自然是一件好事。


    後來經過院長和各個老師的討論,最終敲定了一家條件開的最高的企業,那家企業在江寧市都有著很大的影響力。”


    “你們選中了哪家企業?”


    條件開的最高,在江寧影響力很大,蘇然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是一家叫做老狼集團的公司,好像是做餐飲行業的。”方止想了想迴答道。


    蘇然默不作聲,和自己猜的果然是一樣,看來這個學校並不隻是一個普通的學校了。


    “怎麽了然然,你對這個公司熟悉?”看到蘇然的表情方止有些好奇道。


    蘇然搖了搖頭:“沒什麽,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你繼續說。”


    方止點了點頭:“老狼集團投資和院裏共同建立的學校一個月之內就辦起來了。


    因為老狼集團買下了一個私立學校,將那個私立學校合並進了院裏的學校,讓大家也能走出院裏,和外界的孩子們多接觸。


    除了學校的配置方麵,包括對每個孩子老狼集團都是關懷備至,每個學期的高額獎學金,免費的高檔餐廳,一個季節再也不像原來那樣隻有兩件衣服了,孩子們有十幾套衣服能夠換著穿。


    就連院裏的院長和老師們得到了老狼集團的大筆獎金,再也不用像原來那樣隻靠著政府稀薄的補助來過日子了。


    本來大家都以為,院裏和孩子們以後的日子都會越過越好,再也不用像原來那麽苦了。


    但誰也沒想到,老狼集團願意資助院裏辦學校,並不是因為大發善心為自己公司打造一個更加正麵的形象,而是為了要滿足集團裏某些高管的變態癖好!”


    說到這裏,方止漲紅了臉,語氣稍稍有些激動,蘇然站起身來給方止倒了杯水,“別激動,緩一緩再說。”


    方止喝了口水,深唿吸了幾口氣後,情緒才稍稍平靜下來,繼續說道:“老狼集團的董事長是一個叫做陳昊的變態。


    他每半個月就會來一趟學校,說是要定期檢查一下學校的教學工作做的怎麽樣,公司的錢有沒有白花。


    畢竟是投資方的大老板,他的要求我們也都能理解。


    不過每次陳昊來學校的時候,校方領導,也就是原先那個私立學校的校長等人,會聯係院長,要求我們院裏出一支大概由二十個十二三歲的少女組成的舞蹈團,排練一個舞蹈節目,到時候表演給陳昊這個大老板看。


    雖然這個要求院裏覺得不是太合適,但畢竟這也不是公立學校,投資方能決定一個學校的生死存亡。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再想讓孩子們和老師們迴到原來的生活狀態,大家也都不會願意了。


    所以院裏還是答應了學校的要求,畢竟隻是跳舞表演,也不是什麽大事。


    可誰又能想到,這所謂的歡迎儀式,就是這群孩子們噩夢的開端。


    前幾次的歡迎儀式都很正常,我們不放心那群孩子們的表現,就也跟著一起去看了看,也第一次看到了那位大老板的廬山真麵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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