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江父答應宋政修補畫的事情,傅青隱沒當真。


    畢竟這一家子的話,什麽時候可信了?


    傅青隱早就聯係了古畫修補大師,也用不上江父獻殷勤。


    風桃滿臉擔心,咬牙道:“我陪你一起去!”


    “要是你挨罵了,我替你一起受著。”


    傅青隱失笑,“你當人人都是老師?茅老師涵養高,就算真生氣也不會罵人的。”


    隻是越是有涵養的人,生了氣就越難原諒人。


    傅青隱自己覺得有愧於茅老師,害怕看到茅老師失望的表情。


    傅青隱心裏沉甸甸的。


    風桃笑道:“你的意思是老師涵養不高?小心我迴去告狀。”


    她本意是想逗傅青隱笑的,可見傅青隱精致的眉眼間愈發正經,不由的歎了口氣。


    這一劫怕是躲不過!


    傅青隱一路問過去,找到了一間半敞的橢圓形狀的會議室。


    視線往裏一投,眸光就怔愣住了。


    頭發花白的茅老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麵前擺放著一張茶桌。


    對麵並排站著兩個高大的男人。


    因為角度問題,傅青隱隻能看到他們的背影。


    即便如此,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宋政的背影。


    他怎麽會在這?


    傅青隱帶著風桃走近:“茅老師!”


    茅青墨原本神色還有些冷淡,看到傅青隱,麵上霎時掛上一抹慈和的笑。


    “青隱丫頭,你也來參加交流會了?”


    傅青隱頷首,禮貌答道:“老師嫌飛國外麻煩,就把帖子給了我。我就帶著係裏兩個學生來長長見識。”


    傅青隱悄悄看了眼宋政,走到他身邊,輕聲問道:“你怎麽會在這?”


    宋政抬手半攬住她的肩頭,“來處理點事。”


    宋政說話做事含蓄,但茅老爺子活了幾十年了,早修煉成人精了。


    他笑吟吟道:“這小子是替你來受氣的。”


    傅青隱一驚,“茅老師,這話是什麽意思?!”


    話說起來,傅青隱在京城還沒見過幾個人直接稱唿宋政小子的。


    也就茅老師年紀大資曆深,才敢這麽喊宋政。


    她勾唇偷笑。


    隻是聽到茅青墨說的話時,頓時就笑不出來了。


    茅青墨:“青隱丫頭,這是你老公吧?”


    “他今天是特意來替你道歉的,說的是《青意》被毀的事情。”


    傅青隱喉結一堵,頓時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青意》就是被江嫵剪壞的那幅畫的名字。


    茅青墨惜才,見傅青隱幾次三番上門討教求畫,心軟之下,特意畫了《青意》給傅青隱當結婚禮物。


    因為這幅畫有傅青隱的靈感,又取自詩句‘水麵清圓,一一風荷舉’,故而取名為青意。


    傅青隱來的路上已經設想過各種道歉場景,唯獨沒想到宋政會在這裏。


    還替她向茅老師道了歉。


    傅青隱往前走了兩步,擋在宋政身前,溫聲細語道:“茅老師,這件事我該親自和你坦白道歉的。”


    傅青隱喉嚨微澀:“我對不起您,我沒護好《青意》,白費了您的一番心血。”


    “本來早就想和您道歉的,隻是您一直在國外,我也心裏羞愧,不敢見您……”


    真正愧疚時,傅青隱反而說不出太多好聽的場麵話。


    茅青墨歎了口氣,擺手道:“一幅畫而已,小事!”


    “倒是你這丫頭,要是被我惹哭了,老薑可不會放過我。”


    傅青隱眼眶微潤。


    茅青墨笑嗬嗬道:“剛剛那些話,小宋已經替你說過一遍了,我就算再多氣,也朝他撒過了。”


    “你這個老公倒是不錯,隻是怎麽你結婚了也不給老頭子我送盒喜糖呢?”


    傅青隱被說的有些臉紅,“我都還沒和您正式介紹呢。”


    “茅老師,這是我老公宋政。”


    傅青隱剛要說話解釋兩句喜糖的事情,宋政已經沉穩開腔:“這件事是我們做的不對!”


    “我已經讓秘書下樓去拿喜糖了。”


    “我們夫妻也想趁機鄭重邀請茅老您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說著,宋政還從懷裏掏出一張請帖。


    傅青隱聽著宋政的話,一愣一愣的。


    他們昨晚才到的法國,什麽時候準備的喜糖?


    還有這請帖……訂製後傅青隱都還沒來得及看。


    茅老爺子也不是真要吃喜糖,收了請帖,笑吟吟道:“說起畫被毀,倒是讓我想起了一件舊事。”


    “當年我和老薑大學時候一起畫畫,我靈感一來,揮筆作畫,一口氣就畫成了一幅畫。”


    “當時時間倉促,得趕著迴去,我就在旁邊用吹風機吹畫,誰知道老薑離得近,我不小心把他的畫給吹幹了點角。”


    “這可讓他抓住了我的小辮子!非得讓我畫十幅畫賠給他。”


    大家聽到上一輩的趣事,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氛圍瞬間緩和了許多。


    茅老爺子還在說:“我說打劫的都沒這麽狠的!”


    “他臉皮厚,說就算罵他打劫,他也要我賠。”


    風桃最愛聽這種八卦消息,忍不住追問道:“後來呢?您賠了嗎?”


    茅老爺子笑道:“賠了!”


    傅青隱也跟著笑了:“老師的畫室裏收藏著十幅民國地主為主題的周扒皮畫像,難道是茅老師您畫的?”


    茅老爺子笑的樂不可支,手指一點,“對,就是那十幅畫!他竟然也敢拿出來給你們看?!”


    傅青隱莞爾,“這倒沒有。”


    “這十幅畫老師收藏在庫房裏,是有次我收拾東西不小心看到。”


    “我當時覺得作品很好,但上麵又沒有作者署名,心裏就有幾分好奇,就專門問了老師。誰知道老師看到,嘀咕了不好半天,就不肯告訴我是誰畫的。”


    “這下可破案了!”茅老爺子難得露出幾分老頑童模樣,嘲笑道:“他那是不好意思說!”


    “別看他在我們麵前死纏爛打,其實在小輩麵前可好麵子了!”


    傅青隱笑道:“還真是這麽迴事!”


    隻能說兩個老爺子不愧是最了解對方的死對頭了。


    說說笑笑的,時間過的飛快。


    傅青隱和宋政幾個和茅老爺子告辭,離開了會議室。


    一出門,傅青隱就拉著宋政:“我們聊聊?”


    陳允謙笑道:“那正好,我去和幾個朋友打個招唿。”


    風桃看到宋政,渾身上下都寫著個慫字,連忙道:“我去樓下找宋輕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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