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寧還是裝作不知道一般,故作驚訝一問:“小妖,你怎麽在這裏啊?”


    “走著走著,你人就不見了,我還掉頭去找你,沒想到就看見幾位姑娘對子桑天師含笑不止呢。”雲初師遞了個嫌棄的眼神過去,看見他就莫名火大。


    “什麽姑娘亂七八糟的,小妖,你可不要胡說八道,平白毀我清譽。”子桑寧抬手彈了彈她的腦袋。


    “那你這糕點從哪裏來的?”


    “自然是花錢買的。”


    “我才不信呢。”雲初師轉身就要走,她明明就聽到那小哥說是樓上的姑娘替他付錢的。


    騙子,淨會騙人。


    “那你摸摸我腰間還剩多少銀子?你我日夜待在一起,我有多少銀子你不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難道還不清楚嗎?”子桑寧拉住了她:“欸,你這小妖的脾氣現在怎麽這麽大呢。”


    “我怎麽知道啊,子桑天師,你說是吧?”雲初師嗆著說話。當初在清桑郡的時候也說自己沒有銀兩,結果後麵一掏一大把,都是騙人的鬼話。


    “這是我給你買的糕點,我花的銀子,花了九兩銀子。”他指了指手裏的東西。


    “你不相信我嗎?”子桑寧喉嚨壓著點東西問道。


    “不敢不敢,我哪敢不相信子桑天師,我對子桑天師可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雲初師別過臉去,“哼哼”了兩聲。


    “你這小妖,你是在生氣?小妖,你真的生氣了?”子桑寧似乎不知道,還連著不確定性地問了兩遍,音量提高了一些。


    “沒有啊。”雲初師甩了甩衣袖,試圖以動作蓋住臉上的不自然。


    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生氣,但就是很生氣。


    “小妖,你真的生氣了。”子桑寧終於像是忍不住了,驀地喉嚨裏笑出聲來,毫不掩飾笑聲裏的開心。


    她,是不是也有可能有一點心悅他?


    “沒有啊,我是誰?我雲初師心胸寬廣怎麽可能生氣。”雲初師嘴硬得很。


    “我生氣了,你笑什麽?”雲初師瞪了他一眼,邁開步子走去。


    “小妖,你別走啊。”子桑寧拉住她的手臂,一把將人拽了過來。


    雲初師見他肩膀微顫,胸膛不斷起伏著,就知道他在忍著笑。


    “你到底在笑什麽?”她氣得掄拳捶了他一下。


    “沒什麽。”子桑寧忍住了低低的笑聲,嘴角噙著笑抬手摸了摸雲初師的腦袋:“小妖,要是我再在‘福來喜慶’裏多待一刻,你是不是就要衝進去把我搶出來了?”


    “子桑天師,你果然是對那三位姑娘上了心。”雲初師莫名有些委屈,她吸了吸鼻子,心裏一陣悸動,久久不能停。


    “小妖,我若是對那三位姑娘上心,我又怎會付了錢就出來追你。”子桑寧望著她說道,聽著是帶著笑說的。


    “那我怎麽知道?你怎麽知道我在等你?”雲初師似乎反應過來,問道。


    “我就是知道啊。”子桑寧傾身過來,彈了一記在她的腦袋上,溢出低低的笑聲來,壓著的聲線略顯低沉磁音。


    “別生氣了,這是我給你這隻小妖買的糕點,我子桑寧是何人……”


    “眼高於頂。”雲初師接過話。


    “我眼高於頂……那我就更不會將目光落在她們身上。”子桑寧一隻手提著那幾盒糕點,另一隻手反手握住了雲初師的手,緊緊握著:“……哪我還有閑心去理她們,走吧,我們迴家。”


    他哄她一隻小妖都哄不明白,眼高於頂,恰能望她,自是最好。


    “真的?我才不信呢。”嘴上雖說著,雲初師臉上卻綻出笑容來,還沒走兩步就掙脫掉子桑寧的手:“把糕點給我,我現在要吃。”


    “開心了?不生氣了?”


    “嗯。”雲初師點頭。


    “吃吧。”子桑寧把糕點遞了過來,一股清香撲鼻而來。


    “挺好吃的,子桑天師,你要不要嚐嚐?”雲初師咬了一口覺得不錯,就遞到了子桑寧嘴邊。


    子桑寧輕口咬了下去,而後點頭:“確實很甜。”


    “是吧?我也覺得挺甜的,帶迴去給狐狸嚐嚐,狐狸肯定喜歡吃。”雲初師吃了幾塊就不吃了。


    “你怎麽不吃了?是不喜歡嗎?”子桑寧凝眸看著手裏的糕點,還剩下很多。


    雲初師說道:“也不是,我想帶迴去給狐狸嚐嚐。”


    “還剩這麽多,柳若水要是想吃,瑾瑜會給她買的。”子桑寧冷了聲,他就不信柳若水能按住她的心思。


    “那可不一樣。”雲初師搖了搖頭,又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這可不一樣的。”


    “怎麽不問問我喜不喜歡吃……”一句低低的嘟囔響起。


    雖然聲音細細小小的,但是一向耳尖的雲初師還是聽見了。


    “你喜歡吃你就吃啊,我又不攔著你。”這糕點是子桑寧買的,自是不能怠慢了他。


    “……這不一樣。”子桑寧眸子裏映著清澈,眼神似乎有些閃躲。


    “哪不一樣了?”雲初師目光斜視了他一眼,立即會意:“子桑天師,這是你買的,所以感覺不一樣是吧?放心吧,我下次若是和狐狸出去,我們也去給你買。”


    二人說著話,不知不覺就迴到了皇甫府。


    “初師,初師。”柳若水隔空的聲音傳來。


    二人循著聲音望去,就瞧見柳若水跑了出來。


    “初師,快來。”柳若水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拉過雲初師。


    “狐狸,怎麽了?發生何事了嗎?”


    “沒事,走走走,快走。”柳若水催促著她邁大步子。


    “我跟你說啊,我今日買了幾個柚子,可甜了,都是我親自挑的。”柳若水很是熱情,推著雲初師往前走,是一個眼神都不給跟在後麵的子桑寧。


    子桑寧瞧著柳若水放在雲初師肩頭上的爪子,愈發不滿。


    這算什麽樣?男女授受不親。


    這老狐狸精,他非要找個由頭好好招唿這老狐狸精一頓才行。


    成天和他搶人,這算什麽事。


    子桑寧眼下心思百轉,瞧著手裏買來的糕點要送入那老狐狸精的腹中更是不爽了。


    “這位小哥,這是我今日不慎多買的糕點,就送給你了。”子桑寧隨手拉過一位在府內做事的人,把手裏的糕點都遞給了他。


    那人也是受寵若驚,千恩萬謝地接過了子桑寧手中的糕點。


    這糕點在日頭裏常見,可這樣包裝精致的一定不常見,絕對是個上了檔次的精致東西,肯定花了不少銀子。


    不要白不要。


    那人的臉上也很是樂嗬,抱著那幾盒糕點興衝衝地跑下去了。


    子桑寧壓下嘴角,一步踏入院子裏。


    一縷瓜果清香迎麵而來,隨風蓋住了他整個身體。


    他就要往前走去,卻瞧見天邊有一道暗紅微微閃現,不細看是瞧不出來的,而後消失不見。


    子桑寧暗了眸色,默默退下兩步,轉身離去。


    隻有短暫留在原地的清風拂過他的衣擺。


    “怎麽樣?很甜吧?”柳若水的聲音傳來:“這可是我今日開的第九個蜜柚,才開出了這麽個在眾瓜中最有甜味的蜜柚。狐狸我真是太聰明了。”


    “這是第十個。”皇甫昭在一旁剖開著瓜皮,善意地提醒著她。


    這當然也沒指望能喚迴狐狸的良知。


    還好府內人多,這些開過的蜜柚可眾人分了吃。要不然,實在不能慣著狐狸胡亂來,為非作歹。


    “確實很甜,這瓜肉還多汁。”雲初師邊吃邊點頭。


    “瑾瑜兄,辛苦了。”狐狸一貫對他人委以重任的伎倆,皇甫昭已然了明在心中,拿捏得死死的。


    “我分一點給子桑天師。”


    雲初師抬起頭來,哪裏還有子桑寧半個人影:“欸,子桑天師人呢?”


    “他能跑哪裏去,指不定縮迴他的房間裏了。”柳若水不在意地說道,給雲初師遞一瓣瓜肉:“初師,快嚐嚐,這個也好吃。”


    “這樣子,多謝狐狸。”


    “不必客氣不必客氣。”花的不是狐狸的錢,出力幹活的也不是狐狸,何需謝什麽呢?


    被冒名頂替功勞的皇甫昭:“……”


    這邊歡聲笑語,可那邊卻不一定了。


    每日似乎總要喜怒哀樂在世間不斷輪迴,這人世間才更加美好一般。


    這生老病死,怨僧會,愛別離,求不得,五陰熾盛。


    本就是人間八苦啊。


    “珠珠,珠珠,不要生氣了……”簡瑤跟在後麵追著。她也很是生氣這齊嘉珠仗著公主的身份居然真敢給她下麵子,但她的麵子上還是得裝著很知書達理善解人意的樣子。


    “公主,公主……”清兒在在後麵不停喊著,可齊嘉珠毫不理會身後兩人的叫喚,直直往前走著,頭上的惟帽飄飄揚揚。


    簡瑤暗自咬了咬牙,一把拉住齊嘉珠拖住了她,力氣都有些大起來。


    “簡瑤,你這是在幹什麽?”齊嘉珠的語氣很是不悅,她素來不喜歡簡瑤這人明麵上一套暗地裏一套的樣子。


    但這簡瑤又每每都能將她誇得心花怒放,她才拉下公主的身份去結識她,但她實實在在心裏厭惡著簡瑤。


    簡瑤同她娘一樣,都是不要臉的東西。


    簡瑤趕忙縮了縮手,掩下眼裏的神色,歉聲道:“對不住,珠珠,我不是故意的。”


    她又說道:“珠珠,你先不要生氣嘛。我娘說了生氣對身體不好,女人可是很容易變老的。”


    簡瑤的話一落,齊嘉珠凝著的細眉彎順了下來。


    簡瑤心裏暗自冷笑,又蠢又笨,真不知齊嘉珠仗著儀和公主的身份在高貴什麽。


    “那你說說我現在該怎麽辦?”齊嘉珠冷聲道。


    她拂袖離開的時候,卻又撞見他對另一個女子笑得那般開心,滿心滿眼都是那個女子。


    她很是嫉妒那個女子,又很是生氣他竟敢對自己這麽無禮。


    簡瑤也知道齊嘉珠為什麽不高興,無非就是有人將她的公主身份視為無物,她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臉麵下不去罷。


    “珠珠先不要生氣嘛。”既然她想聽,就順著她的話去講也未必不可。


    “珠珠,那位公子不願接受公主的心意自是有原因的,而且你我二人都戴著惟帽,那男子肯定是認不出來是公主才敢對公主不敬,要是在平時啊,他十個頭不夠他去砍的。而且我們在門口前瞧見那位公子對那女子這般好,這說明那位公子癡情專一啊。公主膚白貌美,傾國傾城,這天下哪個男子不對著公主俯首稱臣,甘願拜倒在公主裙下?”簡瑤說著,仔細觀察著齊嘉珠的情態,瞧見她額間眉目舒展了不少。


    她又趕忙說道:“公主若是想留住他,何不找個由頭把那位公子留在宮中,暗地裏派人把那個女子悄悄趕走。公主你啊,在他人生最黑暗的時候去送安慰送溫暖,他豈會不倒在公主裙下,對公主死心塌地的?”


    “此話當真?”齊嘉珠問道,她自然是不會料到簡瑤口中的“悄悄趕走”是個怎麽樣的趕走法。


    “怎會不當真。”簡瑤信誓旦旦。


    “那好,你把法子告訴我。”齊嘉珠命令道。


    “公主請附耳過來。”


    外頭秋風勁勁,撲鼻灌耳。


    絲絲縷縷清冷纏繞於山中。


    “方月荷,你找我是有何事?”那人負手立在山頭,身姿挺拔如鬆。


    “自是知道了些事,又怕壞了你的好事,我這不才悄悄來見你嘛。”方月荷站在山頭,一身輕裝,眉眼凝著冷冽。


    “何事?那人的消息嗎?”


    “你見過他?”方月荷迴頭,視線明晃晃落在那人臉上。


    那人點頭:“見過,交手了幾招。”


    “可知他在哪裏?功夫如何?”方月荷問道。


    “日日精進,你我未必是他的對手。”那人說這話時,已有些音調起伏,似帶著忌憚般。


    “他必須死,此生不能手刃了他,意難平。”方月荷恨恨一聲:“我知道了些事,答案或許在宮中,可惜了,我進不去。”


    “怎麽說?”那人低頭迴眸問道,眸色清冷。


    那道目光交織,而後退去。


    “那日我追著進去的時候,恰巧那宮中太後請了一堆道士法師在宮中開壇設法,我進不去,自是不知曉明確。”方月荷是精怪,那法光衝天,自是對她很是不利,因而她並未多逗留。


    “零九,你若是想知道,何不去那宮中瞧瞧?”方月荷對著她喚做“零九”的那人說道,嘴角彎起一個弧度:“我知道,你肯定是有法子的,不是嗎?皇甫府……”


    “我也收到了一些皇宮內的消息。”那人說道。


    方月荷也截止了欲落下的話,說道:“你在宮中有內線那是最好。”方月荷旋了眼光,望著天際。


    那人一瞥她,並沒有說話。


    山間的勁風,都帶著一股噬人的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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