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驁說著開始演示起來,而讓趙佗驚詫的是這動靜雖然論分貝非常小,可硬是能穿透列車運行時巨大的噪音傳進耳朵裏,嗡嗡嗡的有點刺耳,聽的多了會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演示完畢,他接著道:


    “放心,我剛才哼的是一段沒什麽用的,引不來誰,但如果用特定的調調哼,就能和這些肉眼看不見的‘朋友’接上頭。”


    “驁哥,我聽說‘人鬼殊途’不僅僅是陰陽兩隔的意思,還有人和這玩意接觸多了會損害身體健康,你沒問題吧?”


    “我陽氣壯,不怕這個。不過也因此讓它們不敢和我搭話,我是費了老鼻子勁表達沒有惡意,並且幫其中一個了卻了一樁心願才行的。


    不過沒有保護措施的話,它不能直接靠近我或跟著我,否則會被我的陽氣灼死。”


    “這是那鬼給你說的?”


    “嗯。”


    “我滴姥姥,驁哥你是真能藏啊,可話說這一路過去也怪無聊的,能講講和那鬼的事嗎?”


    “其實也不複雜,就是一隻心地善良但執念很重的孤魂。


    並且這個說起來還是咱們的同學,你應該聽過她的名字。”


    “啥?裏麵還有我知道的事呢?快說說,到底是誰啊。”


    “你記得一中高中部在三年前出過一起廁所產子最後一屍兩命的案子嗎?”


    趙佗一拍大腿,道:


    “那必須知道啊,這個事可太有名了!雖然咱們當時還在上初中,但別說學校,整個常石都傳瘋了吧,連‘五職專’和塔林都知道。


    我聽的版本是這個女生高三時和自己的政治老師發生師生戀了,那個老師是來實習的,也從師大畢業不多久,大概二十冒頭的樣子,倆人一見鍾情直接幹柴烈火,連一個月都沒過就開始地下情了。


    男的本來是答應女生等她上大學後娶她的,但後來家裏給這人相親介紹了個條件相當不錯的,好像能把他調到市教育局去工作還能半年內轉正,而且女方長得也不錯,所以這貨便動心了,但又不好意思和女生說分手,然後一直拖到了下半學期。


    再往後好像是他和相親對象逛街的時候被女生撞見了,兩邊鬧得很不愉快,差點當街開撕。


    接著女生告訴男老師自己懷孕了,去醫院檢查已經有三個多月,男的想打掉女生不願意,又拖了好久,拖到她肚子都老大了,被級部主任發現了又告訴了校長,才東窗事發。


    後來女生父母來了,雖然生氣但也是想讓她打掉,不過她那會兒大概也是上了頭,非要生下來。


    為了不被抓去醫院,女生離家出走了好久,當再出現時已經到了快臨盆,這中間她到底跑到哪裏去了又是怎麽生活的誰也不知道。


    最最後,女生把孩子硬是生在了男老師辦公室所在一層的女廁裏。


    雖說打120打的挺及時,可大出血沒把人救迴來。


    而這些隻是鋪墊,故事的主要部分從這兒才剛開始:事發的廁所往後頻頻鬧鬼,有女老師方便的時候會聽見那個隔段裏有孩子叫,還有好像是哄小孩的低語。


    隔段被封住但沒有結束靈異事件,據傳有兩個和她正麵遭遇了,一個是晚上上完晚自習拿著小鏡子補口紅呢,從反射的畫麵裏看到和封閉隔段中間的那麵牆上,趴著一個披頭散發,穿著校服的女生衝自己笑。


    另一個是膽子大,晚上把門撬開想看看裏麵到底有啥,結果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女生懷抱死嬰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然後這個人好像被嚇瘋了。


    流言傳播起來學校壓不住,隻能提前放假,花錢找明白人來解決。


    第一個大師還挺厲害的,傳言是全常石聞名的高手,這人進了廁所先插了三炷‘問路香’,說是如果香能順利的燃燒下去,說明這裏的鬼接納了這份見麵禮,並且戾氣不重,脾氣也比較好,願意和和氣氣的談。


    而如果香燒起來幹燒不往下掉香灰,或者幹脆點不著,說明鬼不想收禮,也不想談,這種就比較難辦,一句話說岔了便可能打起來。


    但最壞的結果不是這個,是‘崩香’,即香插在那裏突然自己斷了、裂開都屬於這種,代表鬼最嚴厲的警告,屬於‘再逼逼就幹死你’的那種。


    大師在這裏把香插上後燒了不到三秒鍾,三炷直接飛起來了,彈到天花板上撞成了渣渣,算是史無前例的嚴重了。


    這位見勢不妙扭頭便跑,站在門外的校領導們也不知道咋迴事,隻見他在馬上跑出廁所的時候突然身子很反重力的向前一撲,人一下摔在地上把兩顆門牙都摔掉了。


    扒了衣服一看,背後正中間有一個女性手形的純黑色巴掌印,好像剛剛那一摔,是有隻看不見的手從背後推了他一把一樣。


    然後大師當天就不行了,頻繁的咳血,神誌不清經常莫名其妙的睡著,睡著後又會夢魘被壓住,每次壓住都能看到一個被血汙染滿下半身的女生在掐自己。


    逼得沒辦法,這人把認識的同行全叫來了,好像不僅是北冀省的,連南方玄門那邊都驚動了,來了十幾個人一起對付女鬼。


    不過到了地方他們研究了一下,覺著強行打散也不是不可以,但很損陰德,因為女鬼作亂是情有可原,不解決了問題根源武斷的下殺手不行,所以給校長提出的辦法是必須把那個男老師找來,用最誠懇的方式,換取女生的原諒,否則什麽法事也不成。


    但那老師從這事之後早辭職跑了,聯係了好多地方輾轉了一陣子才把人重新找到,好像還當上了一家鎮小學的副校長。


    他說這幾年來也是天天做噩夢,今天能徹底解決也好,於是就跟著來了。


    這人在抵達的當天從廁所裏呆了一晚上,怎麽和女鬼說的不清楚,不過貌似的確取得了原諒,因為從那之後被封起來的隔段從新開放,再也沒發生過怪事。


    驁哥,以上全是我把搜集來的各路消息整合起來的完整版,怎麽樣?接不接近事實?”


    “你看看周圍。”項驁道。


    “周圍?周圍怎麽了?”


    趙佗說著迴頭看了一眼,竟發現身前身後包括側麵有好幾個聽得入神的乘客在盯著自己,其中一個還道:


    “還有沒有了?沒有我迴去了。”


    “沒了沒了,這已經結局了還要聽什麽?”他擺擺手道。


    待這幾個散去,項驁笑道:


    “還說讓我講故事給你打發時間呢,你自己不就挺能講的?看不出你在這方麵天賦挺高的。”


    “嗨,我知道這麽清楚是因為我姐和這女生是同班同學,所以知道的比較清楚,那陣子她一迴家光講這事,和新聞直播似的,連續講了一個多月,我聽的耳朵都長繭子了才拚出了現在這個版本。


    哎等會兒,驁哥你找來的,不會就是當年那個女生吧?”


    項驁點頭表示肯定,隨後又道:


    “你問我接不接近事實,我隻能說前因後果大部分沒問題,但有三個最關鍵的地方不對。


    一是她的確在女廁裏產子後因為大出血死亡,但沒到快臨盆,而是去的時候隻有七個月左右,並且離家出走是真,不過後來被父母找到了,那次去學校,是為了辦理休學手續的;按理說挺著大肚子去做這事等於家醜外揚,女生不願意,隻是被家裏人逼著去的,用意我不知道但估計是想給學校施壓,想換點什麽條件,比如錢或者重點大學的保送名額。


    隻是過程失控了,她和那男的碰到了,男的以為她是來專門找自己的,罵了她一頓,又踢了她一腳,最後害怕被同事看見,把人推進了女廁的最後一個隔段裏鎖住,女生受了刺激又被毆打,導致早產,然後悲劇發生。


    二是她沒有故意嚇後來的老師同學,更沒有把誰嚇瘋,不然我也不能說她善良;真實情況是有人借著這個傳說搞惡作劇,假扮女鬼在廁所裏嚇人,結果把人嚇到精神失常;後來已死的女生的確現身過,不過是為了驅趕想繼續用這個幹這事的,然後被驅趕的知道自己真見鬼了,有一個在逃跑途中滑倒腦門磕在牆角上撞出了腦震蕩。


    而這個人有點本事,從區教育局那邊給學校通氣才有了請大師來捉鬼的後續。


    三是那個男的來是來了,但根本不是來懺悔的,此事當年也沒有用這個方法解決的,他來的作用是誘騙女鬼上鉤,充當一個餌;第一個鬥不過純屬學藝不精,叫來一大幫打人海戰術,再靠著事先抵達廁所把目標引到十幾個人布置的陣法裏,最後強行捉住了。


    打散的事這些家夥也幹了,隻是女鬼執念太強,打不動,才退而求其次收進一件法器之中壓在了一塊開過光的黑曜石下麵,那塊石頭非常大,跟個小山似的,被雕刻成影壁石的樣子立在了學校後麵的小山上。”


    “我靠,那這些王八蛋也太過分了吧?!和著這就是個一畜生渣男和是非不分的校領導、大師們共同參與的醃臢事,嘶——驁哥,是不是你幫女鬼脫困了?所以才換來她願意幫你?”


    “嘖,你怎麽聽的?我不都說了我是靠‘鬼語’和她交流,表達了善意才取得信任的嗎?即在我倆認識之前她已經脫困了。”


    “哦哦哦,那這麽厲害的鎮壓,女生又是怎麽掙脫出來的?”


    “說起來諷刺,毛病出在那塊黑曜石上;這東西其實是一種火山岩,屬於熔岩噴發到地表冷卻後的凝固物,但因為攜帶了地殼中大量金屬元素,所以可塑性比一般石頭好很多,不脆,硬度還特別高,有點介於鋼鐵和石料之間的感覺。


    所以美洲三大原住文明中‘阿茲特克’人最精銳的‘美洲豹勇士’使用的武器‘馬誇威特’,其刀刃就是用黑曜石做的。


    而按照玄門的理論,這種石頭在極熱的環境中誕生,還裹挾著金屬,屬於同時具備了五行中的火和金,這兩樣又是都能克製靈體的,因為前者代表陽氣,後者代表堅硬,再被開過光,效果更強。


    雖然不算特別罕見,但這麽大一塊還是不少錢的,畢竟華夏並不盛產,得從外國進口。


    那學校就撥了一大筆轉款經費去幹這事——”


    項驁說到這裏被趙佗做舉手狀打斷發問:


    “等一下驁哥,咱們這裏神鬼文化如此發達,能對付靈體的玩意兒不有的是,為啥要用國外的東西呢?”


    “貓膩就在這裏,因為它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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