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驁歎了口氣,考慮要不要安排個小兄弟去,但又想到以後還得抬頭不見低頭見好一陣子,這樣怎麽說也不太好。


    作罷了找別人的方案,迴道:


    “那您等著,我十分鍾內會到。”


    這家健身房距離所在小區不算遠,走快點七八分鍾就能抵達,因此也沒騎摩托車,一路小跑用了不到五分鍾便站在了店內。


    正在收拾杠鈴片的私教見這個點還有人來,遂一臉歉意的笑了笑,說:


    “今天時間有點晚了,您要想體驗課程可以明天來,這是我們的單頁,看您這體格想必也經常鍛煉——”


    他一擺手,道:


    “我來找人。”


    說完眼睛也看到了劉稚菡,後者外麵穿著長款的羽絨服,裏麵的瑜伽服卻沒有換下來,跑動之下被風吹起露出來的曼妙曲線讓剛才說話的教練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而項驁則目光不歪的直視著她,道:


    “老師,哪個人跟著您?”


    “就是那個。”


    順著歪頭看過去的方向,一個一圈頭發剃光,隻在頭頂留了巴掌大一塊頭發,上麵還梳著辮子的男人進入視野。


    “知道了,那我送您迴家,他要還跟著,我會和他聊聊的。”


    可這人真挺頭鐵,一看劉稚菡叫來了同伴要再次離開,竟也推門出來,三個人就這麽前二後一的順路而行。


    一直走了兩個路口,前者仍不死心,這邊止住腳步,道:


    “您在這兒等一下,我去打發了那貨。”


    話罷扭頭朝著反方向便大步流星的過去了,和對方碰了個正著後,先聲奪人道:


    “哥們兒,路這麽順嗎?”


    “我家也住那邊,怎麽了?”


    “好,那你先走。”


    這一句話就把這家夥給將住了,他搓了搓手一臉不情願的往前挪,在經過劉稚菡的時候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番,最後似是忍不住扭頭道:


    “我看著妹子漂亮,想了解了解,犯法了嗎?”


    “要是姑娘願意當然沒問題,但你看她想搭理你嗎?你現在的行為已經構成騷擾了,你知道嗎?”


    “小子,耍胳膊根兒是吧?那咱練練?”


    項驁一聽當即輕蔑的笑道:


    “嗬,就等你這句話呢,記得打電話告訴你媽明天去醫院給你送飯。”


    話音落下,人也過來了。


    而此時不僅是在這貨眼裏,在劉稚菡眼裏也一樣,她還為此想到了一個詞:“如牆而進”。


    這個詞出自於《資治通鑒.唐紀》,講的是當年安史之亂唐軍大將李嗣業率領陌刀隊大戰叛軍重騎兵時軍容嚴整、強悍無匹的樣子,而另一個更出名的“人馬俱碎”的描述也出自此處。


    後世則常將它作為軍隊在作戰中所向披靡,聲勢滔天中。


    而眼下項驁自己孤身一人,卻可拉出這種極具攻擊性、銳不可當的氣場,讓與其對壘者本能的為之膽寒。


    因此不等他行至跟前,對麵已經慫了。


    此人先倒退兩步,隨後抬手擋在身前,道:


    “我迴家!迴家!不就是個聯係方式嗎?不給就不給唄,什麽了不起的,這麽橫幹什麽?”


    扔下這話,一路小碎步便跑了個沒影。


    這邊鄙夷的搖了搖頭,道:


    “老師,人跑了,我看您上樓。”


    “項同學,你真是太帥了!尤其那兩步走過來時,簡直不能直視的感覺!”


    “您這麽說好像我挺嚇人沒法看似的。”


    “不是不是,這種無言的威懾讓我開眼了;不過那個人說在挺壯的,我看他練臥推能推到100公斤呢,但應該是極限,因為隻能推一個。


    所以要是他不走,打起來的話,你有多少把握?”


    “您看英語作文有多少,那我打他也差不多。”


    “這個形容好準確,我一下就理解了,看來是輕而易舉的意思。”


    “嗯。”


    “早聽說你打架非常厲害,可惜今天沒見到真的。”


    “這種事能嚇住算是解決成本最低的,不得已要武力解決的話那就一次搞定;隻是那家夥也夠沒溜的,非得搞得都不好看才走,也是個膽子和腦子都隻有半瓶的半吊。”


    “呃,我可能剛迴國不久,不太了解什麽叫‘半吊’?”


    “您可以把它和250畫等號。”


    “哦哦,這麽說我明白了,可250作為一個數字,怎麽就成了罵人的詞了呢?”


    “因為古代大多數時候一吊錢是500文,而250文正好是半吊錢,但半吊買大件不夠,買小東西又太多,所以被傳的久了便有高不成低不就、啥也不行的意思。”


    “我看你在課外可以當我的老師了。”


    “我隨便一說,您隨便一聽就成,老師我可做不了。”


    二者說話間已經到了樓下,但劉稚菡顯然不想直接上去,又找了個話題道:


    “我剛才說看見那人推100公斤,那你能推多少?”


    “練到150做組後沒再往上,隻是維持著;因為胸肌太厚了影響靈活性,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的極限是多少。”


    “第一次聽說男生健身還嫌胸肌太大的。”


    她說著看意思是想伸手往項驁的胸膛上摸摸,後者見狀往後撤了半步,道:


    “老師,時間不早了,您趕緊迴去休息吧,明天還得上課呢。”


    劉稚菡卻不接話,而是道:


    “你的書看得怎麽樣了?”


    “馬上看完了。”


    “我正好最喜歡的就是前半段,既女主埃裏卡和男主克雷默爾相識相戀的部分,往後兩人有了齟齬之後不太美好,便不是很喜歡了。


    前幾天我剛買了咖啡機,還有巴西原產的咖啡豆,口感相當不錯,要不上去坐坐喝一杯嚐嚐,然後你再給我講講你的讀後感。”


    “老師,現在十點半了,這個點喝濃咖啡影響睡眠;而且我也有事得做,咱們改日再聊吧。”


    “你要做的事,是不是和你的同桌有關?就是姓水的那個女孩子;她很漂亮,和你很般配,上課的時候經常會偷偷的看你,眼神裏盡是溫柔。


    她喜歡你,我看得出來,那你們是什麽關係?男女朋友?”


    項驁直接繞過和水歡有關的部分答道:


    “您還真猜錯了,我要做的是去上夜班。”


    “上夜班?你一個學生上什麽夜班啊?”


    “您也說了,聽說我打架厲害,而打打殺殺的總是有成本的,對吧?


    老師,我再不走就該遲到了,您肯定也不喜歡遲到的學生。”


    劉稚菡沒說話,躊躇了半晌後才道:


    “我本來是想換健身房的,但有你在我便不怕了,咱們可得說好,以後要再有這種事,我叫你你就得來幫忙,像今天一樣。”


    “這個好說,不過我估計要換地方的估計是那人,您以後還能在ace裏見到他的可能性不大。”


    “行,我不用想也知道你是個遵守承諾的人,那拜拜。”


    “老師再見。”


    “我是英語老師,跟我用英語道別。”她道,語氣有點嬌嗔的意思。


    “拜拜。”項驁臉上依然掛笑,但心裏無奈道。


    而離開了這裏,今晚的確是有夜班要上,是去“慢嗨又一夜”帶隊。


    一晚無事,轉天上學時一個天大的好消息:一中要組織春遊。


    這比上次三校聯合開運動會還要讓人驚訝,班長得知後便道:


    “校長這是發了什麽善心,往年這個時候已經是題海卷山哐哐往上堆了,怎麽會拿出空閑去春...遊?”


    有此等疑問的在全班乃至全校都不在少數,而水歡卻是一臉了然的表情,項驁見狀就問:


    “看起來你知道內幕?”


    “內幕談不上,隻是聽我爸提過一嘴;這不教育部說要給初高中減負嘛,雖然以前隻是喊口號,而這次好像動真格的了,下派了好多工作組到全國各大重點中學監督落實程度,一中屬於省級重點,肯定在列的,所以不管是不是一陣風,但至少目前得認真對待,不然小心烏紗帽不保。”


    “果然,當領導的最關心的莫不過此。”


    “嘖,你說為啥呢?古往今來有那麽多故事、傳說,都表達了當個受百姓愛戴的好官是能流芳後世的好事,但能做到的卻是寥寥。”


    “因為他們的權力又不來自於百姓;權力隻為權力的來源負責。


    這話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水歡深以為意的點點頭,接著道:


    “但不清楚一中準備把咱們帶到哪兒去?”


    “現在想這個還為時尚早,目前是二月底,春遊的話至少得四月初,再等一個月吧。”


    “好吧,隻要別去個什麽小公園湊合一下就行。”


    “那倒不至於,估計棋盤山、五嶽寨的可能性都不小,反正踏青嘛,肯定得尋個草長鶯飛的地方。”


    一個月在平靜之下過的不快不慢,唯一值得說的小小波瀾就是劉稚菡還是時不常的來聯係項驁,而後者的原則也很明確,總結成四個大字便是:有禮有節,保持距離。


    除了那次去健身房幫忙之外,再也沒有出現過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


    並且之前一直想要索求聯係方式的男人也真的離開了,聽私教說連還剩一個多星期的會員卡都沒要,蒸發般的消失,好像從沒出現過一樣。


    關於《鋼琴教師》的讀後感,則是在辦公室裏完成的,那裏人多得很,可保一切無憂。


    同時也是在這裏,這邊也品嚐到了那從巴西進口的原裝咖啡。


    雖然沒去家裏,雖然沒有孤男寡女,但這小劉老師的態度,一如既往的熱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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