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驁突然被轉班的事情迅速在他的圈子裏傳播開來,聞者無不驚訝異常;作為從小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好兄弟,趙佗找過來道:


    “驁哥,這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居然去了‘實驗班’?我的天,這話要是昨天說,那打死我都不信!”


    “有特殊原因,校長給我辦的。”


    “啥原因?”


    這種事他暫時還不想廣而告之,但趙佗為人仗義,嘴巴很嚴,所以說了也無妨。


    一番言簡意賅的解釋,後者眼睛睜得更大了,道:


    “驁哥,學校給你創造舞台上演英雄救美,得嘞,你身上的傳奇故事又要多一個了。”


    “你以為我想啊?這事暫時別給外人說。”


    “嗯,了解!”


    父母那邊的反應亦是如此,而項驁對雙親向來是個報喜不報憂的孩子,所以背後要麵對什麽隻字未提,隻是說自己因為有體育特長,校長愛惜人才想讓他在文化課上加把勁兒這才有此一舉。


    二老均是老實巴交的企業職工,並未深究,於是信了個實實在在。


    當晚,項父還把左鄰右舍都請到了附近的一家小飯店,舉辦了一場“升學宴”,以作慶祝。


    次日早上,項驁還是那個書包,背的也還是那些書,轉移到了“成才樓”的高一一班。


    因為早就打過招唿,所以這裏的班主任不管心裏如何想,但表麵上非常客氣,她給他安排在了靠窗一側的第三排,這樣既能給全教室視野最好的位置,又能不至於後者的身高而擋住三排往後的同學。


    水歡來時屋內已經坐了個七七八八;而“實驗班”內相當擁擠,標準尺寸裏容納了將近80個學生,是“普通班”的兩倍左右。


    但就在這五六十人中,她一眼便注意到了這個未來要作為自己保鏢的男生。


    其他同學,因為常年啃書本、刷題,哪怕不是戴著厚重眼鏡,也是一副毫無靈氣的呆板模樣,唯獨這個和其餘者完全不同——


    一雙吊睛虎目懸於劍眉之下,眸子中射出的目光似是兩柄開了鋒的利刃,與其直視頓有蕩滌之感。


    旁人穿著夏季校服均是鬆鬆垮垮,而在這裏則被壯碩的身形撐的接近極限,雖有布料掩蓋卻依然能看到下麵充滿力量感的輪廓。


    最給水歡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那裸露在外的半截大臂和整個小臂;肌肉發達的男性她以前不是沒見過,可沒有哪一個能與這個相提並論,因為後者展現給人一種仿佛這不是血肉之軀的奇異質感,似乎是由精鋼鑄就。


    項驁坐在裏麵,外側的同桌還空著,也是全班唯一一個還空著的位置,那自然是給她留的,所以後者沒有半點遲疑,走到跟前款款落座。


    水歡生的五官出眾,眉目如畫,帶著股旁人沒有的貴氣;雖然隻是高一但已經有166的身高,優渥的家庭條件讓她發育的很好,因此那又土又醜的校服也竟被穿出了清純中帶著點小性感的風情。


    不過這並沒有讓身側的男生多看自己兩眼,他的表情毫無波瀾一如往常。


    “你好,我就不自報家門了,相信你已經知道我叫什麽,正如我知道你叫什麽一樣。”她道。


    項驁拿著書側頭禮貌的笑笑,迴:


    “幸會。”


    “聽好多人講,你特別厲害,希望未來能有見識到的機會。”


    “我不這麽認為,我覺著你高中三年一次見識的機會都沒有才好。”


    “為什麽?”


    “因為你見到了說明你有危險,平平安安的無事發生是不是比出了事我再保護你要來的穩妥?”


    “話是這麽說,可真要那樣的話就太沒意思了。”


    “打架有風險,出手需謹慎。”


    “也有道理。”


    水歡想了想冒出這幾個字後便開始收拾麵前的書桌。


    等把如城牆一樣的各科書本在麵前擺好時她方發現這個同桌桌子上堆得一大摞和自己的沒有一本是一樣的,包括他手裏拿的這個。


    從上往下看,依次看到了《邏輯學係統論》、《哲學通史》、《通往奴役之路》、《兵家六勢》、《世界主要戰役解析》、《特種部隊體能與格鬥訓練匯總》、《屍檢圖鑒》。


    而正在看的則是《犯罪心理學》。


    “你小小年紀這都看的是些什麽呀?”


    “我覺著有用或有意思的書。”


    “那能給我看看嗎?”


    “當然可以,不過如果你中午還想順利吃飯的話,那我不建議看最下麵的一本。”


    水歡又瞧了瞧書脊上《屍檢圖鑒》四個字,不服道:


    “切,你也別瞧不起人,我從小喜歡看恐怖和懸疑電影,血腥場景可是嚇不到我的。”


    “那你隨意,但願如你所說。”


    她一撇嘴便從最下麵將書抽了出來;按照設想,估計裏麵會寫一些法醫如何鑒定傷情、死因、死亡時間之類的知識,但等打開扉頁卻驚覺完全不是那麽迴事,因為其中文字很少,絕大部分都是高清圖片,從剛剛死亡,到出現屍斑、再到“巨人觀”、乃至白骨化的過程一應俱全,而每一幅下麵還會注明是來自於何時何地的兇案現場所拍。


    最初的幾張尚在水歡的承受範圍之內,直到一張麵部高度腐爛眼球卻脹大突出於眼眶之外的照片出現時她終是受不了了,馬上把書往桌上一扔,捂著胸口幹嘔起來。


    “聽人勸吃飽飯;你看,這便是不聽勸的結果。”項驁道。


    “怎麽和我想的不一樣啊?”


    “要是和你想的一樣我就不勸你了。”


    午飯去食堂時水歡隻喝了一點湯,其他的是一點也沒吃進去;尤其看到1元一串的串丸子時,幾乎本能的想到了那兩顆比雞蛋還大的眼球,要不是胃裏沒什麽東西,非得對著垃圾桶吐個稀裏嘩啦。


    日子就這麽過了一個星期,水歡憑著出挑的外貌已經成了遠近聞名的一中校花,惹得不少“育人樓”那邊的男生結伴在校門口等著,隻為見見這位大美女長什麽樣兒。


    而“成才樓”這邊的沒這麽直接,但也借著交流課題為由想多多和她接觸,有時候一些從未有過戀愛經曆的小男生隻是多說一句話就會羞的抬不起頭來。


    更有翻過圍牆專門過來搭訕的社牛,被禮貌的拒絕一波又一波後偶爾會碰上幾個沒完沒了的;她有些煩躁的找到每日均會遠遠跟在身後直到到家才會離開的項驁,道:


    “你這個保鏢怎麽當的?”


    “嗯?你遇到危險了?”


    “沒有,但是這些人沒別的事幹天天騷擾我,你管不管?”


    “我還以為你這樣的美女都很享受被眾星捧月的感覺呢。”


    “禁止陰陽怪氣!我再問一遍:你管還是不管?”


    “校長交給我的任務裏可沒有這一項。”


    “沒說你也得管!能不能去把他們趕走?”


    “能是能,但你怎麽報答我?畢竟這是職責之外的‘附加項’。”


    “這個我想想。”


    “想不好之前我可是不會動的。”


    看著項驁那似笑非笑的臉,她總覺著這個大男生在憋什麽壞,但又猜不出來。


    這話是在即將放學時說的,水歡已經打定主意,準備用請一頓飯作為迴報,但在哪裏吃沒有想好;琢磨著這事一路隨著人流走到大門外,又看到三五成群的人站在街對麵,看到自己出來後就紛紛不懷好意的樂起來,並朝著這邊指指點點。


    和之前那些一看便是同齡人的高中生不一樣,這些年齡明顯大得多,身上也帶著股社會上的痞氣。


    這讓她有些緊張,正欲迴頭看項驁在哪裏,就感覺手臂一緊,一股幹燥的溫熱感傳來,待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他的大手拉到了身後,並聽道:


    “在這兒看著就行。”


    “那些人是誰啊?”


    “前麵‘塔林武校’的;一幫初中上完連高中都考不上,扔進武校裏打了幾天沙袋就到處欺負附近學生的渣子。


    過去給我買包煙,快點。”


    最後這句是讓水歡有點懵的。小學之後男生抽煙的現象便並不罕見,她之前去過一次“育人樓”,課間期間路過男廁時更是看到裏麵和扔了顆煙霧彈一樣,一個小便池和四個隔段裏的方寸之間,至少站了十幾個人在吞雲吐霧。


    那時候的刺頭,通常以四件套為榮:打架、談戀愛、抽煙、紋身。


    可和項驁接觸一周下來,發現他雖然是個名聲在外的混世魔王,但卻從不吸煙,身上也從沒有過煙味,本來為了這事增加了不少好感,不知今天為何一反常態?


    不過看著已經朝這邊過來的那些武校生,她沒猶豫太多,接過錢小跑著在不遠處的一處專門販賣飲料、零食、小玩具包括煙的移動攤位上拿了一包後再跑迴來遞過去。


    項驁抽出一顆點燃叼在嘴裏,不過並不向後吸,隻是讓它自然燃燒,那煙灰一會兒就攢了一大截並自行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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