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您,但上次也是為了晚輩,因為我給您添了這麽多麻煩,實在不該。”項驁起身鄭重道。


    “嗨,不礙事;省裏來了幾個新人,不曉得我是哪個,正好借這個檔口給個下馬威,讓他們明白明白在常石、在這燕趙地界兒,到底是誰說了算。”


    “‘大爹’,以後有用得著晚輩的地方,您差個人來知會一聲,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哎!不必,我知道你不想欠人情,那這次便不算是欠我的,是我自個兒樂意。


    況且我也很想看看,你能怎麽把這個電影裏都不敢這麽演的事給辦成。”


    “謝謝您!”


    “嗯,那你們先迴去吧,我會安排下去打探消息的,最多三五天,有了信兒會立馬通知過去的。”


    二人再次道謝後就被領走了,一直走到外麵騎上車往迴返,趙佗問:


    “驁哥,你共情的策略成功了,不過還有一個因素功不可沒。”


    “什麽?”


    “你的人格魅力,你不覺著‘大爹’特別欣賞你嗎?我不說瞎話啊,他看我的時候是很正常的大佬看小屁孩的樣子,但看你的時候卻不是這樣,臉上永遠掛著點笑,很慈祥,有點老爸看獨苗兒子越看越喜歡的意思。


    而且我覺著恐怕他看親兒子也沒有這麽高興。”


    “‘大爹’能從一個沒錢沒背景的出身用了20多年走到今天這步,成功的諸多秘訣裏一定是有‘惜才’這一項的。


    所以他看中我什麽我心裏很清楚,就像每個元帥都喜歡作戰英勇的士兵、看到猛將會想馬上留為己用一樣。


    我也不能說在利用這種情緒,隻能說是借坡下驢,順勢而為而已。


    但不論怎麽講,想讓人家幫忙,得先展現出自己的價值來,哪怕不交投名狀也至少得讓投資你的人看到你未來是個可造之材,如此才有支持你的動力,這條很重要,千萬記住了。


    另外,還得展現出你和對方是一路的價值觀,否則也尿不到一個壺裏。


    ‘大爹’欣賞我的另一方麵便源自於此,比如他本人非常厭惡白粉,在自己的場子裏要堅決杜絕,而我正好在‘慢嗨又一夜’幹過幾次收拾這些賣粉渣子的事,他肯定都知道的,這就屬於‘加分項’,然後類似的還有很多。”


    趙佗點點頭道:


    “驁哥,我沒法像你這樣把話說著如此齊整,但你的意思我一萬個理解,受教了!”


    “受教個屁,咱倆之間不拽那些詞兒。”


    兩人話至此時本是想笑的,可比笑意提前一步到來的是對老杆迴憶,鐵三角在一起朝夕相處的一幕幕在眼前不斷閃現。


    無言之下,四隻眼睛又是一陣潮濕。


    “杆子死的太慘了,我現在想想非把王奮那個雜種撕成條!”


    趙佗擦了一把被風吹出眼眶淚的道。


    “所以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迴到家裏,父母看著臉色陰沉的兒子,知道他最好的朋友死了,也不敢多問,隻是囑咐洗漱好了早點睡覺。


    而在和水歡的聯係也保持著,隻是從這天起的確沒再去上學。


    王婭迪也接到了通知,她一大早晨連飯也沒吃,跑到樓下來等,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真給等到了正要出去做準備的項驁。


    “哎!到底怎麽迴事啊?!”


    “一句兩句說不清楚,等徹底辦完了再給你講;還有,現在別跟著我。”


    “是不是又因為姓水的那個女的?!你看看你自己,為了她惹了多少麻煩?!這些無妄之災要不是這個婆娘轉學過來能有嗎?老杆會死嗎?!你用得著冒著搭上身家性命的風險去找王奮拚個死活嗎?!


    而且我問你,你即便成功了,往後怎麽辦你想過嗎?你殺了這麽有背景的公子哥,難道能輕易的算了?且不說警察會不會抓你,就算你和以前一樣老天保佑有一堆合理的理由能擋過去,那他爸又會不會傾舉家之力找你尋仇?你得鬥到什麽時候?


    你的生活,甚至是你未來的整個人生,還要不要了?!”


    “所以,你想說什麽?”項驁轉過頭來問道。


    “你聽我一句勸,把這氣先咽下,什麽事從長計議,千萬別莽撞。”


    “哼...先咽下?老杆是為了我才死的,你可以把怨氣安在水歡頭上,可事已經發生了,這已經和保護不保護誰沒關係了,而變成了我和王奮的私仇,必須了結的私仇。


    我殺了他後怎麽辦,我沒想過,我也不想想,因為那會像個孬種。


    俗話說‘匹夫一怒,血濺十步’,這次我不想當什麽冷靜的智者,我就要當那個讓他把血流幹的匹夫!”


    “但是我愛你!所以我不想看到你為了那個女生一步步走上萬劫不複!


    你懂嗎?!”


    王婭迪的這段話是吼出來的,聲嘶力竭,引得旁邊賣包子的早點鋪老板都側目不已。


    “那你讓我怎麽辦?怎麽辦?!我不去,老杆的公道誰去討迴來?!把希望寄托於警方嗎?那你知道王奮是怎麽在犯罪證據充足的前提下,從警察局門口大搖大擺的離開的嗎?!


    還有你知道我昨天晚上怎麽過的嗎?我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老杆最後摔在地上爬起來又被打倒的情景、他渾身千瘡百孔毫無血色的躺在一張不鏽鋼板上的樣子。


    而這一切每當浮現出來,比用刀割我的心還要疼!


    算了,你不會理解的,我耽誤的時間已經夠多了,你趕緊去學校,咱們各忙各的,好嗎?”


    “不好!你不要去,不要去,我想你留下,哪怕你不愛我了,哪怕你和別人在一起,但隻要你還在便是好的,別離開!別去做注定沒有退路的傻事!”


    王婭迪說到這裏怕項驁強行離開,一步跨出去抱緊了他,是死死的抱住絕不鬆手的那種。


    本以為會被強力拉開,可這邊並沒有,反而語氣比方才和緩了很多,道:


    “那我給你講講兄弟義氣之外的道理,你想聽嗎?”


    對麵愣愣的點了點頭,迴:


    “你說。”


    “還沒吃早飯吧?找個地方坐下說。”


    兩人隨後在包子鋪前麵的小桌子跟前對麵而坐,他給她要了一碗豆腐腦和兩個皮薄餡兒大的牛肉包子,自己則要了一碗胡辣湯和整整一屜一樣的;當掀開上麵的蓋子時,老板用一隻很大的盤子,將八個摞在一起端到了桌上。


    “現在用你的假設去看待這件事——我不去計較,像無事發生一樣上課、訓練、睡覺,然後呢?然後王奮會放過我嗎?別說是我,以此人的做派,他都不會放過和我有關的親朋,你、駝子,還有很多朋友,都有可能會被牽連。


    所以你想等我看著你們一個個步了老杆的後塵、失去一切之後再做反擊嗎?


    你說的很對,殺他是一條不歸路,也會引來王世建的瘋狂報複,但屆時我作為這家夥的殺子仇人,會吸引到一切仇恨,要麽我有運氣能贏得最後的勝利,要麽我命喪期間,此事就此了結。


    所以,哪怕結局已經注定,若能用我一個人換取你們所有人的安全,便是值得的;因此,我別無選擇。”


    王婭迪拿著勺子的手有些顫抖,她用力眨了下眼睛,一顆淚珠砸落在下麵的湯中濺起了點點漣漪。


    “不能有另一種解決方法嗎?你這麽聰明,懂得這麽多道理,難道真的想不出來嗎?”


    項驁搖頭,把手中剩下最後一口的一個包子吃掉後道:


    “我麵對的是個怎樣的對手我心裏清楚,是絕對不能有任何僥幸心理的。


    用你的話說,倘若老天保佑,我殊死一搏尚能有一線生機,若是選擇退縮的話,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那你給我透個實底,除了你和駝子之外,有沒有外援能給你們頂住的,還是你倆想以兩個學生的力量硬扛這件事?”


    “當然有;你知道我這人主動出擊時從不打無準備之仗。”


    王婭迪想了想,隧道:


    “是‘大爹’嗎?”


    “嗯,我已經找過他了,他願意幫忙。


    去之前我給駝子說過,我賭他會共情我的遭遇;而事成之後,我還要再賭一把,賭他不會放手不管。”


    “但這個人在常石說一不二,那是踩著多少失敗者的骨頭上去的,他的話能信幾分?你會不會淪為被利用完便遭拋棄的棋子?”


    “應該不會;晚上睡不著的時候,我仔細的分析過個中利害,認為‘大爹’既然能不計成本的對我伸出援手,那了結時突然撤了的可能不大,因為這樣對他沒有任何好處,不僅會讓前期的投入全打了水漂,還白白和王世建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敵。


    所以我心裏有數,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我能辦成此事。”


    “好,那你告訴我他幫你的動機是什麽,他想拉你入夥的事我知道,把你當個人才是肯定的,但如果隻是這些而沒有些實際的利益,我覺著還是不夠有說服力,還是太可疑了。”


    “我怎麽給你解釋呢......這麽說吧,其實兩邊各自代表一種模式,現在它們同時出現在了常石,發生碰撞是肯定的,而這種保守與激進的較量,通常是你死我活的,很難並存。


    ‘大爹’代表了保守,王世建代表了激進,以這裏作為戰場,不分出勝負誰也不會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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