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想撇下我?”


    “呃......算了,一起吧,我讓你走你也不會聽的。”


    “這還差不多。”小姑娘高興道。


    而跟蹤是個技術含量很高的事,尤其這邊高大威武,在人群中鶴立雞群,想不起眼不被發現的難度是很大的,沒有些過人的手段是萬萬攬不了這樣的瓷器活。


    但顯然項驁是個有金剛鑽的高手,他在常石對付落單的仇家時有一套經過無數次實踐檢驗、如何在出手前隱蔽自己的技巧,再加上和老杆交流學來的一些相關的軍用方法,都讓其擁有不亞於刑偵科偵查員的追蹤實力。


    雖說帶著水歡無疑增加了一些變數,不過實際操作起來也隻是略微降低了速度而已。


    期間小姑娘展現出的敏銳讓其眼前一亮,便問:


    “看不出你挺適合幹這個的,什麽時候需要躲閃不被懷疑,一點都用不著我提醒。”


    “嘿嘿,你總有我意想不到的本事,我多少也得有點不是?作為一個業餘攝影愛好者,可是拍過不少小動物的呢,一些特別機警的,很難捕捉鏡頭感好的瞬間,這就需要有耐心、會藏,比如野兔,沒有經驗的人稍微離近點便早早的跑掉了,所以我可是練過的。”


    “的確,一個好的野生動物攝影師,偽裝和跟蹤水平不亞於狙擊手,畢竟弱肉強食的環境裏呆頭呆腦的早被吃了;你即使隻有入門的能力,對付普通人也足夠了。”


    水歡一笑,小臉兒上盡是神氣。


    而經過徒步、乘車再徒步的一係列交通轉換,此次尾隨的終點,是大昭郊區的一座荒廢廠房,車間隻剩下四麵牆壁和一些汙濁殘破的玻璃,頂棚上漏的大小窟窿加起來不下十幾個,往裏看黑黢黢的依稀能辨別部分鏽跡斑斑,用途不明的設備。


    周遭的雜草更是長到了半人多高。


    兩人蹲在其中較大的一叢後麵看著前方進入裏麵的流氓和蘇柏,小姑娘問:


    “他不會真出什麽事吧?”


    “什麽叫‘不會’?是肯定要出事,看著吧,這傻小子和我說的頑主估計要掉到一個坑裏。”


    “頑主?在蒼山上說的那個?”


    “嗯。”


    水歡想了一下,遂道:


    “你的意思是他也會被綁架?”


    “差不多;這個破廠房裏,肯定埋伏了那個小雜碎的同夥,即使不是綁架也得是預謀搶劫,盯上他估計是看他一副富貴相,一看就有錢還是外地人,想撈筆大的。”


    說話間,這些猜測已經被應驗了:隻見茫然的蘇柏石在問“來這裏幹什麽”,從不遠處的暗處中鑽出一黑影,來者下手又快又狠,用一根小臂長短的柱狀物對準前者腰後一捅,人便僵直了一下栽倒在地。


    “啊!那是怎麽迴事呀?怎麽碰一下就趴下了?”


    “電棍,給電暈了,看來這幫家夥裝備還挺專業的。”


    “那咱們怎麽辦?”


    “你先退出去躲起來,我去附近看一圈,摸一摸情況。”


    這次水歡沒有非要跟著去,乖乖的點了點頭跑到了外圍一片更高更密的草叢中藏了個密實,項驁在確定她的具體位置後便出發了。


    甩開大長腿全速之下,廠子外圍的地形很快被排查了一遍,連帶裏麵的情況也看了個七七八八,等再迴來時,小姑娘問:


    “看的咋樣?”


    “好消息和壞消息都有。”


    “先說好的吧。”


    “好的是對麵攏共倆人,那雜碎的同夥隻有一個,以及這就是他們準備實施勒索的地點,現在蘇柏石被關在一個廢舊配電室裏。


    而壞的是門被鐵鏈鎖著,整個屋子沒有窗戶,除了正麵突破沒有別的辦法能救人;更壞的則是在這裏等著的那個同夥,不僅有電棍,還有槍。”


    “槍?!咱們來的那趟火車上劫車的也有槍,是一樣的嗎?”


    “嗯,大差不差,全是自製的土家夥,不過那打在身上也不是鬧著玩的。”


    “要不要記下位置報警?這個總不能你自己來吧?”


    “那是當然,我又不是義警,打電話讓帽子叔叔來解決是最合適的。”


    “好!我也不想讓你為了他冒險。”


    水歡說著已經拿起了電話,而項驁看了一下,後道:


    “還是我來吧。”


    掏出自己的撥了號碼,將地點、人物、時間等關鍵信息都提供後又著重強調了一下嫌疑人持有疑似槍械的武器,待掛斷電話,接下來要做的就隻是原地等待了。


    但由於地處偏遠,警方從接警到出警再到抵達案發現場,需要一個較長的時間,兩人也是在這個過程中發現形勢急轉直下——


    那同夥在檢查了一番蘇柏石的隨身物品尤其是手機後,表情突變,並把將人騙過來的小流氓給叫過來臭罵了一頓,隻是罵的話均是和普通話毫無關係的純本地語言,這邊誰也聽不懂。


    而後蘇柏石就這個被莫名暴怒的家夥從配電室裏拽了出來,接著保持手腳被縛的狀態臉朝下趴在地上,下一步就是槍口指向了後腦。


    “不好!他們要滅口!”


    項驁脫口而出的同時人也跳了出去,手上的動作亦無半分猶豫,撿起一塊石頭全力丟向那邊。


    要說隔著五六十米這麽遠瞄都不瞄就能一下砸到持槍者這不現實,因此他扔的位置不是人而是身旁的一大片玻璃窗。


    雞蛋大小的石塊劃出一條拋物線,正中其中一塊。


    “咣啷啷”和“嘩啦啦”的碎裂、掉落聲成功暫時轉移了持槍者的注意力,他扭頭循聲望去,沒等反應過來第二塊石頭已經到了。


    這邊是在奔跑中投擲的,所以僅是這點工夫,雙方的距離已經大大縮短,因此第二塊的準頭遠高於第一塊,這次若無意外,能打在對方當胸,力道至少不亞於一記重拳。


    但此人卻也不是個泛泛之輩,感受到石塊破空而來的唿嘯聲,本能的迴身橫槍格擋,“鐺”的一下,用無縫鋼管製成的槍管擋了個結實。


    不過意義還是很重大的——兩次投擲,給項驁換來了衝到近前不讓這家夥有機會出槍打自己的時間。


    比如眼下,後者再轉臉的刹那,一隻大腳已經飛過來了,半秒鍾後便狠狠踢在槍托的位置上,巨大的橫向力道讓十根指頭無法維持緊握,土槍被擊的脫手而落。


    但這邊的第二招不是乘勝追擊繼續攻過去,而是往旁邊發出一記墊步側踹,這招相比於別的腿法在殺傷力上算不上強大,可攻擊距離卻有十分突出的優勢,不光能發揮出整條腿外加軀幹寬度的全長,還有一個墊步輔助,讓它往往能出其不意踢中明顯在掃腿、鞭腿、彈腿等夠不到的目標。


    這會兒要對付的,是那個小流氓,他站在項驁的側後方,用側踹去打連調整身位的工夫都省了。


    後者麵對如此淩厲的猛攻全無招架之力,柔軟的肚子被堅硬的戰術靴踢的向內陷進去一個拳頭那麽深,人則受力一屁股摔坐在地上頓時動彈不得;因為腹中傳來的劇烈鈍痛好似腸子要被拽斷了,肛門處隨後也有濕熱感,那是內部遭到重擊破裂後順著直腸流出來的血。


    而接下來才是真正的戰鬥。


    項驁放棄了一鼓作氣幹掉眼前人換取鏟除可能偷襲自己的後患,也做好了和對麵拉開架勢硬碰硬打一場的準備。


    長話短說,拳腳互格在一起一口氣六七個迴合下來,流氓的同夥已經冒汗了;別的不說,兩條胳膊根本受不住這邊的重擊,大腿外側被掃腿連續命中兩次也有點不聽使喚,腳尖稍微吃點力便是鑽心的疼,此時他毫不懷疑如果再挨一腳,怕是整根股骨要被踢斷。


    所以這家夥現在看著是雙腳著地沒啥異樣,但實際上是“金雞獨立”的狀態,重心全在沒受傷的左腿上,右腿基本處於稍稍沾地的懸空狀態。


    不過這種細節是躲不過身經百戰慧眼如炬的項驁的,他一看對麵這動作,心中隨即明白,準備撲過去以一個抱摔結束戰鬥。


    倘若不出意外,這場互搏即將迎來尾聲,可出人意料得是流氓同夥在被撲倒的瞬間竟抬腿從腳腕處拔出一柄折疊刀,從側麵對準脖子就刺。


    這邊餘光看到了刀鋒,迅速放棄動作低頭躲閃,這讓抱摔做了一半沒有完成,卻也躲開了致命一擊。


    對麵爬起來張開雙臂將刀鋒立在身前,作為反敗為勝最後的依仗。


    對於空手奪白刃這事經驗是不缺的,但再有經驗也無法改變這事風險極大的現實;原則上,街鬥中如果沒有退無可退的必要,是一定要避免和手持利器的敵人死拚的。


    隻是目前就屬於退無可退。


    項驁和他拉開距離,保證自身始終位於刀鋒的揮舞和戳刺範圍外,然後見機行事。


    不過後者顯然很謹慎,一直沒有露出足夠的破綻。


    那引蛇出洞便成了很必要的戰術。


    前者開始試探性的發動佯攻,引誘流氓同夥出刀;在一次刀尖直挺挺的刺過來時,機會來了。


    擒拿的手段用上,準備別臂折腕當場奪刀。


    萬萬沒想到,這貨也玩佯攻,他前刺是假,往迴一收手將刀甩了過來才是真。


    項驁頓時被激起一身冷汗,怕當然不是怕這飛過來可以輕易閃開的刀,而是能棄刀肯定有更大的圖謀——比如去撿起之前被踢掉的槍。


    閃刀的空檔,已經足夠對方轉身去找槍了,等自己衝過去,大概率會正好撞在槍口上。


    趁著槍口指過來並扣動扳機之前,能扔個什麽東西出去砸他一下是最好的,但手裏一共就兩塊石頭,方才早扔完了,這會兒再去撿自然是來不及,地上則空空如也,唯有手指掃過口袋時心中一喜,因為摸到了平時從不離身的打火機。


    從將其掏出來到脫手而出,也是流氓同夥跑到土槍所在位置撿起來轉迴身的過程,兩件事幾乎同時發生;而打火機打著轉撞在了這家夥掛在身上敞著口的布袋上,然後滾落下去掉進了袋中。


    電光火石之間,“轟”的一聲響,仿佛一個超大號的大呲花被引爆了一樣,對麵以袋子為中心點騰起一股巨大的火柱,頓時將其半個身子罩在了裏麵。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濤起微瀾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有骨難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有骨難畫並收藏濤起微瀾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