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自是沒有反抗能力的,項驁看繼續壓下去怕是會缺氧暈過去,才鬆開腿站起來,接著轉身道:


    “沒事吧?”


    水歡這會兒都懵了,因為完全想不出他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等看了看地上和死了一樣的男生,才有點著急問:


    “你教訓一下沒問題,可這是不是打的太狠了?不會打出事吧?”


    “放心,我天天和練各種格鬥運動員對練,對出手力道把控很有數,剛剛一腳確實用力不小,但最後一瞬我收了勁兒,他最大的傷是摔的那一下,渾身得疼上幾天,不過沒有大礙。”


    “你...你要是不收勁兒呢?”


    “那他的脖子現在已經折成好幾節兒,腦袋也得癟了。”


    “我要不要給他叫輛救護車?”


    “不用,死不了也落不下殘疾,聽我的沒錯。”


    “好吧...”


    “剩下的這段路,還是我送你吧。”


    水歡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走出去一段後,項驁道:


    “那個人什麽情況?這幾天跟你一起放學看著挺正常的,怎麽突然和犯病了似的?”


    “別提了,嚇死我了。他前幾天就是跟我搭訕,說什麽運動會看見我舉旗給一中當領隊,然後誇我漂亮之類的,我能說什麽?禮貌的應著唄。


    再往後便是瞎聊,基本都是他說,我有一搭無一搭的迴兩句,那段時間感覺這段路前所未有的長,每次都想什麽時候趕緊到家,趕緊擺脫這人。


    大概三四天吧,他說自己看中了一條項鏈,用攢了好幾個月的零花錢買下來要送給我,那我怎麽可能要?拒絕之後這人就有點不正常了,跟著我絮絮叨叨的說一些什麽‘我把最好的都給你了你為什麽拒絕’,我聽的渾身冒冷汗,那種瘮得慌的感覺。


    到今天,他又送了一次,我再次拒絕,然後的情況你已經看到了。”


    “被這麽個腦子有病的變態糾纏一個星期,你怎麽不早給我說?”


    “你還怪我!要不是你那些破事,我能不理你嗎?”


    “停!咱們都別說這個了行唄?那我今天幫了你一小小下也不要求別的迴報,給我個解釋的機會好不好?”


    水歡噘著嘴賭了半天氣,最後借坡下驢道:


    “說吧,我看你還能說出什麽花兒來。”


    而項驁也沒用什麽口舌,直接把手機拿了出來,將早已從迴收站裏扒迴來的短信調到最顯眼的位置遞過去,道:


    “你不是說我和那個女孩聊天嗎?喏,說的所有話全在這裏了,你一條一條看,看看我有沒有別的意思。”


    小姑娘接過從頭到尾細細的看了一遍,懷著一種高興和憤怒均有的複雜情緒,道:


    “你是沒問題了,但這個人到底是誰啊?這麽茶裏茶氣的話是怎麽說得出口的?氣死我了!不行,我得去見見,當麵說清楚。


    哪有不想和她吃飯還沒完沒了的!”


    “千萬別,現在謠言已經夠多了,你要再找她,指不定能被編排成什麽狗血肥皂劇呢。”


    “那你說怎麽辦?!”


    “吃飯的事我已經有方案了,你瞧好吧,肯定能讓你滿意。”


    水歡聞言不迴話,隻是定定的看了項驁半晌才道:


    “那我再信你一迴。”


    從這天起,冰消雪融,冷戰正式結束。


    象征著“兩地分治”的那道紙殼也被悄無聲息的拿走了。


    而二人重新走在一起的畫麵,也成了粉碎謠言的最有力證據。


    不過平靜並未持續多久;轉天下午的大課間,任課老師前腳說完“下課”,後腳教室的門就被一股強力給衝開了,接著一個身影從外麵闖進來,手中拿著的是一柄明晃晃的水果刀。


    在眾目睽睽之下,持刀者快速越過中間幾排來到項驁的位置,隨即揮刀便刺。


    從這人一進門,他便認出了是誰,正是那天被自己踹翻在地的變態。


    但這刀並不是刺向自己的,刀鋒乃是朝著水歡的粉頸殺去。


    電光火石之間,項驁調動了全身的所有潛能,用出平生未有的速度去阻止。


    在那冰冷的刀尖幾乎要觸碰到小姑娘的校服時,行兇者的手腕因為被一股巨力攥住而生生停下。


    要知道他此時是坐著的,腰腿的力量都用不上,唯獨一條左臂可以依仗;換句話說,這是用一條胳膊,硬扛住了對方的全身之勁。


    下一步是往旁邊一拽,讓刀的指向遠離水歡,同時右手急急趕來支援,雙膀一晃使出擒拿中的別臂折腕,在骨骼的錯位聲中,男生因為忍不住劇痛而將水果刀撒手扔在了地上。


    沒了兇器這危險係數就極大降低了,項驁隨後一抖校服從座位上站起來,先是一腳將地上的刀遠遠的踢飛,接著一套兇狠無比的組合拳在下一秒發出。


    這人當即被打的滿臉開花,躺在地上直抽抽,腦脊液順著鼻孔嘴巴往外冒,看起來是被打壞了腦袋。


    情況發展至這會兒,老師和其他同學還沒反應過來,直到被他厲聲提醒:


    “誰去報個警??”


    然後教室裏便亂套了,班主任很快聞訊趕來,隨即是學校各級領導。


    警察到的很快,項驁按規定被帶走去了局裏;不過由於兇器這一關鍵證物在,又有全班七十多人可以作鐵證,所以錄完口供後沒多久人就又迴來了。


    級部主任則在大致將事態平息後把水歡和他叫到一起談話。


    “呃,你們不要怕,這個男生已經被開除控製起來了,聽警方那邊的意思,是先要做精神鑒定,然後再決定是送到精神病院裏去還是‘專門學校’裏,不管是哪個,以後都不可能再迴到這裏了。”


    “主任,怕當然是不怕,隻是我很奇怪怎麽突然弄出這種事來?被拒絕了就要動刀子,我看您有必要給校長反應一下,好好關注一下一中同學們的心理健康,不能光顧著學習,不管別的了。”項驁道。


    “他呢,我了解了一下,這個男生小學初中都挺好的,但在升高中暑假的時追求過校外一個女孩,然後是費了很大心力也沒追上,而那女孩最後和另一個追求者在一起了;這給他的精神極大刺激,從那兒後,學習成績倒是沒怎麽受影響,可跟女生說話時經常進入一種癔症的狀態。


    在走訪過程中,好多女同學都反應了這一情況,被他嚇到的也不在少數;嗯,搞到今天這個局麵才發現問題,也是我們的失職。”


    “那這人的心理也太脆弱了吧?”水歡道。


    “唉,這和他的家庭也有些關係,他父母從小離異,誰也不管,是奶奶帶大的;而他奶奶呢,沒什麽文化,還喜歡撿垃圾,撿了先在家裏堆,家裏堆不下了又往樓道裏堆,屋內蟑螂老鼠遍地,一個單元上下都臭烘烘的,因為這個弄的鄰裏關係很差,四周的住戶都對這家很有意見。


    總而言之,這也不是很正常的那麽一個人。


    你們想,在這種環境裏長大的人,想要心理健康,恐怕是種奢望。”


    “嘖,單論這個其實是挺值得同情的,但也不是持刀行兇的理由。


    我當時也急了,沒怎麽留手,估計他在醫院一時半會兒是出不來的。”項驁道。


    主任聽了這話,抬手點指道:


    “你呀你呀,校長找你來當保鏢是真找對了,這事兒換了哪個也不成,你小子,夠牛。”


    “您過獎了。”他笑道。


    對麵也笑了笑,隨後話鋒一轉道:


    “不過水歡同學,你作為受害者,有個事我得跟你商量一下。”


    “您說。”


    “這個事目擊者太多,捂是捂不住了,但為了影響和咱們學校的形象,希望你能過幾天等升旗儀式時站出來說說,稿子我已經給你擬好了,你照著念就行。”


    話罷,他掏出張紙來遞了過去,小姑娘展開隻看了第一個自然段就斷然拒絕了:


    “不行!這裏麵寫的完全不是真實情況;您看看,什麽叫‘在校領導的及時幹預與關懷下成功化解了此次危機’?說句難聽的,這跟你們有一毛錢的關係嗎?沒有項驁我現在可能已經被當堂捅死了。


    等著校方處理,我怕是會看不到明天的太陽。想留麵子可以,但別這麽罔顧事實好嗎?”


    主任被懟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尤其是懾於水歡的家世,想擺官架子都沒得一點底氣。


    “你看是這樣的,一中是全市乃至全省有名的重點中學,要是為這麽一個極低概率事件而蒙羞,是不是太不好了?”


    “您是準備讓我多一些‘集體榮譽感’麽?”她一寸麵子不留的反唇相譏道。


    平時說慣了上句的主任這次急的一腦門子汗,連項驁都看不下去了,他道:


    “不必了不必了,學校的功勞就學校的功勞,我不也是一中培養的學生嘛?不需要分的這麽清楚。”


    水歡卻絲毫沒有動搖的意思:


    “不行!我說不行便是不行!咱們大門進來的第一句校訓是什麽?四個大字:實事求是!連這個都做不到,師德何在?校風何在?”


    被逼的實在沒辦法的主任用有些“卑微”的語氣道:


    “不然這樣吧,咱兩頭都顧上,把項同學的作用先大表特表一番,然後再說說校方積極善後的態度和能力,怎麽樣?”


    小姑娘考慮了半晌,隨後道:


    “這還差不多,您要早這麽決定,也沒有說剛才那些許的必要了。”


    “好,此事就這麽定下了;你們趕緊迴去上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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