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青青本著不浪費的原則,又加上了一句:


    “何永安對老何家來說,那可就是個掃把星、倒黴鬼,誰粘上誰倒黴,以後可要離的遠遠的,哪怕他發達起來了,於老何家而言也沒有任何好處。”


    說完以後,也沒再多做停留,就一溜煙的跑迴了衛生所,這要不是馮青青膽子大,一般人可真不敢這麽半夜裏隨意亂竄。


    等馮青青迴到衛生所躺到炕上後,無聲的咧嘴笑了笑,就看老何家這下子如何折騰吧。


    正如馮青青所料想的那樣,一大清早的,何老太起來後,想起來她一夜做的那些夢,現在想起來還是記憶猶新,猶如剛剛發生過的一樣,而且特別真實。


    何老太一大早就在心裏打鼓,等吃完早飯後,她再也等不了,和何老頭簡單的打了聲招唿後,就急衝衝的往公社供銷社去找她女兒了,雖然她昨天還來過威脅了通女兒。


    看到她,何永霞還以為她媽又來要錢了呢,臉色泛白,雙手緊緊握住,牙齦都要咬碎了,卻聽他媽看到她後說的第一句話確是:


    “你婆婆是不是最近讓你把工作轉給她女兒?”


    說完後,何老太的眼睛像鉤子似的緊緊盯住何永霞,不錯過她臉上的任何蛛絲馬跡,隻見何永霞聽完她媽的話後明顯一愣,條件反射的說了一句:


    “媽,你怎麽知道的?”


    她說完後,就見何老太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了起來,最後更是黑成了鍋底。


    她這時已經完全相信了昨夜夢裏所發生的事,就憋著口氣繼續追問何永霞:


    “你婆婆現在她人呢?”


    她生氣的樣子,還是讓何永霞很怵的,不得不囁喏著道:


    “在...在家。”


    何老太二話不說,轉頭就走,等她快走到門口時,何永霞這才迴過神來,同時心道,壞了。


    她連忙去了主任辦公室,請了半天假,說家裏臨時有事,主任也知道她媽媽剛剛來過,可能確實有事,也沒阻攔,就準了。


    等何永霞出來後,已經看不到她媽的身影,這時候的何永霞可真是嚐到了害怕的滋味。


    她拔腿就往家裏跑去,希望能在路上碰到她媽,勸勸她冷靜冷靜,誰知天不從人願,一路上影子都沒見到,快到家門口時,就看到大院裏圍了左三層右三層的好不熱鬧。


    何永霞此時,那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知道那裏麵一定是她媽,果然下一句就聽到她媽那又尖又利的叫罵聲:


    “你個不要臉的老貨,誰家像你家這樣,那供銷社是阿毛阿狗都能進的嗎,也不看看你女兒是什麽德行,想要我女兒的工作她也配,我‘呸’,什麽玩意。”


    隻見周圍人聽到老何家衛香翠的話後,都開始議論紛紛,不知這事是真是假:


    “這何永霞的媽說的是真的嗎?沒想到林桂英是這樣的人。”


    “知人知麵不知心,要我說啊,這林桂英要這個工作肯定是為了她那個小女兒,不過轉讓兒媳婦工作,那人家娘家媽可不得不同意嗎?”


    也有持觀望態度的:


    “這事也不一定,還不知道怎麽樣呢,林桂英看起來不像啊。”


    “如果是真的,那這事做的,嘖嘖...”


    聽到這些話,何永霞兩眼一黑,剛想扒開人群進去,就聽這時傳來了她婆婆林桂英的聲音:


    “衛香翠你空口白牙的胡說什麽呢,我什麽時候要你女兒的工作了,是何永霞看我一個人在家帶孩子辛苦,就想把工作轉讓給她妹妹後迴來幫我,怎麽到你嘴裏,我成什麽人了。”


    說完還委屈巴巴的看著周圍的街坊鄰居:


    “我林桂英是什麽人,相信大家夥平時也都看在眼裏,我是做不出來強買強賣的事的。衛香翠你最好識相點趕緊迴去別在這裏瞎胡鬧,我還能算了,不然的話...”


    她最後的一句不言自明,語氣裏滿是威脅。


    威脅什麽呢,還不是威脅她女兒以後在鍾家的日子不好過,但這對老何家的來說壓根就不是事,她今天來之前就已經把事情想好了,同時也在心裏竊喜,本來家裏一窮二白的正愁錢從哪裏來呢,這何永霞的五十塊,根本不夠。


    沒想到突然出現了何永霞工作的事,這可真是瞌睡遇到了枕頭,天無絕人之路,要是這都能忍就不是她衛香翠了。


    衛香翠卻不理林桂英的威脅之語,她朝圍觀眾人道:


    “看看,看看,這是心裏有鬼想讓我走呢,林桂英,你給我聽好了,這個事你要不給我一個明明白白的交代,我就待在你們家屬院不走了,也讓周圍街坊鄰居和廠裏領導都知道知道林桂英她是個什麽東西。”


    這次來,衛香翠本就存了破釜沉舟的心理,這可真是錯過了這村就沒那店了,下次這種好事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呢。


    至於何永霞以後在鍾家的生活,那就不是現在她能操心的了了。


    說完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手拍著兩邊的地麵, 邊哭邊指桑罵槐:


    “我的永霞啊,你可真命苦啊,怎麽就攤上了這麽一個麵甜心苦的婆婆啊,說是自願的,這年頭,誰會自願將供銷社的工作無償的轉讓出去啊,娘知道你委屈啊,娘也心痛啊。”


    說著還捶打起了自己的胸口,神情痛苦,這一氣嗬成的動作,無比絲滑,沒個幾十迴的錘煉,絕沒有這個水平。


    “我的閨女啊,你以後可怎麽辦啊,娘對不起你啊,給你找了這麽個婆婆,娘沒臉見你了啊。”


    她一邊哭叫著,一邊大聲的持續拍打著地麵,使了大力的衛香翠將地麵拍的砰砰響,眾人心裏隻感覺一陣手心疼。


    鑒於林桂英也在場眾人倒也沒有再公開議論,隻是拿眼神互相對視,無聲的交流著,場麵竟一時冷靜下來。


    此時臉色最難看的當屬林桂英和何永霞了。


    何永霞是知道她媽的水平的,看到她媽發作起來,就一直躲在後麵不敢出聲。


    林桂英則是被氣的渾身顫抖,右手指著衛香翠嘴唇哆哆嗦嗦的半天也沒發出個聲音。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一道中年男聲響起:


    “都圍在這幹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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