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去天樞的路途遙遠,過兩日天樞六皇子也該啟程迴去,等靖帝將事情處理妥當,她也將盛裝出嫁,嫁到天樞。


    “放心,我會保護好公主。”沈知筠輕聲說道,腰間的平安符隨風輕輕飄動,仿佛也帶上了平安的祝福。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沈知筠的目光中帶著一些不舍和擔憂。


    “皇兄不願看到我嫁到天樞,這兩日心情欠佳,還望少將軍海涵。”


    永安公主知曉他們想將自己救出去,謝瑜計劃好了一切卻被自己打亂,又不能衝著幾人發火,憋在心裏難受,連著好幾日都故意躲著不見自己。


    派太監找流銀打聽她的近況,流銀多嘴了一句,“少將軍日後直接跟我說聲就好,站在門口吹涼風被人瞧見倒是我們家公主怠慢了將軍。”


    “微臣怕打擾到公主......”


    “哈哈哈,少將軍真是個妙人。”公主大笑出聲,見他站在那不吃不喝,“還不過來坐。”


    “少將軍快去吧,你能來我們公主可歡喜。”流銀替他迴答,又去廚房端了飯菜過來。


    沈知筠在公主殿下的授意下入了座,他拿起筷子,正要動筷之時,忽然想起一事,道:“公主,這是微臣自幼佩戴的玉佩,我......我想把它當作迴禮贈給公主。”


    沈知筠慎重其事地說著,他從懷中取出那塊玉佩,雙手呈上。


    這塊玉佩質地溫潤,雕刻著古樸的雲紋,一看便知是古物。公主看著他手中的玉佩,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少將軍,這玉佩如此珍貴,我收下可不會還了,少將軍考慮好了嗎?”公主輕笑問道。


    這玉佩是當年太後贈送給沈家的,後來幾經輾轉流落到了沈知筠手上,幾乎是從他記事起就佩戴這個玉佩。


    沈知筠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料到公主會有此一問,“公主,這玉佩對微臣來說確實意義非凡。但既然微臣決定將它贈與公主,也就沒什麽可猶豫的了。”


    永安公主聽後,輕歎一聲,“少將軍,你倒是個有情有義之人。這玉佩如此珍貴,我本不該收下。但既然你如此看重這份情誼,我收下便是。”


    說罷,她接過玉佩,仔細端詳片刻,然後輕輕掛在了自己的頸間。那玉佩在她的頸間熠熠生輝,更襯得她容顏如花似玉。


    她摸著手裏的玉佩,心底生出一絲歡喜,卻不敢流露半分。


    “少將軍,征兵的事可有選到幾個中意的苗子?”


    今年征兵與往年有所不同,是沈知筠親自出馬,沈知筠如實將那日發生的事情告訴永安公主,聽見沈鶴之又來找沈姐姐的麻煩,恨不得宰了他。


    “他還有臉來?”


    永安公主柳眉倒豎,滿臉怒容:“真當沈家無人了,任他如此放肆?”


    沈知筠淡定地喝了一口茶,道:“無妨,他這是篤定我出不了門,才敢如此囂張。”


    這些日子沈知筠公務繁忙,稍微打聽一下都知道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城郊外的營帳裏,隨時準備遣返邊塞,再加上他送公主出嫁,沈鶴之料定他不會出現在粥鋪。


    可那日他恰好過來審查,碰上了。


    沈知筠不敢過多叨擾公主,起身離開,永安公主就倚在門上,看著他一步步走下台階,背影漸行漸遠,直到模糊消逝不見。


    沈知筠拿著殘破的沈家兵書走到了翰林院,剛到門口就瞧見路邊停了輛江府的馬車,看來妹妹比自己想的來得還要早。


    “我為什麽不能去?”


    沈知筠順著聲音望去正好瞧見薑家二女在一旁說鬧,薑雲姝摟著姐姐的肩膀撒嬌似地往她懷裏鑽,薑父就是從翰林院走出去的,今日得空正好來看看。


    “哼,罰你禁足你竟然還敢偷偷跟來,你知不知道你給我闖了多大的禍!”


    薑雲姝鬧了起來,“我怎麽知道那個會那樣呀?從小到大這還是頭一遭被人砸成這樣!”


    薑傲遠也有些無奈,薑雲姝從小到大闖的禍不少,但還從來沒有像這次這樣,差點鬧出人命。


    “行了,這件事不怪你,要怪就怪戚家那小子下手沒個輕重。你明知道人家敬佩沈家大公子,你還數落著說人家的不是,就你這樣你還想和沈知意打好關係。”


    薑傲遠沒好氣的說道,要不是自家女兒嘴欠,說沈將軍的不是,戚琛也不會拿石子砸到她的頭,現在額頭上腫了個大包,是怎麽遮也遮不住。


    薑雲姝心裏更委屈了,沈將軍看永安公主的眼神誰都知道兩人的心意,就是不敢說,她不就是罵了一句沈少將軍是個懦夫嘛。


    真話還不讓人說了。


    “爹爹,那你要罰就罰我吧,別罰妹妹了,是我管教不嚴才......”薑雲柔拉著阿爹的胳膊,她從小就懂事,在什麽事情上都縱容著她那個妹妹。


    現在簡直就是被她給寵壞了!


    薑雲姝心有餘悸的說道,她怕沈知意被薑傲遠責罰,連忙說道,“要罰就罰我吧,不關姐姐的事。”


    薑傲遠板著臉說道,“她自己闖的禍自己擔,難道還要我這個當爹的替她收拾爛攤子不成!”


    薑雲姝急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爹爹,你就饒了妹妹這一次吧,她不是故意的。”


    “你怎麽闖禍就非得是故意的了!”薑傲遠瞪了薑雲姝一眼,“你還學會強詞奪理了!我讓你好好待在房裏,你還偷摸跑出來。”


    “我不是聽說沈知意也在這兒嗎?我是她閨中密友,自然得跟過來瞧瞧。”


    最重要的是得給上次的誤會跟沈知意道個歉,還以為她上趕著往謝少恆身上投懷送抱呢,連自己親妹妹婚事都去搗亂。


    後來才知道沈知意將婚禮鬧得天翻地覆,還揭穿了沈鴻背地裏的陰謀,簡直是女中豪傑。


    沈知意現在是燙手山芋被各方勢力盯著,薑傲遠雖然看不慣抱團取暖的各大世家,但也絕不會冒然得罪。


    他這個女兒倒好,之前在宴會上和沈知意吵得不可開交,現在又上趕著和沈知意交好。


    “少給我惹禍!好好在家裏待著。”


    等到他轉過身來才瞧見沈知筠正站在翰林院門口,掐了幾下薑雲姝的手肘示意她不準胡亂說話,示意她長姐將她拉住,別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見過薑大人。”


    她狠狠地瞪了沈知筠一眼,不滿地撅起了嘴。


    “哼,不就是膽子小貪生怕死嗎?輪得到公主去犧牲?”薑雲姝小聲嘀咕著,但音量剛好讓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目光中流露出明顯的輕蔑與不屑。


    沈知筠聽到這話,似乎在一瞬間失落,眼神渙散愣在原地。


    他的確不願永安公主嫁到天樞,若是和天樞硬打,天樞兵力強盛,死傷慘重,東陵江南地區的百姓肯定會起兵造反。


    “是我沒能力,對不住各位......”


    “雲姝,不得無禮。”薑傲遠低聲斥責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悅。他雖然寵愛女兒,但並不希望她在這種場合下失態。


    薑雲姝撇了撇嘴,顯然不情願地閉上了嘴。


    薑雲柔側過頭,平靜地注視著薑雲姝,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她知道這個小丫頭片子在鬧脾氣,但這些話是真的讓她生氣了。


    “薑雲姝!你太任性了,給沈少將軍道歉!”


    憑什麽?憑什麽長姐也向著一個外人說話,她從來沒見過長姐生這麽大的氣,委屈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姐......”


    “道、歉。”


    薑雲姝不可置信地看著長姐,向前推了一把沈知筠離開,“哼,不管怎麽說,我就是討厭你,你趕緊給我走開!”


    薑雲姝依舊不依不饒,她對沈知筠的印象從一開始還蠻不錯,因為永安公主嫁去和親的事,他更看不起沈知筠。


    薑雲柔見狀,輕輕地歎了口氣。她了解自己的妹妹,知道她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便不再多說什麽。


    走在路上薑雲姝心中的委屈更甚。她明明就是為了姐姐好,為了讓沈少將軍知道他們薑家不是好惹的,才故意出言不遜,為什麽姐姐要這麽對她?


    “沈將軍,讓你見笑了。我替家妹想沈將軍賠個不是。”


    沈知筠搖搖頭,“無礙,令妹年幼不懂朝政,如果不是江南水患涉及百姓眾多,我絕不會讓公主冒險......”


    薑雲柔,薑雲姝的姐姐,深知沈知筠的難處。她上前一步,輕聲勸說道:“沈將軍,時局如此又怎會是你的錯。”


    薑傲遠皺著眉,看著薑雲姝滿臉的委屈,心中不由得一陣歎氣。這個小女兒從小就任性妄為,做事從不考慮後果,真不知道將來誰敢娶她。


    就在這時,薑傲遠決定轉換話題,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他看向沈知筠,微笑著問道:“聽沈老說,沈公子曾經就讀過翰林書院?”


    “有幸上過幾次周老的課,沒齒難忘,特意迴來看看。”


    周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待在翰林書院,他當年可是狀元郎,教了一輩子書了。


    薑傲遠聽後哈哈一笑,說道:“哈哈哈周老也是我的恩師,要算起來,我還是你的前輩呢!”


    “不過我天資愚笨,在識文斷字方麵差了不少,總惹周老生氣。”


    薑雲柔鮮少湊到他們中間發表自己的言論,這次竟然破天荒為沈知筠說話,“人各有自己的長處,沈將軍在軍事上的造詣當屬京中年輕一輩的人當中最出眾的。”


    薑傲遠走上前去,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這個……雲姝還小,不懂事,口無遮攔的……”


    他還在擔憂沈知筠會不會計較剛才的事。


    “薑老放心,剛才發生的事沈某絕不會說出去。”


    若是讓外人知道薑家不知好歹辱罵良將,必然會成為眾矢之的,沈知筠知道薑傲遠在擔憂什麽,向他保證,今日之事絕不會說出一個字。


    翰林書院的大門需得走上九九八十一個台階,這才走到一半薑雲柔就有些冒汗,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出門都靠馬車,今日這分量實在有點......


    “薑小姐可是要歇息?”


    “不,我能行。”


    沈知筠看出了她的局促,駐足在原地讓她得意喘息,“薑小姐不必逞強,休息一會兒再上去也未嚐不可。”


    “可是……”薑雲柔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服,“我也不想這樣,身子不聽使喚……”


    ......


    沈知意早就在翰林書院候著,靜坐在水榭處和周老飲茶。


    周老是一個白胡子老頭,但精神矍鑠,神采奕奕。他的臉龐皺紋深深,見證了歲月的痕跡,但那雙明亮的眼睛卻透露出無盡的智慧和洞見。


    周老身著灰色的長袍,布鞋,樸素卻自然。一頭白發如雪,給人一種仙風道骨的感覺。他手中常常握著一支竹杖,那是他多年的伴侶,陪他走過了無數的路。


    “這麽久不見,你這個弟子倒是長大了不少,以前你可是我的得意門生。”


    沈知意過目不忘成績名列前茅,又是京中小姐沈府管教森嚴,連女工都不曾落下,當時不少人反對女子進學堂,周老力排眾議將沈知意收下。


    沈知意微微笑了,將手中的茶杯輕輕放下,“周老,您過獎了。能成為您的弟子,是我一生的榮幸。”


    “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你都長這麽大了。”周老感慨地說,“當年你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小姑娘,如今已經是個亭亭玉立的京中小姐了。”


    沈知意微微低頭,臉上泛起一絲紅暈,“謝謝周老誇獎。”


    兩人聊得很投機,聊著聊著就聊到了翰林書院的事。周老告訴沈知意,翰林書院新來了一位先生,這位先生學問高深,對書院的學子們要求極為嚴格。


    “沈小姐的事跡我雖不入市井卻也有所耳聞,這些年你受苦了啊。”周老安慰道。


    父母親感情遭自己親叔伯算計玷汙,這些年父母不在身邊過的也都是苦日子,任由外人欺負。


    沈知意輕歎一聲,“都過去了。”


    “你倒是個看得開的。”


    “看不看得開又能如何呢?人生一世追求得太滿反而累贅。想要的太多便會成貪婪。太看重成敗得失反倒什麽都抓不住。而我亦是那種所得皆所期,所失無可免之人才可守住內心的淡然。”沈知意輕輕道,“因為世上太多的無能為力總讓人隨波逐流。”


    “你來我這兒是有事找我吧?讓我猜猜?是沈鶴之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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