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鑊口中唿喝有聲,四足狂奔,揮起一臂在麵前一掄,便如秋風掃葉,將眾妖全部擊飛,深深地嵌入後山岩壁上麵。揚起巨大煙塵。


    眾妖骨斷筋折,一片哀鴻遍野。


    淩波不愧是久經沙場,被擊飛時,她便將分水刺拋出,用於踩踏卸力,因此隻有她並無大礙。


    無數黑線從她身周飛出,分別向其他大妖身上匯聚,嚐試救治他們。


    眾妖傷勢嚴重,絕大部分已經失去戰意。


    他們脫獄而出,本來就是打算隱遁山林不問世事的,卻不料事與願違,惡戰接連而至,讓他們損失慘重。


    就算是合一強者張子問,也被這石破天驚的一擊所傷,嘴角掛著一趟鮮血。


    他緊皺了一下眉頭,身體艱難地擺脫岩壁的束縛。


    受傷的感覺,他已經暌違多年了。


    瘟鑊這一擊如同摧枯拉朽,一瞬間便結束了戰鬥。


    一切盡在他的謀劃之中,竇時初十分滿意。


    瘟鑊帶著竇時初,邁著大步走到岩壁前。


    是時候收割了,竇時初陰鷙地笑著。


    忽然瘟鑊渾身劇震,幾乎將竇時初搡下肩膀。


    它一聲低吼,將右腳抬起,雙手扳住。


    腳心正中,赫然插著一把熊熊燃燒的火刀。


    接下來隻聽得山石崩碎之聲不絕於耳,十六妖紛紛破土而出,躍至半空。


    一張巨網憑空出現,鋪天蓋地,由烏雲率領的熊牛犀三妖分持四角,兜頭向瘟鑊罩去。


    竇時初剛剛站穩腳跟,此刻不禁大驚失色,一個鷂子翻身便倒飛出去,立於土丘之上暗自觀察局勢。


    瘟鑊腳底吃痛,剛剛用手將火刀拔出,丟在一旁,不及防備上方大網扣下。


    它急忙揮起利爪想要將網撕碎,那網絲卻堅韌無比,延展性極好,任它如何切割,隻是不破。


    烏雲帶著熊牛犀三妖落地,黃豪見狀,揚手飛起一麵黃旗,隨後與鷹馬鼠三妖分別立起兩指,默運法術,隻見四枚碩大的骨釘從天而降,將網牢牢釘在地上。


    彩璿身形翩躚,在瘟鑊碩大的頭顱周圍飛旋,黑白雙翅扇動不息,無數鱗粉飛向它的眼中。


    雙翅鱗粉各有妙用,黑鱗粉失明,白鱗粉定身。


    彩璿所部三妖,各展神通,蟹妖吐出碩大水泡隔絕空氣;蜃妖伸出觸手注入毒液;蜘蛛妖未有動作,不過先前的巨網便是它所編織,當居首功。


    一套連招行雲流水,瘟鑊雖生四目,卻不能視物;雖具神力,卻難邁一步。


    一聲巨響過後,瘟鑊一屁股坐在地上,大搖其頭,口中喘息如雷,雙爪卻受巨網所累,揉不到眼睛。


    雖然毒素作用對它微乎其微,但架不住劑量大。


    異獸瘟鑊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倒下了?


    張子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且這十六名大妖是從哪裏蹦出來的?他向淩波投去詢問的目光。


    淩波也不明所以,紀小芒被玄悟藏在地下之時,她並不知曉。


    “玄悟,這到底是怎麽迴事?”淩波向玄悟問道。


    玄悟受傷最重,他作為明鏡陣的布陣者,位置在隊伍最前列,瘟鑊那一揮,他首當其衝。


    淩波的黑線已經在他那裏修複了許久,卻不見飛迴。


    “玄悟?”淩波向他被擊飛之處走去,卻吃了一驚。


    “師叔……我恐怕是不行了。”迴答她的卻是看上去虛弱不堪的天眼。


    玄悟的身軀已經破損嚴重,黑線逡巡不前,它們似乎也不知道要從哪裏下手。


    布陣之時,玄悟便已經處於透支狀態,受到重擊之下,他已無力維持防禦姿態,身軀被尖銳的山石洞穿,眼看是迴天乏術了。


    “玄悟!”紀小芒聽得不妙,馬上從土中鑽出,快步跑了過來。


    “小芒……你做的很好。”天眼上麵布滿血絲,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他選擇長話短說,“把功法傳承下去。”


    紀小芒眼含熱淚,點了點頭。


    “謝謝你……在最後關頭讓我尋迴本心。”天眼說完之後,便慢慢閉上了。


    玄悟的遺體金光一閃,化作片片塵埃消散在風中。


    眾妖俱各垂淚,淩波和張子問也都默哀不語。


    諸位僥幸成活,全仗玄悟大力,如今他力戰身死,怎能不令人痛心!


    “我道是何人,原來是紀少俠!難怪如此棘手。”竇時初獰笑著說,一邊掏出骨笛,想要故技重施,“我倒要看看,你是有幾條命!”


    紀小芒恨恨地看向竇時初,滿腔悲憤頓時化作衝天戰意。


    他向黃豪一使眼色,黃豪即刻會意,手腕一翻便揚起一麵紅旗。


    一名玲瓏女子從陣中以四足姿態疾馳而出。她五官靈秀,麵容肅穆,一條長尾拖在身後,隨著她的奔跑上下躍動。


    有獅虎豹三妖緊隨其後,成合圍之勢直取竇時初。


    竇時初腮幫子鼓動,一根骨笛滴溜溜響個不停,試圖驅動瘟鑊擺脫束縛,再次為他所用。


    但瘟鑊已經遭到紀小芒奇兵的連番打擊,雖然並未受到致命創傷,卻一時半刻難以再戰。


    它在蛛網之中略作掙紮,覺得絲線堅韌,難以撕碎,更是毒素侵體,越發頭昏腦脹。


    竇時初大驚失色,瘟鑊半天站不起身來,一群貓科動物已經包抄到身前。


    隻聽得一陣裂帛之聲,竇副盟主衣衫破碎,捂著隱私部位,站在土丘上麵,一時風中淩亂。


    渾身上下更是血痕遍布,狼狽不堪。


    自從修行至今,竇時初幾曾受過這種屈辱?


    但是沒有馭物相助,的確也不是這一群大妖的對手。


    他將牙一咬,心一橫,也不顧遮醜,將舌尖咬破,一口鮮血噴在骨笛之上,骨笛頓時泛起瑩瑩妖光。


    竇時初將賭注全部押在這一番施為上麵,骨笛沾血,威力更大。瘟鑊隻覺得一股巨力從心底升騰,它大吼一聲,山穀中如同滾雷一般,迴響陣陣。束縛它的蛛網頓時變得不堪一擊。


    隻見它渾身散發出跟骨笛一模一樣的妖光,那對銳利的獸爪再次伸向蛛網,原本堅韌無比的蛛網卻是一觸即潰,巨大異獸終於再獲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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