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時初當然不怕少年逃走。


    先前山門一戰吃了虧,的確是他小瞧了此子。


    在將紀小芒安排到客房以後,竇時初叫來盧威盧猛兄弟,讓他們將先前發生之事的所有細節都交代出來。


    雖然二人在敘述中添油加醋,顛倒黑白,但竇時初仍然可以從中分析出關鍵信息。


    那小子為塑魂術而來,但看他行為舉止,不像是魂魄殘缺之人,那麽塑魂術的對象一定與威猛兄弟所說的妖氣大有幹係。


    既然他心有所求,如今自己已經把名為希望的魚餌送到他的嘴邊,還怕他不一口吞下?


    竇時初傲立虎踞峰山崖邊,遠遠望著龍蟠峰上有些不知所措的少年,冷冷地笑了一聲。


    “七星燃陽陣準備得如何了?”竇時初問道。


    “早已準備就緒。”身旁的近衛躬身答道,“不過副盟主,那七星燃陽陣乃是我派至高陣法,別說他一個毛頭小子,就算是上古異獸也能手到擒來。對付他是不是有些……”


    “你是說我小題大做?”竇時初冷眼看向近衛,似乎有所不滿。


    “屬下不敢。隻是這七星燃陽陣需要折損七名馭師的壽數來驅動,若是盟主出關知曉了此事,恐怕……”近衛雖然態度恭敬,但話裏話外卻根本沒有將竇時初放在眼裏。


    “方才山門一戰,你是不在現場,沒有見到那小子的白龍有多厲害!整個飛羽部的馭物,被殺得就剩一根獨苗。連我的白頭夜梟,也不過一合之敵。”竇時初背負雙手,聽到近衛提及盟主,此時語氣已不像剛才那樣傲慢,“那白龍簡直是我萬妖盟的天生克星!為了對付它,再怎麽小心籌謀也不為過。況且我為了減少弟子損失,不惜虛與委蛇,忍氣吞聲,若不能一擊克敵,先前的功夫就全都付了流水。”


    “等到盟主出關,此事我自會向他說明,不會讓你難做的。”竇時初拍了拍近衛的肩膀,隨即縱身一躍,便向對山飛掠而去。


    “張子問,你閉關之前到底給他們灌了什麽迷魂湯?連我的人也對你死心塌地。也罷,等我將那白龍收為己有,看你還能跋扈到幾時!”竇時初飛在半空,心中憤恨不已。


    紀小芒正在龍蟠峰到處轉悠,聽得遠處破空之聲,抬眼一望,看見來人正是竇副盟主。


    “紀少俠!見諒見諒,本來竇某應當陪同宴飲,略盡地主之誼,怎奈盟中庶務繁忙,分身不暇呀!”竇時初迎上前來,口中哈哈大笑,仿佛兩人早已是多年舊識。


    紀小芒感覺到一股油膩撲麵而來,他強忍不適,向竇時初拱手致意。


    “沒事,我吃完飯就在客房睡了一會,不知塑魂術準備的如何了?”


    “啊,還在準備。”竇時初心中還有疑問,在弄清楚這小子的師承來曆之前,暫時還不可貿然出手,“你放心,既然紀少俠開了尊口,我萬妖盟定然會全力以赴,責無旁貸!”


    “那就多謝竇副盟主了。”紀小芒見竇時初盛意拳拳,也放下心來。


    還好他們不知道玲瓏玉骨的底細,此物專克妖邪,但對人類卻並無威脅。如今自己仰仗著白龍餘威,尚且能與他好好分說,等到他們尋思過味來,事情就難辦了。


    必須要抓緊時間,塑魂結束,趕快走人。


    “敢問紀少俠,是要為何人塑魂?能否先請出來,讓竇某一見呀?”竇時初眼珠一轉,出言問道。


    紀小芒在龍蟠峰搜尋之際,曾經思考過這個問題。不論竇時初答應提供塑魂之術是出於真心還是搪塞,必然會向他詢問塑魂對象。如果雲瑾到時候現身在法陣之中,讓他們見到了,他又擔心會生出什麽禍事來,所以曾經有過這樣一番溝通:


    “雲瑾,一會他們要塑魂的時候,你能不能不出來,就在紅葉符中呆著?”紀小芒問道。


    “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迴想起自己上一次的塑魂經曆,雲瑾心有餘悸。


    “應該是可以的。到時候小芒你就站在法陣中間,拿著紅葉符,我會引導法陣的修複之力,讓它直接作用在雲瑾的地魂上麵。”麒麟多年來跟隨青紅婆婆,想必有過很多見識,聽它這樣說,二人都安下心來。


    腦中想起這段迴憶,紀小芒心中有數,對竇時初淡淡地說:“見麵是見不成了。我這次來,隻帶了一縷受損的地魂,到時候隻需要勞煩竇副盟主施術,我配合就好。”


    竇時初眉頭一皺,原打算引誘他身上所藏匿的妖物現身,到時候自己將妖物捉住,再用歸心符逼他就範,沒想到他竟然毫無破綻。


    但他心中十分篤定,這小子身上藏著妖物,連看門弟子都能看出來的妖氣,還能有假嗎?


    竇時初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不過他還是要先探探少年的口風。


    “這塑魂術在修真界也算是少有人知,早先聽紀少俠提及,我也是驚詫莫名。難道紀少俠之前就見識過此術?”竇時初首先要確認的是,這小子有沒有見過真正的塑魂術。不過結論如何並不重要,因為都不能妨礙他的計劃。


    紀小芒當然也擔心竇時初誆騙於他,馬上裝出一副久經陣戰的模樣:“當然見過,無論是陣法還是媒介,我都了然於心。隻不過並不了解其中奧妙,無法親自施展罷了。”


    見過那就好辦了。雖然竇時初也不知道塑魂術如何施為,但是陣法樣式和所需媒介他在門派典籍之中見到過,依樣畫瓢並不算為難。


    “那就好,隻不過我宗門的法術與別家或有不同,畢竟是以馭法立身,法術難免粗糙剛硬。如果紀少俠身處其中,恐怕會對你的生魂有所影響,少俠不妨將那一縷地魂直接放入法陣,這樣就能避免無謂的風險了。”竇時初麵帶微笑,煞有介事地說道。


    紀小芒聽他言之鑿鑿,心中不免犯難。


    自從康伯打造好了紅葉符,紀小芒一直將它佩戴在身上,從未解下一刻。


    既然不能暴露雲瑾,看來也隻好將紅葉符單獨放置在法陣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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