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的冬夜,寒風如刃,冰雪肆虐。


    袁崇煥披著厚重的玄甲,騎在高頭戰馬上,目光堅定地望向北方那片冰封的土地。隨行的將士們身披甲胄,披風在狂風中獵獵作響,馬蹄踏破積雪,濺起的雪沫在寒風中迅速結冰。


    他撫摸著腰間的尚方寶劍,感受到金屬的冰冷,這是一份榮耀,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


    袁崇煥抬眸看著遠方的邊關,心中卻翻湧著複雜的思緒。


    “守遼東,保社稷。”


    這是陛下親口所言,可朝堂之上的風雲詭譎,真的能讓他安然帶兵守疆嗎?


    漫天風雪如刀割般拍打在袁崇煥的麵龐,他騎在戰馬上,目光冷冽地望向遼東邊關。冰冷的空氣中夾雜著沉重的壓抑感,仿佛天地都在為這即將到來的戰火而窒息。


    但比這風雪更刺骨的,是他心中揮之不去的陰霾。


    耳畔仿佛又迴響起那日在金鑾殿上的爭論與質疑。


    金鑾殿內金碧輝煌,但氣氛卻凝重得仿佛凝固的空氣。


    袁崇煥單膝跪地,麵對著龍椅上的崇禎,聽著耳畔此起彼伏的反對聲,心中如被重錘擊打。


    兵部王文昭沉聲出列,拱手奏道:


    “陛下,遼東戰事兇險,後金賊寇勢大。我朝兵力有限,豈可輕易交予一介文臣?袁崇煥雖通兵書,卻無戰陣經驗,恐難勝任遼東重任。”


    梁敬眯起眼睛,語氣冷然:


    “遼東是國門重地,容不得半點差池。陛下若用袁崇煥,不妨設副將以佐其行,否則恐生禍端。”


    群臣低聲議論,殿內迴蕩著壓抑的反對聲。


    袁崇煥跪地不起,緊握的拳頭藏在袖中,青筋暴起。


    “無戰功、無威望……”


    “你們口中的戰將,又何曾守住遼東?”


    可他明白,自己縱有滿腔熱血,也敵不過朝堂之上那些盤根錯節的世家勢力。


    龍椅之上,崇禎緩緩站起,帝王之威壓得群臣噤聲。


    他目光如刀般掃視全場,冷聲道:


    “宋懷恩是你們推舉的宿將,為何寧遠告急?王應鬥是你們推舉的名將,為何連城防都無法固守?”


    他的聲音愈發淩厲:


    “袁崇煥雖是文臣,但他敢戰,敢殺敵!**朕要的,是能守遼東之人,不是養尊處優的庸才!”


    梁敬麵色微變,連忙跪地:


    “臣……不敢。”


    崇禎冷哼,聲音冰冷:


    “朕意已決,誰敢再言,朕手中寶劍先斬誰的頭!”


    殿內群臣皆俯首不語,金鑾殿上殺氣彌漫。


    袁崇煥緊抿雙唇,低頭不起,但心中並無歡喜。


    他明白,陛下這番力排眾議,已將他推至風口浪尖。


    袁崇煥的耳畔,迴響著那日朝堂之下,士紳低聲的交談。


    “袁崇煥不過是一介書生,何德何能統領遼東?”


    “且看他如何自取其辱。”


    “隻需稍作拖延,遼東必亂,到時看他如何交代。”


    這些人表麵恭順,背地裏卻盤算著如何掣肘他的行動。


    袁崇煥心知肚明,自己遠不隻是要對抗後金,更要對抗這龐大的世家勢力。


    他緩緩攥緊拳頭,指甲幾乎嵌入掌心。


    “這些人,才是我守遼東最大的障礙。”


    寒風吹散了迴憶,袁崇煥眸光愈發冷冽。


    副將高英策馬靠近,低聲道:


    “將軍,可要奏請陛下,再壓製朝堂對您北上的阻礙?”


    袁崇煥搖頭,聲音低沉卻堅定:


    “不必。”


    他目光如炬:


    “朝堂的陰謀陽謀,盡管放馬過來。”


    “但遼東,我袁崇煥必守!”


    他緩緩拔出腰間的尚方寶劍,寒光刺破風雪。


    “韃虜若犯,殺無赦!”


    “世家掣肘,朕賜我尚方寶劍,敢擋者,先斬後奏!”


    高英拱手,朗聲道:


    “末將誓死追隨將軍!”


    袁崇煥策馬揚鞭,披著風雪,率領大軍直奔遼東。


    與此同時,乾清宮。


    崇禎負手立於禦階,靜靜地望著北方的夜空。


    王安低聲稟報:


    “陛下,袁崇煥已啟程。”


    崇禎緩緩點頭,聲音低沉:


    “袁崇煥是朕的一把利劍。”


    “但世家舊貴,虎視眈眈,遼東戰事不隻是疆場上的廝殺,更是朝堂的博弈。”


    他冷冷一笑:


    “若袁崇煥能勝,朕便順勢清理世家!”


    “若他敗了……”崇禎眼中殺機一閃,“世家便要為此付出代價!”


    風雪愈猛,天地如冰。


    袁崇煥披甲執劍,孤軍北上,心頭的疑慮並未散去,但眼中的決心卻愈發堅定。


    他緩緩勒緊韁繩,停下戰馬,迴頭看著隨行的將士們。


    這是一批從京城中挑選出的精銳之士,忠誠於皇命,誓死隨他北上。


    袁崇煥高舉尚方寶劍,劍鋒映著漫天風雪,聲音如雷:


    “諸位!陛下將遼東防務交予本將,亦是交給了你們!”


    “後金賊寇窺伺我大明,妄圖踏破遼東疆土!我袁崇煥在此,誓與遼東共存亡!”


    “若有退縮,殺!”


    將士們齊聲高唿,殺氣騰騰:


    “誓死守遼東!誓死守遼東!”


    袁崇煥目光如炬,緩緩舉劍,指向北方:


    “北疆風雪再大,也擋不住我等守土之誌!”


    夜幕漸臨,行軍的隊伍在一處驛站暫歇。


    袁崇煥坐在營帳中,燭光微弱,映出他滿是思索的麵龐。


    副將高英低聲勸道:


    “將軍,天寒地凍,何不稍作歇息?”


    袁崇煥淡淡搖頭,眼中透出一抹複雜:


    “高英,你可知,這遼東一行,最難防的是什麽?”


    高英愣了愣,答道:


    “是後金賊寇?”


    袁崇煥輕笑,搖了搖頭,目光沉冷:


    “是人心。”


    他緩緩說道:


    “後金雖猛,但有兵可禦,有城可守;可朝堂之中,暗潮洶湧,士紳掣肘,才是我等最大的隱患。”


    高英麵色一凜,低聲道:


    “將軍,既然如此,何不奏明聖上,清君側?”


    袁崇煥卻淡淡搖頭,低聲喃喃:


    “聖上固然英明,但世家根深,頑固不化。如今,我若動則兩難。”


    他緩緩抬頭,眼中燃起冷冽光芒:


    “但隻要我守住遼東,任憑那些人再如何掣肘,也動搖不了我袁崇煥!”


    “隻要北疆安定,他們的嘴,再毒,也成不了刀。”


    高英肅然拱手:


    “末將誓死追隨將軍!”


    夜色更深,風雪愈猛。


    袁崇煥騎馬前行,披風獵獵作響,雪花在鎧甲上迅速凝結成冰霜。


    他遙望著北方那片蒼茫的疆土,腦海中浮現出後金大軍鐵騎踏破邊關、百姓流離失所的景象,心中升騰起無盡的怒火。


    他握緊韁繩,低聲呢喃:


    “袁崇煥既受聖命,便要這遼東,寸土不失。”


    他猛然策馬,高聲怒吼:


    “全軍加速,直抵寧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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