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雲汐今晚本事燉了雞湯要給司徒策送去,景和宮後有一條小路通往勤政殿。但平時少有人打理,晚上也沒有點燈,所以少有人走。但崔雲汐害怕雞湯冷了,便讓宮人走小路。


    卻見景和宮後門有兩人偷偷摸摸地出來,崔雲汐忙躲進陰影裏,隻見程紓禾與明玉身著黑色鬥篷,腳步匆忙地往另一方向去。而那條路隻通往廣興門,廣興門直通宮外。


    崔起聽了崔雲汐的訴說,沉吟半晌,沒有說話。張衍不由得怒火中燒,拍桌怒道:“豈有此理!程家這父女倆也太無法無天了!”


    崔雲汐看了張衍一眼,“我拿了腰牌,讓鄭明林跟著出去了,又在勤政殿外拖住了綠蔓。父親,程紓禾一定出去見徐軫了,皇後失德,咱們可以借此機會打壓程岸。”


    鄭明林,崔雲汐宮中的掌事太監。


    “事不宜遲,馬上安排人在景和宮守著,一旦皇後迴來立即上報。不管如何,皇後擅出宮禁,陛下就是想保也保不住。”張衍沉聲道,立即起身安排人去了。


    崔起亦是起身,看著崔雲汐,沉聲交代道:“今晚的事陛下已經處理過了,如果繼續抓著不放,對你不好。其他的見機行事。”


    崔雲汐點點頭,“父親,我懷疑,有孕的是傅清初,並不是程紓禾。”


    “這一點為父也想到了。”崔起道,“怎麽皇後懷孕,傅清初就不去上朝了呢,就算有人要照顧,也不至於大材小用,讓傅清初去照顧。”


    “他這是想讓庶子變嫡子,”崔雲汐沉著臉道,“而且他連夜宣徐軫進宮,必然是知道了程紓禾與徐軫的事,興許日後,會借著什麽難產,讓程紓禾金蟬脫殼,讓傅清初成為皇後。”


    崔起看了女兒一眼,“不排除有這種可能。”


    “父親,我們決不能讓他得逞!”崔雲汐看著父親,一臉堅決,“今日這一巴掌,我一定要還迴去!不光是程紓禾,還有傅清初!”


    “會的。”崔起沉聲道。


    ……


    且說程紓禾,風風火火趕到徐軫在外的宅子,卻不見徐軫,說是被司徒策選進宮了。


    程紓禾微微皺眉,她與程岸每月二十這一日見麵司徒策是知道的。今晚卻將他喊走了,必然是出了什麽大事。


    “迴宮!”她沉聲道。


    程紓禾剛轉身,就見一行人朝自己走來,見了她,忙下跪行禮:“見過娘娘。”


    “免禮。”程紓禾皺眉道,“發生什麽事了?”


    方厚起身,沉聲道,“娘娘的行蹤被人發現了,陛下派臣等接娘娘迴宮。”


    程紓禾心頭一沉,“人呢?”


    “已經處理了,請娘娘跟臣走。”


    程紓禾點了點頭,跟著方厚走了。


    ……


    “站住,檢查!”


    馬車外,守門的侍衛喊道。


    “瞎了你們的狗眼了?我的車都敢攔?”方厚騎著馬上前怒道。


    侍衛見是方厚,忙抱拳行禮,賠著笑臉道:“原來是方將軍,小的失禮了。但剛才陸將軍說宮中鬧了刺客,夜間進宮的都得清查。”


    陸將軍,即陸泠生,玉清大長公主之孫。


    “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方厚怒道,“來人,給我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


    其他侍衛一聽,上去就給了守門的侍衛幾鞭子,那侍衛閃躲不及,結結實實挨了幾下,退到門後。


    “方將軍,你我皆是奉命辦事,你何必有心為難?”侍衛怒道。


    方厚聞言,頓時怒火中燒,下馬躲了馬鞭,打得更狠,其他人忙上前拉住方厚。


    “我看你是找死!”


    “做什麽呢?”一男聲嗬斥道。


    眾人聞言,隻見崔起沉著臉走來,眾人見了慌忙行禮。


    方厚見了崔起,抱拳行禮,“尚書令。”


    “你方才在幹什麽?這是宮門,不是你的校場!”崔起嗬斥道,轉而看著守門的侍衛,“方將軍因何事打你?”


    那侍衛上前跪在地上,一臉委屈道:“迴尚書令,適才陸將軍說宮中鬧了刺客,要我們嚴查進出之人,不承想方將軍不但不讓查,還動手打人。”


    崔起聞言,轉而看著方厚,皺眉問道:“可有此事?”


    “末將奉旨辦差,誰敢攔我?”方厚一臉嚴肅地看著崔起,冷聲道。


    “方將軍好大的官威啊!”崔起冷聲道,“剛才陛下急召徐將軍進宮,必然是發生了急事,你既然在陛下身邊伺候,怎麽這麽點規矩都不守?”


    “末將隻守陛下的規矩。”方厚將手放在刀柄上,“還請尚書令讓開,不要耽誤了陛下的差事。”


    崔起冷哼一聲,“為了陛下的安全,我今日就站在此處,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你!”方厚咬牙切齒地看著他,卻奈何不得。


    “文升兄,你怎還在此處?”


    眾人聞言,隻見張衍緩緩從黑暗中走來。


    崔起向張衍拱手行禮,看了方厚一眼,不屑道:“宮中鬧了刺客,侍衛奉命檢查,不承想方將軍不但不讓檢查,還打罵侍衛。搬出陛下來壓我,好大的官威啊。”


    聞言,張衍看著方厚,歎道:“將軍長期在陛下身邊伺候,怎麽這麽點規矩也不知,這也是為了陛下的安全著想。你越是不讓人檢查,就越讓人懷疑……”


    “夠了——”


    眾人聞言,紛紛朝馬車看去,隻見一姑娘掀簾出來,嗬斥道:“皇後身子不適,派我出宮尋藥,爾等若是耽誤了皇後的病情,該當何罪?”


    聞言,崔起冷哼一聲,“你們一會兒陛下,一會兒皇後,誰知道你們究竟做了什麽?若是真為皇後,心虛什麽?”


    “你!”明玉怒道,“趕緊讓開!若是皇後與皇子有個三長兩短,陛下必定剝了你們的皮!”


    “為了陛下安全,掀簾檢查!”張衍喊道。


    “我看誰敢!”方厚抽出刀來,虎視眈眈地看著眾人。


    “何人在此喧嘩?”一男聲嗬斥道。


    眾人轉眼看去,就見陸泠生走來,見是方厚,十分不解,“方將軍,這是為何?”


    “趕緊叫你的人滾開,耽誤了陛下的差事,是要掉腦袋的!”方厚也不與其廢話,反正陸泠生和這些人也是一丘之貉。


    “方將軍既然要如此,我也不客氣了!”陸泠生將手一揮,門前的侍衛立即持兵器上前,但凡方厚敢上前一步,他們就敢真動手。


    明玉見勢不好,忙對陸泠生道:“陸將軍,我是皇後身邊的明玉,皇後娘娘身子不適,我取了藥迴來。還請陸將軍先放我進去,以免貽誤皇後娘娘的病情。至於你們之間的事,明日在陛下麵前當麵說清即可,你看如何?”


    “姑娘,宮中鬧了刺客,此事非同小可,你下來讓我們上去檢查無疑後,便可通行,也貽誤不了什麽時間。”陸泠生看著明玉,毫不退讓。


    程紓禾暗自咬牙,事已至此,這些人目的昭然若揭,就是要親自見了她,然後給她安個私自出宮的罪名,前朝打擊她父親,後宮逼司徒策廢了她。


    “姑娘不說話,我就要親自動手了,來人!”


    “誰敢!”程紓禾掀簾出來,一臉怒意地看著眾人。


    崔起與張衍在場,她就是想隱藏身份也隱藏不了。這是陷阱,她也不得不跳。


    “臣見過皇後娘娘!”張衍率先喊道,忙下跪行禮。


    聞言,眾人驚愕,紛紛下跪。


    明玉扶著程紓禾下車,程紓禾從方厚手中奪了鞭子,狠狠地抽在了陸泠生的臉上,“狗奴才,本宮的車駕也敢攔!”


    陸泠生的臉上頓時火辣辣地疼,心中暴怒,但不敢輕舉妄動,隻得咬著牙,克製著怒意。


    “刺客沒抓著,耍嘴皮子倒是厲害。今天晚上抓不住刺客,本宮定讓陛下要了爾等狗命!”


    “皇後娘娘息怒,隻是臣在勤政殿時,景和宮的宮女前來對陛下說娘娘身子不適,請陛下過去。陛下擔憂皇後娘娘,匆匆忙忙地過去了。臣以為娘娘一直在寢宮,不承想娘娘早已出宮。”崔起朗聲道。


    程紓禾看著他,不禁冷笑一聲,她果然沒猜錯。這些人就是在此處等著她的。估計不光此處,整座皇城,都是他們的人。


    他們才不管她又派人去請司徒策,又私自出宮這件事本身就有矛盾,他們要的是以此來治她罪。


    她轉眼看著陸泠生,不禁冷笑。司徒策的新政中,不僅官紳一體納糧,就連王公貴族皆是如此。司徒策動了他家的利益,他自然就倒向了崔起等人。


    “陸泠生,你口口聲聲說抓刺客,抬頭看著本宮,本宮可是刺客?”程紓禾冷聲道。


    “臣知罪……”


    程紓禾反手一鞭,又抽在了他臉上,“瞎了你的狗眼!”


    陸泠生憋了一口氣,額角青筋暴起。


    程紓禾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方將軍,今日你就與陸將軍抓刺客,抓不住刺客,就參他一個瀆職。”


    “臣明白。”


    程紓禾笑了笑;“姑奶奶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你這副模樣就不要迴家見她老人家了。”


    說著,轉身上了馬車,進宮去了。


    崔起忙將陸泠生扶起來,在他耳邊道:“將軍放心,她囂張不了幾天了。”


    陸泠生周身盡是隱忍的怒意,抬眼看著方厚,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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