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穠音下意識便往門口看去,醫女此時在給她換著藥。


    等林穠音穿好衣裳後,醫女才推開門準備出去。


    門開後,外頭的喧鬧聲更加清晰了。


    但醫女興許是怕外頭的風吹進來,會害得林穠音著了涼,患了風寒,因而出去後很快便將門給關上了。


    林穠音便隻在那短短的時刻,聽清楚了“鬧鬼”、“抄家”、“下大獄”這幾個詞。


    “鬧鬼”這事在京城不算什麽稀罕的,往常多有發生。


    不過也並非真的是鬼神之說,反而多是人心在作怪罷了!


    但“抄家”、“下大獄”這兩件事,倒是不尋常了。


    當今自承襲大統已有十五年,現如今,朝堂多被其控在手中,不會再如先帝在位時那般混亂。


    近幾年,以至於後來的那些年,林穠音並不記得有哪個鍾鳴鼎食之家是被抄了家,全家下了大獄的。


    雖說她前世嫁入王府後的前幾年甚少出門,但她身邊的月環和聞玉卻都會在她耳旁提及京城的一些大小趣事。


    她們的初心也隻是希望她能鬆快些,不必一直拘於王府的方寸天地裏。


    雖說她此後的那些年仍舊被困住了,但二人的心意,她卻是一直牢牢記住了的。


    林穠音想,等離開王府後,她得讓二人再鬆快些。


    跟著她進入王府,她們也受了不少的磋磨。


    林穠音想著今後,眼裏不自覺泛起笑意。


    不過她很快便又將思緒拉迴現在,她想著方才聽見的喧鬧,覺得還是得弄清楚發生了什麽。


    畢竟抄家一事可大可小,端看當今的態度。


    若是牽連甚廣,當今下了決心懲治,隻怕這京城的不少人得提心吊膽好一陣了。


    不過光是提心吊膽便罷了,若還牽扯了些別的出來,林穠音就需要考慮自己這宅子,該不該在現在入手了!


    她買這宅子,是希望能長久住下去的,她可不願剛脫離王府,又招惹上了什麽世家大族。


    林家在京城也是底蘊頗深的世家,但她阿爹隻是旁支,與如今當家做主的國公爺這一脈,早就沒了什麽聯係。


    當初陛下下旨賜婚後,國公府也隻是派人送了些禮品過來。


    至於國公府內當家做主的國公夫人,林穠音是不曾見到過的。


    因而她也很清楚國公府的態度,他們看不上她,她自然也不會去攀附。


    ……


    “姑娘,奴婢打聽清楚了。”月環語氣較快,忙不迭走到林穠音身邊。


    她將自己所聽到的,整理了一番,說給林穠音聽:“今日被抄家的是戶部侍郎莊橋莊家,據說這莊大人貪汙了五年前的軍餉和八年前賑災的銀子。”


    “他們說這莊大人平時兩袖清風,屋子也不過是個三進宅院,平時喝的茶都是陳年舊茶,去當值坐的馬車,還是戶部補貼給他的。


    而且他夫人樂善好施,每年都會在城門外支上粥棚,但自己外頭穿的衣裳,卻還是穿了兩三年不舍得換新的。


    在出事之前,不管是戶部的同僚,還是周邊的鄰居,亦或者認識他們的百姓,大多都覺得——這莊大人是個一清如水的好官。”


    林穠音靜靜聽著,不由得想到,五年前、八年前,過去了這麽久的案件,重新徹查的話,想必是要耗費不少人力心力的!


    也不知是哪個官員發現了端倪,又是誰帶頭徹查的?


    林穠音有些好奇,但也僅僅隻是好奇。


    她聽著月環聲音上揚,“姑娘,您猜這莊大人是如何被發現的嗎?”


    “如何?”林穠音眉眼微彎,給足了月環情緒價值。


    月環倒也並不是真的要林穠音猜,隻是同外頭的說書先生學了一招,這便立即用上了。


    “此事……還得從四天前說起!”月環故作神秘地看著林穠音。


    林穠音雙眸睜大,四天前,那豈不是她們受傷那日!


    可那莊侍郎低調節儉了這麽多年,又豈會任由其家仆在外鬧事。


    而且當時她坐在王府的馬車上,車頂上可是掛了燈籠,顯目地寫了個“燕”字的!


    再者她坐的馬車雖規格不如燕王妃和郡主所乘坐的那輛,但也不是尋常大小。


    當日縱馬之人那般囂張,要麽是真的眼瞎沒看到,要麽就是背靠大山,根本不在乎會惹上什麽麻煩。


    可這莊侍郎雖是從三品官職,但在這遍地勳爵王公的京城,卻是有些不夠看了!


    因而林穠音很快便將兩人的關係摘開了。


    月環等了片刻,也不再吊著林穠音胃口,


    “四日前的晚上,莊家突然響起一聲尖叫,第二日,那莊家的家仆與人聊起時,便說昨日是鬧了鬼,他家夫人還因此受了驚,當晚就病倒了。


    而莊侍郎第二日去戶部當值時,據說眼下一大片烏青,像是一夜未眠。


    旁人問起,那莊侍郎便說是憂心夫人,這才未能安眠。


    可沒多久,有人就爆出不是鬧鬼,而是有人將一副屍體掛在了莊侍郎的書房,據說還砍斷了手腳,模樣極其恐怖。


    而那莊侍郎夫人正是在給莊侍郎送湯的時候撞見了,才會嚇得尖叫不已。”


    “後來大理寺的人因此命案傳召莊家,竟然意外從某個家仆口中得知莊侍郎每年都會往老家送上好幾輛馬車的東西。


    那人說他最開始隻以為是一些不值錢的東西,但某次押送時,馬車車軲轆壞了,那車上的箱子掉了下來,開了個縫。


    管家見到後立馬便把那箱子關上,但那家仆彎腰時卻看見地上灑落了幾個銀塊,他見那管家沒瞧見,便偷偷藏了起來。


    可就在他要將那銀子給存了換成銀票時,卻突然被告知這銀子隻有表麵薄薄的一層,藏在銀子下麵的——是一大塊黃金!


    當時那大理寺的人聽見了,立馬就發現了不對勁。


    就這麽重重審問下,莊家的管家招了,說每年運迴老家的箱子裏,都裝了小半層黃金,上麵則是用旁的物什擋住才躲過了搜查。


    隻是他也不知道這黃金的來源,隻以為是他家老爺和夫人在外麵放的印子錢賺的。


    但無論如何,以這莊大人的俸祿和家底,是絕對拿不出這麽多黃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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