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輸了,自是什麽都聽你的,命都可以給你。”他高傲地睨著白澤,說道。


    兩人真就比試起來,白澤以四兩撥千斤之勢,輕易就完敗他。他即便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白澤閑適地整整衣衫,安慰他,“我天生就有這能力,能輕易看破你作為一個妖的弱點,輸給我,你也不算虧。”


    從此他就真的留在東望山修煉,做了白澤的坐騎。


    白澤很少下山,他不像世間那些血氣方剛的少年,貪玩又愛偷懶。他大部分時間都在修煉,也很少會現身去見那些朝拜者,頂多會和那些小妖小獸喝喝酒聊聊天,甚至點撥他們一二。


    小妖們都很崇拜他,尊奉他,遇到什麽事也總是第一時間想到要向他尋求幫助。


    後來白澤收了個徒弟,也是隻小妖。小妖性子孤僻,整日裏不是在勤習修煉,就是跟在白澤身後“師父”“師父”地叫個不停。


    他總忍不住嘲笑她,“葉蓁蓁,你除了會叫師父,還會說點別的嗎?”


    蓁蓁不屑地白他一眼,譏嘲道,“哼,師父的手下敗將。”


    現在想來,那段時光總籠罩著一層朦朧的光暈,仿佛沐浴在春日午後的暖陽中,讓人感懷不已。


    “當年比試,我既已輸給了你,自然會信守承諾,做你的坐騎,對你以命相護。”


    白澤牽起嘴角笑了笑,苦澀地說,“年少的玩笑而已,現在我放你自由了。”


    天馬仰天嘶吼,還想要說什麽,卻見天空中好似下起了鵝毛大雪,雪花一片片地飄灑下來,又化作利刃,攻向白澤。


    洛端見狀,連忙揮掌,一束烈焰閃過,白色的花瓣燃燒起來,像流星般從天空中掉落下來。


    影昭自樹的陰影中走出,眼裏有明顯的怒氣,他衝著洛端嚷嚷,“你到底幫哪邊的?!”


    洛端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說,“我早就和你說過,這是我和白澤之間的恩怨,旁人誰都不許插手!”


    白澤輕歎一口氣,不得不脫下罩在身上的披風,變幻出自己的長柄軟劍,牢牢握於手中。


    “當年都是因著他,引來了九嬰。不然我的父母不會枉死,青衣不會跳崖。我與他,上千年的恩怨,今日都要在此了結。”


    說著,洛端手中變幻出一柄長劍,劍刃赤紅,如他霸道蠻橫的靈力。


    白澤似在意料之中,坦然迎上他冰冷的眼眸。


    紅色的靈力自洛端周身擴散開,直至把他與白澤都圈入其中,在他們腳下的大地上,灼燒出一個熊熊燃燒的火環。


    兩人旗鼓相當地廝打起來,道道金色與紅色的光芒閃爍著,劍與劍撞擊的聲音,劍氣甩向四周帶起的陣陣寒風。


    影昭雙手抱胸,看好戲似的在一旁站著。


    他們倆誰輸誰贏對他來說並無所謂,反正另一方最終都會死於九嬰的魔爪之下。而他,隻要等結界打開,就能永遠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當然,此刻如果能親眼看到白澤殞命就更好了。白澤把妖族害成這般境地,如今他即便出去了也隻能偷偷摸摸地隱藏身份,苟且偷安。


    洛端靈力充沛,白澤漸漸有些不支。


    影昭懶懶地笑著,眼裏盡是嘲諷,白澤這些年果然在虛張聲勢,如今的靈力修為不過爾爾。


    隻見洛端收迴長劍,一掌落在白澤心口。鮮血自白澤口中溢出,他一連退了好幾步。


    洛端並不罷休,舉起長劍指著他,聲討道,“你如今連我都打不過,還想一個人去與九嬰鬥?你這和送死有什麽差別?”


    白澤不在意地抹去嘴角的鮮血,說,“鬥不鬥得過是我的事。”


    “你拋棄自己的妻子,舍棄自己的徒兒,連自己的坐騎都不要了…”洛端步步逼近,嗤笑道,“白澤,你一開始就沒打算給自己留活路吧?既然兄長那麽不想活,我送你一程便是。”


    洛端揮著長劍,直逼白澤的心口。


    白澤急忙後退,一手催動靈力,周遭的雪子極速地聚成一支支冰刃,來勢洶洶地攻向洛端。


    數不清的火舌自洛端身後燃起,一口一個地吞噬著冰刃。眼見著一波攻勢又已偃旗息鼓,一支金色的箭矢夾雜在雪白的冰刃間,突破烈焰的阻擾,刺進洛端的右臂。


    洛端的手一顫,長劍掉落在地上。


    蓁蓁的身影出現在岸邊,她顯然剛射出一箭,正搭箭挽弓,準備射出第二箭。


    洛端站在原地,平靜地看著她。


    蓁蓁的弓已拉滿,箭矢閃著金色的光芒,在黑夜中尤其刺眼。


    隻一瞬的功夫,弓箭突然轉向影昭,箭矢“嗖”地一聲疾速飛來。


    一箭正中心口。


    影昭根本來不及反應,驚得兩眼圓睜,不可思議地看著蓁蓁。


    初見時,分明是個豆蔻少女,即便作了男子裝扮,也不掩眉目間的清秀。


    他見她搖著蒲扇,與旁的女子說著悄悄話,雙頰微微泛紅,比那年春日裏的桃花還要嬌俏動人。


    後來,她要隨她師父從洛府離開,他心裏竟還生出些許的失落。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他分明見過那些比她好看,比她柔美,比她解風情的女子,可是那一刻,他卻覺那些世間女子都黯淡無光,唯有她明媚燦爛。


    她與那些世間女子都不一樣,她身上有一股頑強的生命力,仿佛野草般生生不息。


    他們走後不久就生了變故,她去而複返,又來了神域。她總是神色冷冽地看著別人,讓他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討好於她。


    那就來幫他們師徒一起守島吧,也許這樣她能看見他的一片情誼。


    直到那一晚,他眼見著她紅著臉步入她師父的寢殿。她褪盡衣衫,露出少女潔白如雲的胴體,美得如一座雕像,曲線分明,身姿婀娜。


    那一刻他才知道,原來她把所有的情意與心思都給了她師父,難怪她的眼睛從來看不見他。


    他在西島種下一整片的彼岸花,花開不見葉,像極了他那顆悸動百年而不得的心,無望而絢爛地綻放著。


    郎有情妾無意。


    也罷也罷。


    後來,她一怒之下幾乎燒焦了整座西島。女孩子嘛,脾氣大一點,也是正常的。


    隻是今夜,他怎麽也沒想到,蓁蓁下手得如此幹脆利落,好像隻是麵對那些妖獸,冰冷得沒有一絲猶豫。


    蓁蓁走到他跟前睨著他,一雙眼冷漠得沒有一點溫度,“我師父心善,總不願對你們動殺心。你三番兩次要傷我師父,我再也容不得你。”


    影昭咬著牙,狠心拔出箭矢。“真是心狠手辣的女人。”


    鮮血從傷口處氤出,細小的花瓣在傷口上緩緩綻放,不多時,表麵的血暫時止住了。可是箭矢刺破了胸腔深處,他隻要稍一動彈,就仿佛被無形的大手撕扯著一般疼痛難耐,他能清楚地感覺到生機正一點點從他身上流走。


    蓁蓁又舉弓對準洛端,她並不急於出手,更像是一種威脅。洛端毫不畏懼,築起一道火牆,烈火越燒越旺,直到把他與白澤都包裹其中,旁人再看不見他們的蹤影。


    蓁蓁放下弓,正要衝入火海,天馬龐大的身軀擋在她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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