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慎以刀空斬、斬水斬了不知多少次,數以萬計。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人,真人試刀,機會難得。


    所以王慎沒有其它的招式,就用了這一招,橫斬。


    又是這一招!


    高壯男子麵具下眉頭皺起,這一刀好不講理。


    他已經連擋了三刀,連身體外的甲胄都擋不住這霸道刀意。隻是三刀居然讓人隱隱生出無法抵擋的念頭。


    王慎眼中的已無外物,隻有眼前這一個人,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斬了這個人。


    勁、炁、意合而為一,


    出刀,


    “躲不掉!”


    戴著麵具的男子發現自己居然躲不開這一刀。這一刀太快,隱隱已經將自己四周盡數鎖住。


    他隻能再擋。


    第四聲巨響響起,巨響之下還有酸澀的響聲。那人甲胄之上居然出現了一道切痕。


    他身後的十幾棵樹木齊刷刷的斷掉,山石碎裂。他整個人被這一刀斬飛出去二十餘丈。


    再來!


    王慎的眼睛越來越亮,戴著麵具的那人卻是越來越難受。


    他已經被王慎壓製住了,隻能守而無法攻,從交手開始就落在了下風。


    王慎的眼中出現了一幅畫,戴麵具的人就是畫中人,他的刀斬畫,亦斬人。


    那壯漢抬手一揮,一道赤光飛出。


    符籙,


    王慎眼神一凜,刀意更勝。


    赤光還未碰到他的人,在距離王慎十丈之外忽的一下子爆開。接著半空燃燒起了火焰,那一道符籙化為了一片火,燃燒了半邊天。


    從遠處望來,就好似忽的憑空出現了一片火燒雲。


    烈火在身前,王慎沒有退,他仍舊是揮刀橫斬。


    這一片雲之中突然出現了一抹亮光,這抹亮光迅速的橫向擴散,變成了一道光亮的平線,然後將這一片火一分為二,接著一個人從其中穿過。


    王慎以手中的刀斬斷了眼前的一片火,衝了過來。


    這一片火雲隻是阻擋他頃刻間,就是這短短的頃刻那帶著麵具的男子已經緩過來一口氣。


    那壯漢麵具已碎,雙眼血紅,他手中的鐵棍忽的在半空一攪,四周的氣機都被這一棍牽引,接著一棍,半空之中出現了九根鐵棍,飄忽了一下又化為一根。


    這一棍砸下,似能砸碎一座山。


    王慎雙手持刀,不退不避,仍是揮刀橫斬。


    不管是什麽功法,不管什麽兵刃,風,火,水,符籙,都是一刀。


    一刀斬萬物,一刀破萬法。


    兩人在半空之中相遇,刀和棍撞在一起,一聲怪響,肉眼可見的氣浪席卷四周,掀起了地上的落葉和煙塵,荒草頓時折腰。


    王慎落地,雙腳插入地裏,將地麵犁開了一道十幾丈長的溝壑。


    壯漢倒飛,在半空之中轉著圈,撞斷了一棵有一棵的樹木,最後落在地上,他手中的鐵棒上出現了一道切痕,深度過半。


    相同的位置,再有這樣一刀,他這鐵棒就會被直接斬斷。


    王慎被這一棍震得氣血翻湧,深吸了口氣,身形忽閃,隻是兩步就再次到了那個人的身前。


    他打得正爽,刀意正盛,就好九天的烈陽,豈能中道而止,半途而廢。


    橫刀,斬!


    仍舊是那一招。


    壯漢急退,退不了,對方已經到了身前,這一刀比剛才更快,更果決,更霸道,他感覺自己要瘋了。


    拚了!


    那人揚起手中鐵棒,完全不顧王慎的橫斬而來的刀。


    他在賭,就算是對方手中刀能斬中自己,自己手中的鐵棒同樣能夠敲碎對方的頭顱。


    這是舍命的打法,他在賭命,在王慎的眼中卻不然。


    中門大開,


    大忌,


    找死!


    一人雙手舉棒,自上而下砸落。一人揚刀,自左而右橫斬。


    刀更快一步,沒有斬喉嚨,而是直接站在了那甲胄之上。


    甲胄之上是符籙,那些繁雜精妙的線條蘊含著諸般玄妙,卻在被這一刀斬中之後盡數斷掉,就好似麻線一般被斬斷。


    隨後被斬斷的就是那一層甲胄。


    這一套甲胄之所以擁有如此強橫的防禦,最根本的原因就是這些符籙,少了這些符籙,它的防禦力頓時銳減九成。


    斬斷了甲胄之後,刀自然而然就傷到了肉身。


    他手中的鐵棒想要落下,但是他的身體卻不允許了。


    刀鋒與刀意直透身體,接著他身體被斬飛了出去,中間意外的沒有阻攔,在飛出去百丈之後,他整個人嘭的一聲撞在了山岩之上,直接將那一方山岩撞的粉碎。


    經過這一刀,勝負已分。


    “哪有這般對陣之法,在無極大把握,又未身陷絕境便與人賭命?”王慎對這人剛才的行為也十分的不解。


    再看那人,鮮血從腹部滲過了甲胄,沾染了衣衫。


    “你果然得了一刀無二的傳承!”那人說了這樣一句話。


    “一刀無二是誰?”王慎下意識的問道。


    下一刻,刀鋒落下。當啷一聲,那壯漢手中的鐵棒落下,砸在地上。


    一個時辰之後,沈驚聖看著地上的屍體,久久沒迴過神來。


    “這就死了?”


    不就之前他可是被這個人追的狼狽的很,說個不太好聽但是很恰當的比喻,那就是如同喪家之犬。


    現在居然這就樣被殺死了。


    “你沒受傷?”盯著那屍體看了好一會,沈驚聖再次迴頭望著王慎。


    “師父,你都問了八遍了,我沒受傷,真的沒受傷了。”


    “伱覺得這個人的修為如何?”


    “嗯,一般吧。”王慎低頭沉思了片刻之後道。


    “一般?”沈驚聖一愣。


    “什麽叫一般,這種修為叫一般的話,我算是什麽?”


    他不知道自從上次和王慎分手之後這一段時間,王慎經過刻苦的修行,自身的修為更進一步,今日的他早已不是當日在垂山天和宗的時候了。


    “你,你該不會是真的學了一刀無二的刀道了吧?”


    “你們老是說一刀無二,這個一刀無二是誰呀?”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他是五百年來最出名的修行之人,也有可能是最厲害的,他姓吳,在家中排行第二,所以父母給他起名叫吳二。”


    “好隨意的名字!”王慎下意識到。


    “是,名字很隨意,卻是不妨礙他在修行上的驚人造詣,據說他是從二十歲才開始修行的。


    最開始的時候練劍,一練就是十五年,但是進境緩慢,後來不知為何他改修刀道,卻不想進境突飛猛進,是真正的突飛猛進。


    據說他隻用了一年的時間就從五品龍虎境到了三品參玄境,而後一年由參玄入洞觀,隨後在東海邊枯坐三個月,由二品洞觀入一品天人。”


    “厲害!”王慎歎道。


    “厲害吧?更厲害的是他曾經一人斬了三個一品天人,而且是一次斬的,那就是有名的一戰斬三仙。


    他的刀獨一無二,天下第一,是為“一刀”。他叫吳二,天下無人再無第二人能與之比肩,是為“無二”,所以稱之為一刀無二。


    一百多年的時間裏,他都是獨一無二。”沈驚聖伸出了一根手指。


    王慎聽後內心頗為震撼,五百年來最厲害的人物,這是多麽高的評價!那等人物當年該是何等的風采。


    “可惜這樣驚才絕豔,橫絕一時的人最終卻沒能將他那獨一無二的刀傳承下來。”


    “他沒有弟子嗎?”王慎好奇的問道。


    “怎麽會沒有呢,他有弟子,而且不止一個,可惜沒有一個人能領悟他的刀道。更不要說達到他那種境界了。”


    “的確是可惜了,就沒有什麽秘籍之類的東西留下來嗎?”王慎道。


    “當然有,而且據說為了吳二留下來的秘籍曾經發生了一次牽扯十分廣泛的爭鬥,連幾大修行的聖地都不能免俗,隻是最終吳二留下來的秘籍卻消失不見了。”


    “不見了?”


    “傳聞他留下來的秘籍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在大雍的皇宮之中,一部分在蜀山。”


    “那的確是可惜了。”王慎道。


    沈驚聖看著躺在地上的那個人,仔細的打量了一番他身上的甲胄,有看了看手中的青金色鐵棒。


    “這甲胄的鍛造手段十分的高明,在鑄造的時候將符籙融入其中使之具備強大的防禦能力,天下能夠打出這樣的甲胄的地方並不多。”


    “那我們可以從這些地方下手調查,都有哪些地方?”


    “朝廷鑄造兵器的軍器監,稷下學宮、無為觀、鄔家堡,鐵神島。”沈驚聖接連說了幾個地方。


    “前麵三個地方我們不好調查,就先從鄔家堡和鐵神島開始。”


    王慎熟練的將這個人的屍體處理掉,沈驚聖也沒急著離開,而是在王慎的小木屋安頓了下來,他受了傷,需要修養一段時間。


    “你平日裏就在這個地方?”


    “對。”王慎點點頭。


    “太簡陋了。”


    “我在這裏修行,不是為享受。”王慎如實道。


    沈驚聖默默的點點頭,他躺在木床上,伸了個懶腰,忽然想到了什麽,猛地坐起來。


    “壞了!”


    “什麽壞了?”


    “你壞了!”沈驚聖盯著王慎。


    “您怎麽說話呢,我這好著呢!”王慎聽後不樂意了。


    “你想啊,在天和宗的時候那個戴著麵具的紫衣人就說過“一刀無二”這是四個字,剛才死掉的那個人十有八九是很他們是一夥的。


    他們是一個組織,那被你砍斷了手臂的紫衣人肯定會把你可能得到了一刀無二傳承的事情告訴這個組織裏麵的其他人!


    那可是一刀無二啊,這世上隻要知道吳二的人就不會對他所遺留的寶物無動於衷,他們肯定會到處尋找你的蹤跡!”


    “你別說,還真有這個可能!”王慎聽後仔細思索了一會之後道。


    “師父,我發現咱們天和宗就是個大坑啊!”


    “你也不用擔心,這都是猜測。”


    “師父,這世上有沒有那種千裏之外就能夠大體推斷出來一個人的位置的方法?”


    “那當然有,而且不止一個。”沈驚聖道。


    “這麽說,他們可以通過某種方法來推斷我的位置了?”王慎立即生出一股十分不好的預感來。


    “嗯,理論上是可以,但實際上做起來是很難的,他們最多隻能推斷出來一個大概的位置,比如你在荊州的東南方。”沈驚聖仔細想了想之後道。


    嘶,王慎深吸了口氣,“這還不夠嗎?”此時他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不過開弓沒有迴頭箭,事情發展到了現在這一步後悔也來不急了,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提升自己的修為。


    若是他能達到吳二那種程度,覬覦的人肯定還是有,但是誰敢動手呢?


    “想什麽呢?”沈驚聖看著發呆的王慎。


    “我在想我是不是得換個地方了。”王慎如實道。


    “這個地方還有什麽值得你留戀的嗎?”沈驚聖道,他是在看不出來這個地方有什麽特別的。


    “當然有,在一個地方生活的就久了,也就習慣了,就不想離開。”


    他正說著,一旁的草叢中傳出來沙沙的響聲,扭頭一看,黑蛇從草叢裏鑽了出來,距離王慎小屋一段距離停了下來。


    它已經察覺到了小屋之中還有另外一個人氣息。


    小屋中,沈驚聖突然不說話了,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外麵的那條黑蛇。


    “玄蛇,抓住它,別讓它跑了!”他輕聲道。


    “為什麽要抓它?”王慎聽後不解的問道。


    “待會在跟你解釋,待會再說。”沈驚聖的語氣有些焦急。


    “小黑,來。”王慎衝著黑蛇招招手,那黑蛇聽到後立即朝來到了他的身旁,用蛇頭輕輕的觸碰他的手掌。


    一旁的沈驚聖驚得嘴巴張老大,一雙老眼險些從眼眶子瞪出來。


    “你,你還懂禦獸之法?”


    “什麽禦獸之法,應該是人和動物之間友好的溝通交流。”王慎笑著道。


    “你知道這是什麽蛇嗎?”


    “黑蛇呀?”


    “廢話,我當然知道它是黑蛇,你就沒看出來它已經有化蛟之象?”


    “沒看出來,不過也有人這麽說過。”王慎道。


    “什麽人?”沈驚聖下意識的問道。


    “死人,他們打小黑的主意,然後被我打死,扔進了青河裏。”王慎指了指不遠處的青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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