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被踹翻在地,嘴裏的布團掉落,這才能開口說話,“冤枉啊!相爺!皇後娘娘,奴婢冤枉啊!”


    她淚眼婆娑地看了一眼閨房裏闔上雙眼的季嬌嬌,咬唇道,“奴婢做這一切都是聽了嬌嬌小姐的吩咐啊!”


    “混賬!”


    一聲爆喝傳來,蔣黎怒而起身,抬腳狠踹了那婢女!


    “嬌嬌心善,雖說跋扈,也斷沒有讓丞相府在皇後娘娘麵前如此沒臉的道理!”


    “茲事體大,且現如今嬌嬌已經昏厥許久了,怎麽指使你!”


    “定是你這奴仆做事不當心,起了火,想賴在嬌嬌身上!”


    他話音未落,那家丁就在一旁附和,“還有皇後娘娘帶來的那些人,都盡數死在了火中!”


    都沒了!


    季林願臉色一白,頓時跪了下來,“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恕罪!”


    這變故看的薑早和薛想容是一愣一愣的。


    “這火光中瞧著是煙花被點燃所致,再如何不當心,也斷不會出這樣的差池!”良久,薛想容沉聲道。


    她看向那瑟瑟發抖的婢女,聲音透著寒意,“你說,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為何季家小姐的婚房會起火,又是如何起火?你既說是受季家小姐的吩咐,那她又為何要吩咐你做這些事!”


    “且她自割腕後就昏迷了過去!如何能指使你?!”


    “一五一十地說!”


    麵對皇後威嚴,那婢女自是不能招架,捂著自己被踢疼的身子,哭訴著將一個震驚所有人的事實道出。


    “奴婢也不知為何小姐要吩咐奴婢做這種事!小姐是在割腕之前吩咐了下來,隻說了讓奴婢放些煙花爆竹在婚房裏頭,以備宮中來人,要去婚房查驗時點燃。”


    “奴婢也勸過小姐,可小姐不聽!且小姐似乎篤定了宮中會來人!”


    “自小姐在婚房裏自盡後,那婚房就鎖了起來,煙花爆竹是一開始就在的,隻是藏在了小姐的床底……奴婢,奴婢也隻是奉命行事啊!”


    此話一出,一行人中,季林願的臉色更為慘白。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蔣黎一劍殺了那婢女!


    “當真是一派胡言!這等賤奴,留著也是無用的!”


    季林願的臉上空白了一瞬,隨即咬牙切齒道,“混賬!你這是做什麽!”


    眼下事情還沒說清楚,唯一的人證就沒了。


    “罷了,拖下去,丟了亂葬崗,不許人斂屍。”事已至此,季林願也隻好讓人將這婢女的屍身給拉走了。


    薑早撇撇嘴,心中迴想起方才那婢女的眼神分明多次落在了蔣黎臉上。


    蔣黎最初或許就是在對這個婢女傳遞消息!


    而讓婢女出來指認了季嬌嬌後,他又殺婢女,無非就是想把這叛黨的罪名扣在季嬌嬌頭上。


    【真是好計謀,季嬌嬌是無論如何也洗不幹淨自己了!】


    薑早幽幽歎氣,涼涼地掃了蔣黎一眼,薛想容也沉默下來。


    眼下的狀況,她若是不生氣,不責罰丞相府,就會顯得皇家如此好欺負。


    而加上之前她們就已經懷疑蔣黎就是袁黎,這一切都能解釋的通了——他想利用季嬌嬌脫了自己的嫌疑!


    “皇後娘娘!”


    恰逢此時,裏頭太醫傳來動靜。


    方才稟報的那個太醫院之首一路奔到薛想容跟前,跪伏下來道,“季家小姐有轉醒的跡象!”


    【對了!還有季嬌嬌!】


    小團子在薛想容懷中沒忍住蹦了兩下,一雙大眼睛漸漸亮了起來。


    【就算是婚房裏的證據沒了,季嬌嬌身上自盡割出來的傷,也是強有力的佐證!她被責打多日,仍舊抽泣不止,怎會忍著疼痛去自盡,還讓血流了一地?】


    薑早轉身,抱著薛想容,伸出小爪子指了指季嬌嬌,期待自家娘親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而薛想容抱緊了薑早,安撫地拍了拍她的後背,這才冷臉朝太醫開口問道,“那季家小姐的傷處可要緊?”


    “本宮覺著那湯藥未必就是最後一手籌備,可仔細瞧過了季家小姐的傷處?”


    蔣黎的眼神在聽到這話後頓了一瞬,那雙劍袖包裹的雙手隱隱顫抖。


    薛想容將這一切都收入眼中,更堅定了讓太醫去仔細瞧瞧季嬌嬌的傷處。


    不多時,太醫再度來稟報了。


    “迴皇後娘娘,季家小姐的傷處倒是沒有被下毒的痕跡。”


    頓了頓,太醫有些猶豫,“隻是……有些奇怪。”


    “但說無妨。”


    薛想容蹙眉,隻讓太醫大膽地說。


    “季家小姐看似是自盡,可割傷有兩道。”


    “第一道,看著不深,也並未致命,隻是輕輕蹭破了皮。會有這般行徑,隻能說明季家小姐並不想死,還沒有下定決心。”


    “而這第二道傷痕,卻像是習武之人才會割出來的傷。利落幹淨,宛如殺雞一般簡單。”


    末了,太醫又如實道,“還有就是,季家小姐的脖頸上也有傷痕,經由咱們查驗過後,顯然是有人用劍尖脅迫,才會如此。”


    這太醫院之首,曾經也當過仵作。


    【哦豁,真相大白咯,就是有人逼著季嬌嬌割腕,毀了季家的要事,又把罪名怪在了季嬌嬌頭上!】


    【第一下,季嬌嬌不肯傷了自己,那人就親自動手!寶寶記得,蔣黎好像也是會武功的吧?】


    薑早鄙夷的眼神已經落在了蔣黎的身上,似乎已經認定了就是他幹的!


    “那季家小姐如今可醒了?”薛想容也冷眼掃了一番在場眾人。


    見太醫點頭,她率先帶著小團子走進季嬌嬌的閨房。


    暖陽透過屋內窗展,淅淅瀝瀝撒在地上,床榻上。


    映襯出了榻上柔弱的人兒一張慘白的臉。


    縱使墨發胡亂散在側臉,黏在了唇瓣上,也沒得心思去拂開。


    季嬌嬌虛弱地半睜著雙眼,不知是在想些什麽,就連胸口起伏都虛弱地緊,似乎下一瞬人就要直接斷氣了一般!


    “皇後娘娘。”


    她似乎是聽見了薛想容的腳步,一轉頭,朝薛想容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似乎還想起身給薛想容行禮。


    “你躺下,躺下。”


    薛想容一手抱著薑早,一手去拉季嬌嬌的被子,免了她的行禮。


    “現如今可覺得身子好些了嗎?”


    半個太醫院都被她帶過來了,就算是將死之人,也有幾分把握能救迴來。


    季嬌嬌虛弱地點點頭,正要說些什麽,忽然福至心靈一般,撇到了那跟在眾人末尾的蔣黎。


    也不知她是瞧見了什麽,眼神忽然變得極為驚恐,將腦袋蒙進了被子裏。


    “滾、滾!讓他滾!讓他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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