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林願跪倒在地,顫顫巍巍地不敢答話。


    然而薑懷靖卻不願放過他,“從前與高彬有染的那些臣子,流放的流放,罪不至死的,朕也容了他們一迴,隻是降了官職。”


    “怎麽你季丞相如今要做那第二個高彬不成?”


    “不敢,不敢,臣當是真不敢啊!”


    季林願在地上不斷磕頭,眼看著都要將額頭磕破了。


    “還有臣那賢婿,定也是不敢造反的!他怎會與那些奸臣苟且呢!”


    即便是麵對天子責問,他自己都撇不清了,還要去擔心蔣黎。


    當真是對這個賢婿愛之深啊!


    恰逢此時,偏殿的門邊,探出一個小腦袋來。


    【這季林願倒是個實誠人,就是太喜歡權勢,想讓自己丞相府的榮光得以保留,這才引狼入室!】


    【其實爹爹完全可以借著他的手來調查蔣黎啊!對了,寶寶不是福星嗎!借著寶寶的這個名號,好好治治這季林願!】


    薑懷靖的目光悄然落在小團子身上。


    看著她躥出來,伸出小爪子指著季林願,一字一頓道,“壞、人!”


    見自家寶貝女兒如此幫襯,薑懷靖心中一陣慰藉,更添了幾分暖意。


    “長公主殿下,您,您在說什麽呢!小福星,小公主,您千萬不能胡亂開口啊!”


    光是簡單的兩個字,就讓季林願的臉色變得如白紙一樣的蒼白。


    “皇上,皇上,臣冤枉!臣當真不是……長公主一個四歲小娃兒,她怎能,怎麽會!”


    聽著他語無倫次的解釋,薑懷靖並未理會,而是一臉嚴肅地朝薑早招手,“羽兒,過來,別胡鬧了。”


    【寶寶才沒有胡鬧!】


    小團子撇撇嘴,心中有些沉悶,但並未煩躁,乖巧地走到了薑懷靖的身旁,又指了指季林願,“壞、人!”


    末了,她再度重複的兩個字,指了下那參蔣黎的奏折。


    “季林願,一迴兩迴,朕尚且能略過。”薑懷靖從善如流地沉了臉,緊盯著地上顫顫巍巍的老者。


    “如今,就連你那好賢婿都被小羽兒指了,你又有什麽話說?!”


    季林願咬咬牙,縱使心中害怕,但扔就不想放棄,“皇上明查!蔣黎他絕不敢做背信棄義之事!”


    “且長公主不過是個四歲小兒,興許被有心人教導……”


    他本意是想暗指昨日薑早的生辰宴,會不會有人教薑早說了什麽不該說的。


    然而這話卻被薑懷靖狠狠斥責了!


    “放肆!”


    薑懷靖麵前的案桌被拍的險些四分五裂,季林願又跪了下去。


    “長公主素來隻待在皇後身旁,何時又聽了這些話去?”


    “況且長公主為我薑朝福星,你竟對長公主有疑?季林願,你這丞相之位,隻怕是做膩了,想去鄉下養老了不成?!”


    “縱使你是清清白白,你怎麽就敢保證那蔣黎與你一般,甘願為薑朝鞠躬盡瘁?!”


    此話一出,季林願再沒法反駁。


    如若再嘴硬,興許連鄉下都不用去了,直接處斬就是。


    “如此,臣這就迴去好生查查那蔣黎的身世,絕不讓皇上失望!”


    一等鬆了口,答應了此事,季林願就聽到了薑早拍著小爪子,笑道,“好、人!”


    【早這樣不就好了,寶寶也不會嚇你!】


    眼見季林願汗流浹背地轉身離去,薑懷靖輕點了下薑早的鼻尖,眼底盛滿了和藹的笑意。


    而自此之後,季林願手中調查每迴有了進展,就馬不停蹄進宮給薑懷靖匯報。


    這日,他恰好端了一個茶館,查出那茶館正是奸臣出入頻繁之處,還時常留了密信。


    隻是正當他要入宮給薑懷靖稟報時,家中出事了。


    ……


    鳳棲宮中。


    得知季嬌嬌自盡的消息時,薛想容手中正繡著帕子,她的身旁,薑早一時間也愣住了。


    近來兩日,季嬌嬌並未按蔣黎要求的,每日都來覲見。


    她身上青紫的傷痕日漸嚴重,也就是在鳳棲宮中才能勉強喘息。


    每日季嬌嬌不能迫害薑早,就會被蔣黎毒打。


    因此薛想容也擔心著,兩日她不來,就讓人去打聽消息,卻沒想到得知她自盡未遂。


    “怎會如此?”薛想容蹙眉,冠上鳳凰嘴裏叼著的那墜子仿佛都凝結了一般,動彈不得。


    “她為何要自盡?”


    來稟報的宮女搖搖頭,直道,“奴婢不知,季家並未讓消息放出來。”


    “奴婢也隻打聽到了,季丞相聽聞消息後迴了府中,險些沒被鮮血滑倒了!”


    “季家嫡女,是用刀子傷了自己的脖頸,手腕,好不容易才救迴來。”


    宮女話音未落,李公公尖銳的通報聲就傳了過來,“皇上駕到——”


    “皇上。”薛想容放下手中的繡品,迎上去,卻見了薑懷靖蹙起的眉頭。


    “皇上何事如此激惱?可是又有朝臣說了不該說的?”


    【爹爹的臉色好黑哦,是那季林願又做了什麽嘛?】


    薑早丟下了手中的金紙,湊上了薑懷靖的身旁,去拉他的大手。


    【爹爹如此聰明睿智,總能化險為夷,如今就算是一籌莫展,也別氣壞了身子才好。】


    別氣壞了?


    薑懷靖心中怒意難掩。


    他當真是沒法子不氣。


    “那季林願,本是截獲了密信,可他家中小女自盡,讓他的心血都白費了!”


    在薑懷靖的口中,那季林願老淚縱橫,說是對不起薑懷靖。


    自己隻為了關心女兒,一腳踩上了女兒的血,那些密信也被鮮血侵濕,一點字跡也看不出來了!


    偏偏季林願為了跟薑懷靖稟報,密信的一個字都沒看!


    “如今,季林願說那季嬌嬌就是故意的,她嫁給蔣黎心中不忿,就要在暗中攪亂他的要事。”


    薑懷靖幽幽歎氣,“日後,就算是那季嬌嬌好了,皇後也最好不要再見她了。”


    聞言,薛想容沉默著,並不迴話。


    薑早也安靜下來,但她小小的眉毛卻蹙緊,心中擔憂。


    【那季嬌嬌日日被毒打,怎能還會是故意要阻攔季林願拆穿蔣黎?更別說季林願要去查蔣黎一事,興許季嬌嬌都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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