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歸正傳,這三天每天都有人陪著郝雲飛守靈。張喬年索性把之前他家的那張空堂單送到了一個廟上,畢竟那張堂單裏可是有不少遊魂野鬼,放在身上總感覺後背嗖嗖冒涼風。


    而且這三天也沒發生什麽事,像什麽讓貓狗串氣起屍或者是詐屍之類的事都是小說裏寫的,按照現在的情況這些事根本不可能發生。


    人都在大冰櫃裏凍著呢,凍上幾天之後都不等人化凍就直接扔爐子裏煉了,就是想詐屍也沒機會。


    不過這兩天張喬年認識了一個老頭,老頭是個陰陽先生,叫遊子明,別看他名字看上去文縐縐的,但是性格卻和張程那個老家夥特別像。


    剛認識的時候還裝的人五人六的,可是說了不到三句話就原形畢露了。是個十足的老色批,那一嘴的騷話比張程還要騷情。


    不過這遊子明也是有真本事的,雖然沒有任何保家仙幫助,但他就像是陰陽術數的百科全書似的,兩人互相留了電話號碼後就各忙各的了。


    互相留電話號碼也是他們這些吃陰間飯的人自古傳下來的規矩,畢竟誰都不是神仙下凡,總有解決不了的事,以後互相還能有個照應。


    三天時間轉眼就過去了,到了老太太出殯的日子了。


    由於老太太是三天前來的,所以三天前就一定定好了火化的時間,倒也不用排隊了,三天後老太太一早上就火化了。


    在火化之前還要給屍體開光,說白了就是讓靈魂和肉體徹底分離。


    張喬年對著老太太的屍身用手不斷地在她的身上虛點,嘴裏還不斷吆喝著“開眼光觀名堂,開耳光聽八方,開鼻光聞供香,開嘴光吃得香,開心光亮堂堂,開手光抓錢糧,開腳光上天堂。”


    屍身開光完畢後,就該拉走去火化了。


    在火化前先在去墓地的必經之路把之前給逝者燒紙錢的泥瓦盆扣在路中央。我們這邊也叫喪盆子。據說通過喪盆子能看出逝者下一世能投胎成什麽。


    像作者的姥姥在去世的時候喪盆子下邊就出現了一個看著像老虎一樣的腳印,當時陰陽先生就說我姥姥來生就能投胎成一隻老虎。


    郝雲飛應該是給火化工塞了錢,正常火化屍體都是一個小時不到就完事了,但是老太太足足煉了一個半小時,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才來通知家屬撿骨灰。


    這撿骨灰也是有說法的,不能一股腦的都裝進骨灰盒裏,其實火化爐燒完後剩下的都是骨頭的碎片,並不像電視劇裏演的和麵粉似的。


    而且撿骨灰還有一套順口溜。


    人有骨骼肉相連,老君爐裏走一翻,扔下肉體西天去,西天以上成了仙,留下骨骼盒中放,永保後代做高官,頭是頭來腳是腳,胳膊大腿都不少,心是心來肺是肺,五髒六腑自己對,保佑後人大吉昌。


    這撿骨灰的活需要血肉至親親自動手,就是按照骨灰的大致形狀,從腳到頭一點一點的往骨灰盒裏撿。


    然後把除了頭骨之外的骨灰全都倒進骨灰盒裏。


    最後再把頭骨放進去就完事了。


    然後就是下葬,過去沒有墓園的時候,都會找陰陽先生選一個風水寶地,因為一塊好的陰宅可以旺三代。但是現在都有墓園了,不允許私自選陰宅了,所以就按照逝者的生辰八字選一個合適的位置埋葬就可以了。


    當然如果墓地想要自選的話也需要加錢的。


    把骨灰送到墓地也是有流程的,要孝子賢孫披麻戴孝,有捧遺像的,有扛番的,走到喪盆子那塊的時候,由長子頭頂喪盆子,然後要重重的摔倒地上,摔得越碎越好。


    但不知道為什麽當郝雲飛舉起喪盆子的時候,張喬年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然而郝雲飛摔喪盆子的時候,不知道為啥眼看著喪盆子是朝著一塊石頭上砸過去的,但喪盆子就是沒碎。


    張喬年見狀心裏也是暗道不好。喪盆子沒碎說明逝者不願意離開。心裏還有牽掛,或者說是在陽世有心願未了。


    張喬年急忙示意郝雲飛再用力摔一次。


    這次郝雲飛似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啪”的一聲喪盆子摔成了兩半。


    張喬年雖然有不祥的預感,但是葬禮的流程還是要進行的。


    張喬年高聲喊道“送逝者迴新家~”


    一隊人浩浩蕩蕩的繼續向墓地的方向走去。


    好在一路上並沒有再發生什麽事,把骨灰下葬之後,就該迴去吃飯了。


    畢竟這麽多老親少友的來幫忙,謝恩宴還是要辦的。


    飯店那邊也要提前準備好,在飯店門前放上一盆清水,去殯儀館幫忙的人迴來要洗手,而且還重要在水盆旁放上幾盤餅幹。


    據說這餅幹代表著逝者生前還沒享完的福氣,去殯儀館幫忙的人洗完手,就會拿一塊餅幹吃了,這叫“分福”。


    吃過飯無關人員就可以迴家了,而逝者的親戚要留下,因為下午還有別的流程。


    我們這邊叫“送盤纏”也有的地方叫燒大紙。


    張喬年下午兩點多就跟著送盤纏的親戚迴到了殯儀館。


    張喬年根據老太太的生辰八字,推算出送盤纏的吉時是下午三點十五分。


    張喬年先是指揮著郝雲飛的親戚把要燒的紙紮貨擺好,然後給紙牛紙人開光。


    “開眼光,看西方,你為逝者代腳忙。開鼻光,聞草香,細草細料喂得胖。開耳光,聽十方,你帶逝者去西方。開嘴光,吃草香,你為逝者喝渾湯。開心光,真亮堂,你知主人好心腸。開尾光,通竅腸,你帶逝者上天堂。開腳光,走的忙,逝者騎著上天堂。”這是給紙牛開光的念詞。


    如果逝者是男人的話用這套詞就不行了,因為男人死後燒的是紙馬。


    因為女人的一生要操持家務,洗洗涮涮,每個月還來月事,古人認為汙水會衝撞神靈,地府會把女人生前用的汙水留起來,如果這些汙水不喝光了是不允許投胎的,所以女人死後會燒個紙牛幫著喝髒水。


    張喬年拿一把新剪子把紙牛的腿絆剪短,嘴裏還念叨著“今日開牛絆,黃牛堂前站。西方來接引,逝者去西天,西天安詳居,迴來保家園。”


    然後就是給紙人開光,“開眼光,看西方,見了佛祖喜氣洋。開鼻光,嗅馨香,脫離六道悟真常。開口光,吃齋香,口念彌陀奔西方。開耳光,聽十方,五慧彌陀收賢良。開心光,蓮花放,見佛聞法放毫光。開意光,立誌向,萬緣放下歸佛鄉。開手光,撚佛香,離苦得樂大吉祥。開腿光,三魂七魄走它鄉。開腳光,腳踏蓮花上西天。”


    這些開光的念詞之前張喬年完全沒接觸過,但不知道為什麽。當他需要給紙牛紙人開光的時候,這些念詞就全都出現在他的腦海中,完全不用思考就能脫口而出。


    胡天黑告訴他這些東西都是之前每天晚上堂口上的老仙兒趁著他晚上睡覺的時候在他夢裏教給他的。雖然他沒印象,但隻要有需要,這些知識就會一股腦的出現在他的意識中。


    給這些東西開過光後,時間也差不多到三點十五分了,張喬年對郝雲飛囑咐道“一會指道的時候聲音一定要大。”


    郝雲飛點了點頭。


    時間一到,張喬年就把紙牛和紙人點著了。


    “孝子指路,送老人家西去~”


    那邊郝雲飛站在一個石墩上,手裏拿著一根大木棒,高聲喊道“媽,上路了!西南大道走中央”一連念了三遍。


    張喬年恍惚間就看到兩個麵無表情的小孩牽著黃牛,緩緩的像西南方向走去,而老太太就坐在黃牛上,時不時地迴頭看一眼。


    張喬年也是提前告訴家屬這時候不能哭,即使是哭也不能哭出聲來,而且還要低著頭。因為這是逝者踏上黃泉路前,在人間逗留的最後時光,親屬的哭聲會讓逝者不願意離開。


    直到老太太和黃牛的身影徹底消失,張喬年才說道“把紙房子燒了吧。”


    看著墳前衝天的火光,張喬年心裏也有些感慨。人的一聲就是這樣,生前不管是輝煌還是落魄,到死後都是一把火,一捧土。


    沒有人會有例外,有區別的或許隻有到地府裏是遭罪還是享福的區別了。


    這正應了那句“萬貫家財帶不走,唯有業隨身。”


    燒完這些紙紮貨後,老太太的葬禮也就算是徹底結束了,剩下的頭七和三七就是正常燒紙就行。


    因為頭七和三七是逝者到地府走關卡的時候,免不了要上下打點一番,所以這個時候燒紙要多燒一些。


    當張喬年要離開的時候,被遊子明攔下了。


    “小兄弟,我上午看你那事主喪盆子摔了兩次。”


    張喬年點頭道“是啊,我心裏也一直合計這事呢,總感覺有點不太吉利。”


    遊子明說道“摔喪盆子就是說這個人以後都不能再吃陽間飯了。這是老人家還有牽掛,不想離開。你知道老人家還有什麽牽掛嗎?”


    張喬年說道“據我所知,逝者和她的孫子特切親近,應該是還惦記著孫子吧。”


    遊子明想了想,說道“你讓事主迴去後用他的孝布做個枕頭,裏邊裝上蕎麥皮,一定要在頭七之前做好,讓孩子這半年就枕著這個枕頭睡覺,不然老人家一旦迴來看孩子,孩子難免會受到驚嚇。”


    張喬年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感謝指點。”


    遊子明擺手道“有啥感謝的,以後我有事求到你的時候你幫我一把就行。現在正經八百吃陰間飯的不多了,我看得出你是正經的出馬弟子,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兩人又聊了一會後就分開了。


    因為遊子明的事主明天才出殯,所以要留在殯儀館。


    張喬年迴到店裏後,就和郝雲飛說了老太太惦記孫子的事,也把做枕頭的方法和他說了。


    晚上七點多的時候郝雲飛來到了茶館,特意感謝了張喬年這幾天的忙前忙後,說白了就是來送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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