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這日子可真不好過,鎮上的夜香都漲價了,從前隻要一文兩挑,現下卻要十文一挑了,你說那劉鄉紳也太黑了……”


    “可不是,昨兒我去鎮上,連糧食都漲價了,往日裏粗麵隻要十文一市斤,現下,要二十文!”


    沈蒼術聽了一耳朵,沒聽明白,她沒理解錯的話,夜香是人糞吧?


    古代人糞需要買?


    她想到了自家茅房裏那不可名狀的物什,胸中一陣反胃。


    不能想了,一想朝食都要吐出來了。


    “哎喲,這不是老魏家的沈氏嗎?你家可是不缺糞的,這一年到頭的養豬,那豬糞加上人糞,漚肥也夠了,你還有幾個有力的好兒子,地裏的活也不用你管,可真讓人羨慕,不像我家,隻有幾個不中用的女兒,什麽都要老婆子我來做。”


    說話的是個吊三角眼的老婦,看著眉眼很是刻薄,是老熟人了。


    對於這人,沈蒼術打從心底討厭。


    這陰陽怪氣的,老遠她都聞到酸味兒了。


    “現下是農忙時節罷?”沈蒼術笑眯眯問了一句。


    劉老太哼笑,“自然是了,莊子裏就你享福,不用下地,都不知道是農忙時節了。”


    “哎喲,當然是沒劉老太你享福的,正是農忙時節,不但有兒子孝敬,還有女兒孝敬。”


    “哎呀,瞧我,年紀大了忘事,你家兒子是不做事的,你家隻有女兒做事,那還是我享福,兒子們好歹成器,哪怕是媳婦們跟著下地,重活也是不幹多少的。”


    這話倒是真的,以往哪怕是胡三娘跟去,幹的活都不如男人們重,更別論,瞧見胡三娘幹重活,魏大牛會搶過來了。


    魏老太不下地,也是奈何不了的。


    聽了這話,剛才還和劉老太嘮嗑的幾個老婦媳婦立馬離得遠遠的。


    誰家不知道劉老太是個黑心肝的,生生把正在妙齡的女兒拘在家裏幹活到變成老姑娘?


    還把兒子養得那般廢物,娶個兒媳婦也是潑辣的,再沒有比老劉家更黑心的人家存在了。


    這樣的人,誰都嫌棄。


    劉老太臉色立馬黑了,“你家兒子才不做事呢,我兒子那是出去掙錢了,他掙錢,地裏的活兒哪兒有空幹?”


    聞言,沈蒼術從上到下打量了劉老太一眼,那一身短褐和布裙,不知補了多了丁,看著破破爛爛,比乞丐好不了多少。


    仿佛稍微動一下,那身衣裳立刻就能碎成垃圾。


    “喲,掙錢啊,那可真是出息,我兒子們當然比不上。”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沈蒼術的語氣也是陰陽怪氣的,和劉老太剛才的語調如出一轍,加上沈蒼術這上下打量的眼神,那可真不是什麽好話。


    雖說大家身上的衣裳都有補丁,可是魏老太的幹淨多了,不但幹淨,看著還是有五成新的,可見家裏的媳婦勤快,兒子也舍得。


    立即有反應過來的媳婦低聲笑了。


    劉老太氣的伸手指著沈蒼術,抖了半天都沒說出話來,沈蒼術頓覺沒意思,想要問消息的心思都沒了。


    牽起魏蘭霜的手,便往昨日挖野菜的地方去了。


    不過……她不明白的事,問問蘭霜啊。


    “蘭霜,怎的夜香還要買?那茅房裏不是有許多嗎?”


    魏蘭霜奇怪的抬頭看她,“阿奶,我們家有豬,豬吃的多自然拉的多,我們家漚肥的糞夠了,別家不養,光靠人糞不夠,自然要買,阿奶不記得了?”


    “咳咳,阿奶年紀大了嘛。”啊……誰會記這個鬼東西嘛,也就是蘭霜提了,她才從魏老太記憶的角落裏翻到。


    說明這個對魏老太也不是什麽重要的記憶。


    地裏刨食的人,會專門挖個坑,往裏倒爛菜葉子,吃剩的骨頭,人糞豬糞各種糞,漚個一年半載,等到開春的時候,就是上好的天然肥料。


    養牲畜的人家,這糞水自然充足,不養的,當然就需要去買了,以往倒是有糞夫收了挑來賣。


    但是去歲鎮上來了個劉鄉紳,壟斷了鎮上的收糞大業,糞夫就不來了,那鎮上的夜香被壟斷,自然也就貴了。


    嘖嘖,沈蒼術歎兩聲,果然能賺錢,就不嫌臭。


    “那咱們家的漚肥地在哪?”歎完,沈蒼術便皺眉了,鎮上的夜香貴了,莊子上的人不會來問他們家買吧?


    剛才那劉老太不是說老魏家糞多嗎?


    難道其他佃農就想不到?


    到時候賣不賣都得罪人。


    “就在那,在我們家地的旁邊。”魏蘭霜指著遠處的山,沈蒼術看過去,果然見山間有幾個自己熟悉的身影,旁邊……好多地,她也看不到哪兒是漚肥地。


    算了,等大牛他們下地迴來了,她再問問。


    今兒野菜地沒遇到蛇,沈蒼術挺遺憾的,她今天又沒吃飽。


    挖夠野菜帶魏蘭霜迴家,魏蘭霜便跑去喂兔子了,可上心了。


    沒多久,太陽開始落山,勞作的人們陸陸續續迴家了。


    吃飯後,沈蒼術撫著清湯寡水的肚子歎氣,和兒子們說起了白天的事情。


    “這和咱家有甚關係?這莊子上養牲畜的可不止咱們一家哩,難道養牲畜的人家都要賣?”


    魏二狗不以為然,魏大牛也不是很在意,“是啊娘,去歲年中的時候,那劉鄉紳就漲過一次價了,大家夥還不是買了,咱們家是不用擔心的,也不會有人來買。”


    “……娘就怕那劉鄉紳貪心不足蛇吞象,總之你們注意著點。”


    劉鄉紳這是試探底線呢,一旦底線次次被打破,那劉鄉紳就肆無忌憚的漲價了,到時候他們家有糞,好事也變壞事了。


    不過這倆娃說得對,養牲畜的不止他們家。


    卻沒注意到魏二狗眉眼一轉,有了心思,這鎮上的夜香漲價了,那自家可有多的呢……


    去歲養了五六頭豬,那糞多的,弄到漚肥地裏,可是都溢出來了。


    ……


    魏三羊孝敬的是管放牧的管事陳大。


    陳大是個貪的,也是個懂鑽營的,要不然也不會從一個小廝,撈到一個管事當,還是管放牧的肥缺。


    別看放牧苦,卻是要經過一個大集市的。


    這個大集市可不是鄉間的那種小集市,而是朝廷設立在臨安郡和兀蘭台部交界的部族交易集市。


    這年頭做商人不容易,私底下交易的就不少,比如這樣的集市,陳大就可以偷摸做點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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