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白酌在雪地上深一腳淺一腳地艱難跋涉著,每邁出一步,雙腿都會深陷於積雪之中。


    他的雙眸如鷹隼般銳利,不放過這片茫茫雪地上任何一絲可能存在食物的細微跡象。


    前方稀疏的植被中,生長著幾棵被厚重積雪壓彎枝幹的鬆樹,鬆枝上掛著的幹癟鬆果吸引了他的目光。莫白酌身形一閃,便輕鬆躍至樹幹之上,信手摘取鬆果,而後穩穩落地,順利將十幾顆鬆果收入懷中。


    “咦?”一道明顯的動物足跡吸引了莫白酌的目光,在這冰天雪地中平整的雪麵上顯得格外突兀。他順著這些足跡一路追蹤,片刻來到一處狹小的洞穴口。


    輕輕蹲下身形,謹慎地朝著洞穴內窺探。透過洞口的微光,他瞧見一隻毛絨絨的雪兔,蜷縮在角落。


    莫白酌頓時大喜過望:“無量天尊!小兔子乖乖,今天就超度了你,能填飽道爺的肚子,你也算功德無量了!”


    雪兔:#@&¥!


    說罷,他運轉靈力,一股無形的力量自掌心發出,瞬間將雪兔吸到了手中。


    帶著滿滿的收獲,莫白酌步伐匆匆地趕迴山洞。一踏入洞中,他先看向幽曇,見其仍在安靜地睡著,這才放心地將雪兔輕輕放置在一旁,而後快步走向篝火,熟練地添加柴枝,讓那躍動的火焰愈發旺盛,似乎要將這寒冷的山洞徹底溫暖。


    緊接著,他開始有條不紊地處理這隻雪兔。他先將雪兔宰殺放血,然後熟練地剝皮、去除內髒,把兔肉用幹淨的積雪清洗幹淨。每一個動作都飽含著專注與細致。


    莫白酌正準備展示下自己的燒烤手藝,突然發現一個很嚴峻的問題,“不行啊,以她現在的狀態,烤兔肉怕是吃不下去。”


    “唉!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莫白酌無語地歎了口氣,目光在山洞中搜尋起來。很快,他發現了一塊大小合適的大石頭。


    莫白酌走到石頭旁,長劍出鞘,憑借著酌影劍的鋒利,小心翼翼地削鑿起來。不多時,一個粗糙卻形似鍋狀的石器逐漸成型。


    “就憑咱現在這手藝,要是能迴去,高低要跟德爺貝爺切磋一二!”某人瞧著自己的“傑作”,自信心爆棚。


    仔細地將兔肉切碎,放入石鍋中,再將石鍋架在篝火上。火勢熊熊,映照著莫白酌專注的臉龐。


    “多好的食材,煮成一鍋爛肉湯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石鍋中漸漸飄出陣陣香氣,彌漫在整個山洞之中。


    莫白酌耐心地等待著兔肉在鍋中燉煮得熟透,他不時用樹枝攪拌一下,確保兔肉受熱均勻。


    當兔肉煮得軟爛,湯汁變得濃稠鮮香時,他小心翼翼地將石鍋從篝火上取下,放在一旁稍微晾涼。


    來到幽曇身旁,輕輕地扶起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臂彎裏。這時,莫白酌從懷中掏出一個用樹枝簡單削製而成的勺子,這是他方才趁著煮湯的功夫匆忙製作的。


    莫白酌用勺子舀起一小口兔肉湯,放在嘴邊輕輕吹涼,然後小心翼翼地將湯汁緩緩倒入幽曇微張的口中。


    見幽曇下意識地吞咽著,這細微的動作讓他心中多了一份期待,希望這湯能讓她快點恢複元氣。


    喂了幾口之後,可能是稍微疏忽,沒掌握好溫度,懷中幽曇忍不住發出聲音:“唔!好燙!”


    莫白酌滿臉驚訝,瞪大了眼睛看著幽曇:“姑奶奶,您這是醒著呢?”


    幽曇意識到自己露餡了,臉上泛起一絲紅暈,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


    “哼!還不是被你燙醒的!”幽曇嘴硬道。


    莫白酌一臉不信,“是麽?”還沒等幽曇開口,他便忍不住抱怨起來:“您可是把我折騰得夠嗆,又是療傷,又是喂水喂飯的,我媽都沒被我這麽伺候過!”


    幽曇聽了,白了他一眼,“那又怎樣?要不是你,我能這般狼狽?”


    莫白酌無奈地搖搖頭,“得得得,不跟你強,碰上您這位祖宗,算我倒黴。但既然救都救了,您可得快點好起來,別辜負了我這番辛苦。”


    幽曇微微抿了抿唇,“那是自然,本界……本姑娘福大命大,不會輕易倒下。”


    “話說你這醒都醒了,還是自己吃吧。”莫白酌說著就要起身離開。


    “不行!”情急之中,幽曇下意識地往莫白酌懷裏一縮,玉手緊緊抓住莫白酌的衣角,聲若蚊蠅道:“那個,我自己還沒辦法進食,我現在重傷未愈,渾身乏力,隻有嘴巴能動。”


    鬼使神差說出這番話語的幽曇,此刻雙頰似火般緋紅,神情中透著幾分迷茫。不知為何,在莫白酌溫暖寬厚的懷抱裏,她竟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穩寧謐,心底甚至悄然萌生出絲絲縷縷不舍離開的繾綣念頭,連她自己都難以捉摸自己此刻究竟是何種心境。


    感受到衣角傳來的力度,這叫渾身乏力?莫白酌一陣無語:“你這……”


    “真拿你沒辦法!”莫白酌無奈開口,終究還是依著幽曇,繼續讓她待在自己懷裏。


    一時間,山洞中安靜得出奇,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他們二人。


    似乎沒有了外界的風聲雪聲,隻有莫白酌為肉湯降溫的吹氣聲和幽曇輕微的吞咽聲清晰可聞。獨特的聲音在寂靜的山洞中迴蕩,為這靜謐的氛圍增添了一絲別樣的旖旎。


    莫白酌反複地吹著肉湯,小心翼翼地喂給幽曇,生怕再燙著這位姑奶奶。


    而幽曇則異常安靜地喝著湯,目光始終未曾從莫白酌的臉上移開,那眼神猶如一泓清泉,清澈而專注。


    “幽曇姑娘,我臉上有花還是啥?至於這麽盯著我麽?”莫白酌忍不住打破了這有些怪異的氣氛。


    幽曇一反常態,並沒有和他拌嘴。她輕輕抬起手,將莫白酌一縷灰白的頭發拉到二人中間,語氣平靜而又帶著一絲複雜地問道:“不過萍水相逢,值得嗎?”


    莫白酌沒想到她會突然有此一問,手上動作片刻停頓,隨即咧嘴一笑:“沒有什麽值不值得的,我莫白酌做事向來隨心,見死不救有違本心。”


    “可你我本是陌路之人。”幽曇微微動容,輕聲開口。


    莫白酌挑了挑眉:“何來陌路?我是又背又抱帶著你一路奔逃,哪來的陌路?拜托,做人要講良心。”


    “噗呲!”笑意在幽曇眉梢眼角暈染開來,如柔風拂過湖麵,漾起層層醉人的漣漪,狹小的山洞中唯餘這一抹動人心弦的明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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