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珠雖然尷尬的能扣三室一廳,可對於客人上門,她也不能完全不聞不問,在一旁悶不吭聲也不行。


    “你看,要不上屋裏坐一會,我姥姥姥爺他們應該等一會也就迴來了。”


    陳寶珠邀請道。


    林興言自然沒有不答應的,他隨著陳寶珠進了堂屋,看著她拿了茶杯給自己泡了一杯茶端到了自己的麵前,甚至在茶水霧氣氤氳之間還小心叮囑了一聲:“小心燙。”


    林興言哪裏看不出陳寶珠雖然麵上裝的很鎮定,但從肢體言語之中透露著無所適從的氣息。


    “我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挺晚了,電報上也沒寫的太詳細,你怎麽就突然之間要下鄉了?”


    現在拍電報那叫一個貴,十個字起發,三分錢一個字還要加上譯費,所以大多都習慣了撿著重點的事情言簡意賅地說,而不像是寫信一樣可以想到哪兒是哪兒,多加幾張信紙那也不會多加郵費。


    林興言對於薑家的情況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他們兩家人家關係一直沒斷,聯係自然不可能少,也知道薑慧給陳寶珠留下了工作的事情,按說怎麽都不應該輪到她下鄉才對,所以接到家裏的電報讓他上京城把人領迴家這事兒,他也有一些疑惑。


    “也沒啥,就是我爸鬧得,現在我和我爸兩個人也是徹底鬧掰了,往後大概也不會有太多的聯係了。”


    陳寶珠隨意地一說,倒也沒有想和才剛見麵的林興言說太多之前發生的事情,也不想處處都和人道說自己日子過得有多麽的辛苦,陳保強這男人幹的都是什麽人渣事。


    本就不是什麽重要的人和事,為什麽要一直在言語裏麵提及呢,圖提一次就讓自己生氣一次麽?這不是誠心想要讓自己氣出病來。


    有這功夫還不如想點開心的事情呢,而且在薑家的日子那麽的美好,誰還能想的起那些個糟心的玩意呢!


    “我姥姥和姥爺說你們那邊臨著山,到時候我能上山嗎?有蘑菇有山菜嗎?”


    陳寶珠問這話的時候那一雙眼睛也是晶亮晶亮的。


    大概是每個種花家的人骨子裏頭都刻著種田的基因,但凡遇上點啥腦子裏麵第一時間想的都是“這玩意能吃麽?”“這地方能種點啥?”,陳寶珠這個從小到大生長在不靠山不靠海的城市裏麵平時最愛的就是刷刷趕海和跑山的視頻,爬山她這種四肢不勤的略有點費勁,但趕海的話,扒拉出點小蛤蜊都能讓她在朋友圈炫耀一把。


    薑大武也是擔心陳寶珠對林家那頭不熟,這不這些天就沒少說林家那邊村子的情況,比如靠著山,因為在更北方,每年春天來的都晚,冬天來得早,等到下了雪之後還會凍土,一貓冬就好幾個月。


    薑大武的意思就是讓陳寶珠也別那樣的怕,雖說下了鄉之後下地幹活少不了,但比起去南方,去北方幹的活可少的太多了,幹活的日頭也沒有在南方多,熬一熬就過去了。


    實在不成,那就磨洋工吧,反正也不是非得她拚死拚活掙工分。


    “對,我們那大隊附近山不少,山上有蘑菇也有山菜,你這會過去的話,再過一陣子就趕上上山采榛蘑的時候了,村子裏麵有些人還會在山上下幾個套子,有時候能套到野兔子和山雞。


    不過山林裏麵蚊蟲多,危險也多,人多在外圍一些的時候還好,不能進太深的地方,不說遇上老虎、狼一類的,就是遇上熊瞎子或者是野豬都夠喝一壺了。”


    林興言瞅著陳寶珠那亮晶晶的眼睛就和她說了,不過該有的叮囑也還是要有的,要知道城市裏麵長得的大多對山林之中沒點敬畏之心。


    前兩年下鄉的那些個知青就鬧出過事情來過,因為饞肉進了深山想著能打點獵物出來,結果遇上了野豬,人是走了好運好歹還留了一條命,但斷胳膊斷腿的,基本上也算是廢了。


    這事兒鬧得也挺大,後來幾個大隊也都拿這件事情警告過下鄉的那些知青,可別覺得山林之中安全的很,那可都是危險呢,後來還組織過民兵隊拿著獵槍去山林裏麵打過野豬,打出來了五頭三百多斤的大野豬。


    “我懂!”


    陳寶珠連連點頭,表示自己可不是這種貿貿然的人,她不過就是對跑山有點興趣而已,但是更重視自己的小命,不會蠢的真的和山林裏頭那些大野物抗爭的。


    “等到時候我娘上山的時候,我讓她喊上你。”林興言想了想又說,“我娘年年都要曬榛蘑,她對山林裏頭熟悉的很。”


    陳寶珠這會就不好意思點頭了。


    林興言倒是一臉的坦然,不說別的,就說衝著老薑家和他們老林家的交情,陳寶珠插隊到他們大隊那兒,他們老林家就得多看顧一些。


    “我們那邊冬天冷,睡的都是炕,等過去了我教你怎麽燒炕。”


    陳寶珠也是聽家裏說過這件事情,這玩意的確是要學,甚至鄉下大多都是土灶,這些都是她不會的玩意,有時候她想想也覺得眼前一抹黑,特別的生無可戀。


    “那你到時候別嫌棄我笨。”


    她對自己的期待值可不太高,這幾天在薑家她也學了一下怎麽生爐子,雖然有進步,不過那也隻是從濃煙滾滾進化到笨手笨腳手忙腳亂但好歹還能行。


    喻鳳珠也說到時候下了鄉,也得學一學如何燒灶燒炕,可不能什麽都不會。


    老太太心裏想的是,笨手笨腳一點不要緊,可要是什麽都甩手不幹的,在旁人的眼裏這就是懶惰的表現了,要是有些挑刺一點的,還能扣個大帽子說是資本主義小姐的做派。


    林興言看著陳寶珠那有些蔫噠噠的樣子,就知道她在為下鄉的事情煩心呢,有心想要對她說不用這樣的擔心,但又覺得他們第一次見麵,說這種話出來隻怕小姑娘臉皮薄更加覺得不自在。


    “成,不嫌你笨。”


    林興言聲音裏頭帶了點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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