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棠依舊沒有轉過身。


    “沒有。”


    “那為何一路上不與孤講話?”


    “要裝暈,怕裝得不像萬一被人撞見了說不清。”


    有理有據地反駁讓墨淮序無言以對。


    可若是真的沒有生氣,那為何現如今隻剩下他們二人,依舊不願意轉過身看著他說話。


    他看著她纖細的背影,眸色意味不明。


    正當準備再開口之時,外頭傳來福公公的聲音,說皇上讓他去應話。


    墨淮序隻能起身離開。


    沈晚棠手揪著被子,平躺著看著頭頂地帳幔。


    昨日紫陽道長那一番話,墨淮序唇角那輕微揚起的弧度她沒有錯過,那女子身上亦有香火的氣息,顯然常年在寺廟出入。


    這當中到底有哪種牽扯。


    *


    墨淮序來到皇上營帳之中,發現墨淮臻也在那。


    他淡淡瞥了一眼,跟皇上解釋了下事情的來龍去脈,話語中透著輕描淡寫地隨意。


    完全一副不在意太子妃的模樣。


    甚至於神色之中還有一種對於這種嬌弱女子的排斥。


    “父皇不用擔心,到底還是太子妃膽子太小,不經嚇。”


    墨淮臻聽著墨淮序的話手微微收緊。


    這柳眉昭不是說想要害太子妃出糗嗎?


    怎麽還派人去給太子妃的馬匹下了藥,是真的不怕被人察覺出來嗎?


    方才柳眉昭馬匹失控跑出去,幸虧他及時攔下才避免她墜馬,她口口聲聲說是太子妃對她的馬匹動了手腳,可讓人檢查過,柳眉昭的馬匹毫無問題。


    皇上擰著眉頭,滿臉嚴肅:“不成,有人居然敢公然的謀害太子妃,定要找出那兇手,狠狠懲治一番。”


    墨淮序沒有出聲,站在那,看起來神情厭厭的。


    墨淮臻出聲:“父皇,為今最主要的便是兩位皇子妃被嚇到的事,調查可以慢慢來,若是在此時大張旗鼓地調查,未免太過於小題大作,大動幹戈或許還會讓兩位受到驚嚇的皇子妃更加心神不寧,不若晚上便派真人為兩位皇子妃去去晦氣。”


    “序兒,你覺得呢。”皇上溫聲詢問太子。


    墨淮臻手緊了緊。


    這墨淮序到底身上有何東西,能讓父皇如此寵愛他。


    眼底隻能容得下墨淮序這個太子。


    墨淮序:“隨意。”


    皇上讓四皇子率先退下。


    滿臉慈愛地看著眼前的墨淮序。


    “父皇。”沒等皇上開口,墨淮序率先開了口,語氣帶著略微的燥意:“那欽天監當真沒有說錯,太子妃與孤是天作之合?”


    他冷哼了一聲:“可孤卻覺得她克我,處處讓我不如意,滿心煩躁。”


    皇上話到嘴邊,聞言明顯愣了下,眸底閃了閃。


    拍拍他的肩膀,慈愛地說道:“今日又不是太子妃的錯,她本不善騎術,馬匹又被下了藥,馬匹突然失控,別提是太子妃那樣孱弱的身體,就連四皇子妃平日那樣吵鬧都被嚇得瑟瑟發抖。”


    墨淮絮聲線冷冽:“可她丟兒臣的臉。”


    “莫要這麽說。”皇上打量著他的眉眼,像一個關懷兒子的好父親,“太子妃如今這模樣,就莫要強行讓她騎馬了,若她真的想騎馬,你便帶著她騎行去四處走走。”


    “兒臣沒時間,兒臣一向喜好冬狩,哪有時間去陪那種嬌滴滴。”


    “……”


    皇上笑了笑,語重心長:“她是你的嫡妻,就算你再不喜歡,可沈尚書是朝中重臣,你後院其他人不碰朕都依你,可太子妃你還是要給她一個應有的體麵的。”


    “迴去之後,早點把周公之禮完成,欺負個小孫兒出來給朕抱,朕便再不管你後院之事。”


    “……”墨淮序張了張嘴,一副難為情地模樣。


    環顧了營帳裏的人。


    皇上揮手讓其他人下去。


    營帳裏隻剩下父子兩人。


    墨淮序壓低聲音直言道:“父皇,兒臣無生育能力。”


    “什麽?”皇上麵露詫異,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兒臣體內至今的那一味毒傷害到了,周公之禮可成,可是否能讓女子有孕,太醫說也說不準,隻說希望細微。”


    等墨淮序走後。


    皇上捂著胸口坐到椅子上。


    福公公連忙貼身照顧:“皇上,你可要保重龍體。”


    皇上擺擺手。


    “朕沒事,把那藥丸給孤再拿一顆。”


    “皇上,這藥丸隻剩一顆了。”福公公把匣子裏最後一顆藥丸遞到皇上手中。


    誇讚道:“四皇子有孝心,送來這補藥皇上吃了一段時間後,麵色都好上了許多。”


    就連傳召後院嬪妃侍寢的次數都多了。


    有時他在外頭聽得都恨不得堵上耳朵。


    皇上笑了笑,手中看著那藥丸,意味不明地說:


    “這藥丸可是價值千金。”


    *


    墨淮序從營帳中出來,微不可察地鬆了一口氣。


    李慕白說她體內寒意多重,唯有多多調養方能有受孕的可能。


    若有一日,他完全失控與她圓房了,到那時所有人都會盯緊她的肚子,可若把問題的矛頭指向自己,那就是不一樣的結果了。


    想起她生氣不搭理他的模樣,心口莫名有些發堵。


    ……


    夜幕降臨。


    昨日的宴會隻是家宴,今日的夜宴則是連王公大臣全都來了。


    燈火通明,歌舞升平,眾人喧笑,好不熱鬧。


    沈晚棠此刻精神正好,與墨淮序一同落座。


    心想今晚絕對不簡單。


    果不其然。


    宴會開始後,皇上說了幾句話後。


    四皇子就站起身,躬身道:“父皇,兒臣知曉你一直為國為民耗盡心思,所求皆是百姓能安居樂業,雖朝臣屢屢上奏,可父皇心裏還是放心不下,兒臣便想,最好的辦法便是讓百姓們親自到父皇麵前述說,父皇才會相信。”


    “所以這次兒臣在京城之中找了各式各樣的百姓,想讓他們親自與父皇說說景國百姓的現狀。”


    父皇連應了幾聲好。


    百姓們紛紛上場,怯懦地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誇讚起了皇上的好。


    “若是沒有皇上何來我們今日安居樂業的生活。”


    “皇上便是最好的皇上,我們黎民百姓能有這樣的君主,是我們之幸。”


    “叩謝皇上。”


    皇上點點頭:“知道百姓過得好,朕便放心了。”


    “你們今晚便留在這裏吧!入夜溫度低,若是迴去路上若是遇到危險朕便愧疚難當了。”


    百姓們紛紛叩頭:“多謝皇上。”


    百姓們站在最末尾的位置,有人開始給她們上吃食。


    就在這時,一個侍衛跑進來,稱紫陽道長來了。


    “這紫陽道長,怎每次都在這時候過來,真是掃興。”皇上歎口氣:“罷了罷了,讓他進來吧!”


    紫陽道長進來直接跪在地上。


    “皇上,近日的天象異常,臣已算出那會禍害景國的異光所指何人?”


    “誰?”皇上沉著聲問。


    紫陽道長將頭埋低,瑟瑟發抖:“臣……臣不敢說。”


    又一侍衛進來通傳。


    稱刑部侍郎家的二小姐白錦書求見,稱是奉了道觀師傅之令,有要緊之時通稟。


    沈晚棠坐在那,將旁人的竊竊私語聲全聽了個一清二楚。


    “這白錦書是那個長姐殉節隨大殿下而去,從而提出要為大殿下與大皇子妃點十年長明燈的那人嗎?”


    “是,這怎才過去兩三年,便又出來了。”


    “那太真館裏的生活定是不好過,花一般的年紀卻長伴青燈,哪個女子受得住,怕是要懇求皇上讓她出來,若再不議親年齡便大了。”


    “這刑部侍郎也是慘,生了兩女一子,大女兒嫁於大皇子,可偏生沒幾年好活頭,大殿下突染惡疾病逝,大皇子妃跟著一同離去,這小女兒,隻因長姐的殉情,便自請入道觀為他們祈福,現如今家裏隻剩下一個兒子。”


    沈晚棠捏了捏帕子。


    瞥了一眼身旁像是遊離在宴會之外的人。


    坐在上方的皇上,驟然聽到這個名字。


    眸底劃過一抹迷茫。


    “讓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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