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本來就覺得趙長蘇把藺菀瑜安排在福寧殿偏殿已經是很惹人注目的了,沒想到今天居然還帶她出門?


    怎麽的?生怕別人不知道藺菀瑜這號人物嗎?


    為著這事,太後等了大半天,連燕窩都吃的沒滋沒味的。幹幹等到她困意上湧,趙長蘇才姍姍來遲。


    見兒子冷若冰霜,太後的氣卻怎麽都發不出來了。


    “你還跟哀家置氣?”太後不理解,為什麽一提到藺菀瑜,他們母子之間的氣氛就如此緊張。


    趙長蘇行完禮後,便自顧自地坐到太後身邊,不答反問道:“母後是想朕選多少女子入宮?”


    太後擰眉:“哀家現在不是跟你說選秀的事情!”


    “那母後想說什麽?提莞瑜嗎?莞瑜就是朕是否選秀的關鍵!”趙長蘇知道太後要什麽,便抓著什麽不放,“母後應當是選好了吧?給朕看看?”


    太後盯著眼前這個兒子,似在揣度他這番話的真假:“哀家選的你要看?哀家還選了幾個皇後人選。”


    “嗯,一道看看。”


    見趙長蘇沒有再叫囂著要立藺菀瑜為後,太後大喜,趕緊叫德福把畫卷拿來,一個一個攤開給趙長蘇相看。


    “這是齊家的姑娘,貌美文靜,善詩詞,和你能說得來。”


    “這是盛家的姑娘,善騎射,能陪你出去圍獵散心。”


    “這是顧侯家的姑娘,相貌麽,平平,但彈得一手好琴。”


    “這是林家的,官是小了點,但實在貌美,看這小身段,你定會喜歡的。”


    “……”


    可以說是每一位姑娘都各有特色,能滿足趙長蘇方方麵麵的需求,可見太後是用了很多心思的。


    趙長蘇一開始還不屑的很,但看著看著,他便將目光由畫卷移到了太後身上。


    他怎麽沒有發現,太後的鬢角已經有了幾根白發?


    還有那眼角的細紋,一笑就擠成一團,在他的印象裏,母後還是曾經那寵冠後宮的美人兒。


    從什麽時候開始,歲月也在母後的臉上留下了這麽多痕跡?


    趙長蘇垂下眸,心緒繁亂。


    “嗯?怎麽樣啊?喜歡哪個?”太後喜滋滋地將中意的幾個畫像往趙長蘇懷裏推了推。


    趙長蘇迴神,看著眼前幾個花容月貌的女子畫像,低聲道:“都好。”


    “那是,都收下?”太後不敢置信,試探地問道。


    趙長蘇本想應下,但猛然想起今日來的目的,他清了清嗓音才說道:“這選秀之事,兒臣可以都聽母後的,但是有件事,也請母後聽兒臣的。”


    “哦。”太後調整了下坐姿,“你說吧。”


    “兒臣原打算立莞瑜為後,一來是為補償,畢竟當初拉藺相下水,兒臣愧疚難當,二來藺相的名聲極正,若能得莞瑜為後,也能對天下人和百官證明兒臣乃明君,故而有這個想法。


    但母後那天所言,也有道理,如此兒臣想退而求其次,若不能給莞瑜後位,那至少得為藺相正名,母後您說呢?”


    看著兒子殷勤的眼神,太後卻轉移了視線:“當初藺相之事,你該知道,就算沒有你,趙長宇也不會放過藺相,清除異黨,是他登基後第一件要做的事情,而你隻是順便為自己求得一線生機,這樣藺家上下才死得其所,死得有價值,況且你已經救下了藺菀瑜一條人命,你不欠藺家的。”


    “不是的……”趙長蘇並不認同太後這個觀點,正想反駁,但太後擺擺手:“你先聽哀家說完。”


    “但是,哀家覺得你想為藺相正名,這件事,是可行的,藺相滿門忠烈,不該死後還受著冤屈,哀家支持你。”


    “當真?”趙長蘇自登基後,難得有一件事,母後這般輕易地就同他站在了統一戰線,他很開心。


    太後見兒子開心,心情自然也好了很多:“隻要對你好的事情,母後都會同意,至於那藺菀瑜,等你為藺家正名了,就直接封妃吧,到底是你心尖上的女子,不要薄待了。”


    說到這個,趙長蘇徹底激動了,他猛地站起來,高興地跟個孩子一樣,對太後深深鞠了個躬:“多謝母後!”


    看著這母慈子孝,站在一旁的德福也不禁濕潤了眼眶。


    “夜深了,明日還要早朝,快些迴去休息吧。”


    事情說完了,太後便把趙長蘇趕走了。


    等他走遠,太後眼中那抹慈愛瞬間消失個幹幹淨淨,她深深歎了口氣:“德福啊,你說是不是兒大不由娘啊?”


    “哪兒能呀,陛下可是最孝順您的了。”


    “可他居然還想為藺家正名,嗬,隨他去吧。”


    剛剛還笑嗬嗬的德福聽到這話,才明白過來:“太後這是不同意?”


    太後瞥了一眼德福:“哀家同不同意的都不重要了,看皇帝今天這意思,若哀家連這點事情都不同意,怕是會直接與哀家斷絕母子關係。”


    德福臉色一變:“這這這,這不可能啊。”


    太後嘁了一聲,指著德福輕飄飄地罵道:“你個老東西,眼睛不頂用了!”


    “哀家就想皇帝能乖乖地立郢王的女兒為後,穩住那隻老狐狸,現在的朝堂可經不起一點風浪。”


    “是是是,陛下定能明白太後的苦心。”


    “好了,伺候哀家歇息吧,明日再招她們入宮,和年輕姑娘們待在一起,哀家都覺得年輕了不少。”


    德福一邊攙著太後起身,一邊奉承著:“哎呦太後娘娘,您今兒個才幾歲呀,正年輕著呢……”


    之後幾天,趙長蘇就開始著手準備為藺相正名的事宜。


    包括當年給藺相定罪的假密信,以及相關材料,通通都要找出來,再加上他自己這個最有力的人證,趙長蘇勢必要做到一點紕漏都沒有。


    趙長蘇的動作不算小,剛動手的時候陸明聿就察覺了,立馬就通過同僚將他搜集到的信息傳遞過去。


    功可以別人領,但事情必須辦好了。


    趙長蘇也沒想到,剛提出要給藺相翻案,就有這麽多文官出來應和,還主動送上來許多材料,大大降低了這件事的難度。


    十天不到,趙長蘇就把東西準備齊全,在早朝上,直接頒聖旨給藺相一家洗脫冤屈。


    聖旨內容慷慨激昂,引經據典,字字句句都在批評當時宣王趙長蘇的錯處,訴說著藺相一家是如何挺著脊梁麵對血雨腥風。


    百官之中不少人都是藺相提拔起來的文官,紛紛感懷落淚,甚至幾個與藺相聯係不多的武官都不禁紅了眼眶。


    聖旨宣讀完畢,百官齊跪呐喊:“藺相無罪——”


    聲音之大,讓早早起來站在距離上朝的垂拱殿最近位置的藺菀瑜都能依稀聽到。


    瑞雪不明白小娘娘為何這麽早就到這裏來,但看見她微微顫抖的身子,還是上前為她攏了攏雪白的鬥篷。


    “父親無罪……母親無罪……哥哥無罪……”


    鬥大的淚珠滑落,藺菀瑜望向湛藍的天空,對著最遠處跪下,以頭碰地:“父親,母親,哥哥,你們可以安息了!”


    早朝上,陸明聿跟著百官跪完後,本以為早朝就此結束,可沒想到那德慶公公竟然又拿出一折聖旨開始宣讀。


    “藺氏門著勳庸,地華纓黻,往以才行……”


    才剛剛起個頭,陸明聿的臉色便唰地一陣慘白。


    趙長蘇這是要立藺菀瑜為後了?這麽順利?


    “……譽重椒闈,德光蘭掖,鐸立為瑜貴妃,賜居永和宮。”


    貴妃?陸明聿的一顆心總算落了地:隻是貴妃,幸好幸好。


    德慶念完,趙長蘇接替開口:“眾臣可有異議?”目光卻落在了前兩排的陸明聿身上。


    別以為朕違背了約法三章的第二章,朕是說過要立莞瑜為後,但沒有說何時立。


    陸明聿迎上趙長蘇的目光,好似讀懂了一般,自嘲一笑,與百官一起再次叩首:“臣無異議。”


    就這樣,藺菀瑜成為了後宮的第三位主子,也是地位最高的。


    玉燕勞苦功高,也隻得了個妃位。至於薩雅,入了宮後便勤懇學漢人規矩,暫定了嬪位。


    藺菀瑜身為貴妃,自然而然接手了六宮事宜。


    隻是看著那鳳印和冊封聖旨,還有那流水一般的賞賜,藺菀瑜的小嘴撅的都能掛個油瓶了。


    “怎麽了?不高興?”趙長蘇一連做成兩件大事,正是得意的時候,但他也知道藺菀瑜多半是要不高興了,下了朝便快快地處理好手頭事務,午後便來了福寧殿。


    看見趙長蘇,藺菀瑜一張嬌俏小臉拉的老長:“泓照哥哥這是又騙了我,說好的後位呢?我要做皇後。”


    “我說的話何時做不到了?放心,後位還是你的,隻不過現下朝堂不穩,我需要一個有分量的皇後……”趙長蘇迎上來,想握藺菀瑜的手。


    但藺菀瑜卻跟炸了毛的小野貓一樣,“啪”地一下打在他伸過來的手背上。


    “噢,我藺家就沒分量唄?是,我爹爹哥哥是沒了,但藺家還有我!”藺菀瑜這說的,要多嬌蠻有多嬌蠻。


    “是是是。”趙長蘇連連應和,“這不是我想著,先放個工具在後位上,幫我穩定前朝的同時,還能清理後宮,屆時我再讓你清清靜靜地做皇後,豈不舒坦?”


    “什麽意思?”


    趙長蘇再伸手,總算握住了她那粉粉嫩嫩的小手:“母後要我選秀,屆時會有很多姑娘進宮,不過莞瑜妹妹你放心,我對她們都沒有感情,我的一顆心滿滿當當都隻有你。”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前陣子你差點落湖的事情我知道,我不想你衝在前頭被人陷害,不如就讓她們自己鬥去,鬥個兩敗俱傷的,到時候我尋個錯處廢後,將你扶上去,和我一起共享這江山,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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