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緊貼著他的胸膛,便知道那心跳聲是他的了。


    “謝謝。”


    她神情有些不自然,還是道了一句謝。


    之後又抬眸朝他看去,有些疑惑,自己聽不到他的心聲。


    但她也沒去深究。


    聽不到他的心聲,也許不一定是壞事。


    蘇梧也垂眸望著她,她醒了燒也退了,按理該放下她,走出寒潭的。


    可那抱著她的手卻分毫沒有要鬆的意思,而那雙墨眸,一刻不停望著她。


    好像,他的視線離開一瞬,她就會化成煙霧不見一樣。


    喬阮香疑惑,可隻有蘇梧知道。


    他是有多麽害怕失去她,昨晚那一夜他是如何捱過的。


    他已經失去過她一次了,他接受不了再失去她一次。


    不過好在,她沒事了。


    喬阮香並不反感被他抱著,反而,被抱在他懷中,她那不安痛苦如墜入深海的窒息感,都要少很多。


    這一刻,她第一次不想推開他,想要迎過去,擁抱他。


    但她並沒有那麽做,理智依舊充斥在腦海裏。


    此時,麵對蘇梧,她更加迷茫無措,更加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做了。


    尤其現在,上一世如噩夢般的那三日的迴憶,全部想起來了。


    她隻感覺自己現在渾身上下都是肮髒的,每一寸肌膚都似乎還殘留著被卓圓侵犯的痕跡!


    她從那噩夢中抽離了出來,可它還縈繞在腦海裏,它像是一根毒針,時時刻刻折磨著自己。


    也時時刻刻警醒著自己,自己的軀殼靈魂,都是被玷汙了的。


    這般肮髒的自己,她不知道還能不能心無旁騖地再去繼續喜歡一個人。


    這段迴憶就像是給自己罩了一層透明又堅硬的罩子,把自己嚴絲合縫地封了起來。


    她好似永遠都出不去了。


    她緩緩垂下眸子,暫時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


    而是理了理頭緒,開始想接下來的事。


    那個卓圓,上一世在雲山寺折辱自己三日的人,她要把自己受的折辱,千倍百倍地加注在他身上!


    她要親手,一點點折磨死他!


    還有,上一世害知秋被惡狗咬死吃得骨頭不剩的那個老和尚,她一定要揪出來是誰,讓他拿自己的血肉祭奠上一世慘死的知秋!


    蘇梧不動聲色,聽著她的心聲。


    心中有了猜測,聽到她說的侵犯二字,那雙墨色的眸子,幾乎要沁出冰糝了。


    隻是在對方看來之前,瞚目間,掩藏得無影無蹤。


    二人從寒潭出來,為避免被人看到落人口舌,蘇梧先行避開人群離開。


    喬阮香身上披著鬥篷,便朝著香客院子行去。


    那鬥篷是蘇梧抱著她來寒潭前從她房間裏拿的


    沒走幾步,就看到找她找了一宿的喬竹鬆和知秋。


    二人一看到麵色慘白如紙的喬阮香,忙一個箭步衝了過去。


    知秋更是哭了一夜,那眼睛都腫成了核桃。


    “小姐!”


    哭喊著跑了過來,一把抱住她,直問她跑去哪兒了,這渾身濕漉漉的究竟怎麽迴事。


    之後又擔心被旁人看見傳出不好的閑話,二人一人攙著一個胳膊,扶著她急忙先迴了院子屋內。


    喬竹鬆也派下人去通知了大家,隻道人找到了,是在蘇老太太那裏尋到的。


    這理由也是喬阮香讓他這般說的。


    其實是蘇梧教給她的。


    她也知道,即便人們問去蘇老太太那裏,她也會幫著自己圓謊。


    知秋伺候喬阮香沐浴換了身幹淨衣服,墊好高枕,服侍她坐靠在上麵,才又去端茶請二公子進來。


    同時,一並進來的還有昨夜他命人去請的大夫。


    大夫號脈診脈,隻道她病得急,好在退熱及時,現在已經沒有大礙,喝兩盞薑湯,便無事了。


    送走大夫後,喬竹鬆和知秋才迴到喬阮香身邊,都瞪著一雙眼睛,問著她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她又去了哪裏。


    還有燒也退了,是怎麽迴事。


    喬阮香如實道了出來,說是蘇梧帶她去了寒潭,泡了一宿,自己這體溫才算降了下來。


    喬竹鬆因為蘇墨的事,對蘇家沒好印象,但蘇梧倒是除外。


    蘇梧那大義滅親,徹查蘇墨貪墨的事,也是在京城流傳了好一陣。


    喬竹鬆喜歡江湖,身上也有江湖那股子爽氣勁兒,對於蘇梧這種大義滅親的行為,是佩服又欣賞。


    一聽是他救了小妹,言語中對他更是感謝和欣賞了。


    “那可得好好謝謝他,我最近得了一把好刀,等迴了京城,小妹幫我給他,當是謝禮了!”


    喬阮香聽後,笑了笑,二哥就這點好,神經大條,隻記得感謝,也沒去深究,為何晚上蘇梧會突然出現在她的閨房裏。


    不過這也好,省得她去解釋了。


    喬阮香無事了,喬竹鬆便迴了前院,裏院畢竟都是女子,還有不少未出閣的女子,他也確實不宜過多逗留。


    喬竹鬆前腳剛走,韓玲和慕雙兒就趕來了。


    一個勁兒噓寒問暖,詢問昨日的情況。


    那什麽留宿在蘇老太太那裏騙騙外人倒是可,可騙不了韓玲。


    便隻道自己燒得渾身燥熱,想找冷水泡身子,就尋到了一處寒潭,在寒潭裏合衣泡了一宿。


    二人聽後也了然,得知她昨夜無事就好。


    也沒去深究細節。


    三人又說了會小話,因為祈福禱告便要開始了,二人便都匆匆走了。


    再說另一邊。


    雲山寺的雲山頂上,一片狼藉,周圍的樹倒得橫七豎八,落葉更是碎了一地。


    空氣中充斥著斷枝殘葉的味道,而一旁的長風,手中的刀抖個不停。


    那握刀的手更是已經發麻發僵,不聽使喚地抖著。


    山頂邊沿上,正有一道黑影矗立在那裏。


    他像一柄鋒利無比可斬天地的劍,周身散發著寒光,以及駭人的冷意。


    那冷意,冰凍的周圍空氣,都凝結成霜,那日頭更是冷得隱入雲層。


    很快,天空就隻剩沉壓壓的一團雲。


    偏偏那雲也似在懼怕他,縮成一團,不斷翻湧著,隻在東麵漂浮著,不敢靠近。


    那雙墨眸,望著山下建在半山腰的雲山寺。


    墨眸淡淡暈染開來,眸底如深海湧動的浪潮,兇猛又駭人。


    仿佛能將那雲山寺都淹沒吞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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