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從喬阮香的心聲來看,雲山寺一定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那渾圓方丈共計暗中殘害了三十多個少女和婦女,多是一些乞丐或者附近窮苦的人家的女兒。


    他死有餘辜,用多殘虐的手段審問她都不為過。


    隻是,那個渾圓方丈竟也什麽都不知道,更奇怪的是,他來雲山寺十幾年。


    對負責整個雲山寺管理運行的人,一無所知。


    隻聽說雲山寺是大方丈雲圓在管理,眾方丈也以他為尊。


    而且雲圓在所有寺廟中的和尚裏,威望也極其高,聽說他是舍利子所化,是至純至淨無貪無癡無一點兒雜念之人,是入人間塵世的仙人。


    若能得見一麵便能受福澤庇護一生。


    總之,說得極其傳神。


    這些佛教所言之說,他蘇梧自是不信。


    更不信真有什麽至純至淨無貪無癡無雜念之人。


    是人,誰還沒有七情六欲?


    這些怕都是披在他身上的羊皮。


    那這雲山寺的問題多半出在雲圓方丈身上,隻是,整個雲山寺無一人見過他。


    這倒是讓他無從調查。


    屋內,燭火瘋狂跳動,那火苗似乎激動癲狂地想要脫離蠟燭,直接飛衝出去。


    仿佛,那小小火苗裏,燃著滔天的火焰,不甘被鎖在蠟燭裏,要將那天地整個寺廟都要燃燒才好!


    喬阮香臉色驟白,唇瓣沒了一點兒血色,那雙水眸凝結成寒冰,死死盯著麵前的人。


    他不過十五歲,麵容稚嫩,帶著憨厚和純真。


    可是,那眉眼下那陰戾殘虐的神色,根本沒有逃過喬阮香的眼中。


    喬阮香的心跳如正在閃爍的燭火,她體內沸騰的怒火,更是如那燭火裏壓製住的滔天火焰。


    想要逃離,要將這天地燃盡!


    倏地,那一段幾乎被她忘記的迴憶如山洪猛獸般,瘋狂鑽入了她腦子。


    那是暗無天日,如墜深淵的暗黑痛苦的三日迴憶!


    是她恨不能將那迴憶撕碎揉爛,永遠丟棄的迴憶!


    那三日後,她精神徹底崩潰,直接昏死過去,再醒來當真是一點兒不記得了,徹底忘記了那三日發生的所有事。


    可是現在,他的出現,幾乎是毀滅式地將她那永遠不想憶起的迴憶拽了出來!


    小卓圓雙手合十禮貌行禮,又見麵前女施主看自己眼神仿佛在看惡魔般,充斥著怨恨憤怒。


    他不明所以,“女施主,小僧是來送起居用品的,都放在桌上,女施主自便,小僧告辭。”


    但師父說了,與女施主打交道少聽少看少問,對方這般神情對自己,自己雖然不知。


    但也謹遵師父教導,女施主不言,他便不能過問。


    說完又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垂頭倒退了幾步退出屋子,才轉身離開。


    喬阮香身體僵直,血液衝得腦子嗡嗡作響,那怒火,仿佛隻要她開口,就能從嘴裏鑽出將那卓圓燒成灰燼!


    知秋察覺出小姐異樣,那小僧彌走後,知秋關上門,忙扶著小姐坐下。


    又斟了一盞茶遞到嘴邊。


    喬阮香沒喝遞來的茶盞,而是拎起茶壺仰頭猛飲了幾口。


    饒是如此,那團灼燒著肺腑的怒火卻分毫未消。


    “小姐,你是哪裏不舒服嗎?奴婢這就去找二公子尋大夫來。”


    “不用!我歇歇就好,別去。”她幾乎是用盡了所有力氣,才道出的這一句話。


    那指尖冰涼,拉著知秋的手腕,知秋一驚,忙不迭反手握著自家小姐的手。


    這正是夏日,小姐的手怎麽能這麽冰。


    感受到知秋掌心的溫熱,可心裏的冷意卻絲毫未減。


    反而更甚。


    尤其腦海裏反複迴蕩著上一世自己那三日的折辱,她在床上被幾乎變態到發狂發癲的卓圓,一次次窮兇極惡,一次次幾近瘋狂,無所不用其極地侵犯自己。


    那下體撕裂鑽心裹挾著無盡恥辱的疼痛,蔓延全身,最後猛鑽入心尖的感覺一想起。


    她整個身子都在抖,那寒意像是從骨頭縫隙裏冒出來,讓她幾乎要窒息。


    那三日非人般的侵犯羞辱,還有卓圓那乖戾變態,詭譎張狂,如地獄惡魔,陰間幽靈的臉。


    讓她恨不能,現在就將他絞爛搗碎,啖其肉茹其血!


    知秋見小姐臉色煞白,沒了一點兒人色,渾身像是被冰凍一般,冷得發寒。


    她不知道小姐怎麽了,心裏又擔心又害怕。


    聽著小姐嘴裏念叨著冷,可現在是夏季,根本不備炭火,驚慌失措間,她隻得緊緊抱著小姐,邊用自己身子溫暖著小姐,邊嚇得哭出了聲,眼眶含淚帶著哭腔道:“小姐你怎麽了,你別嚇奴婢!”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天色早已大黑。


    喬阮香身子不抖了,可卻突然昏了過去。


    再一摸額頭,簡直如開水般滾燙!


    這下知秋徹底慌了,扶小姐躺到榻上後,她滿臉驚慌地跑去找二公子去尋大夫來!


    而知秋把走後,蘇梧便來了。


    他摸著喬阮香發燙的臉頰,耳邊是長風稟告剛剛發生的事情。


    “去查他!事無巨細,關於他的一切我要盡快知道!”


    喬阮香不可能無緣無故看了一個小僧彌就發高燒。


    她之前說過上一世死前,她病情加劇和雲山寺脫不了幹係。


    那個小僧彌一定對她做了什麽!


    墨色瞳孔落在美人蒼白的臉上,額頭早就冒了一層密汗,鬢角都被打濕。


    蘇梧拿起一旁的麵巾小心翼翼為其擦拭,那雙墨眸蕩漾開的滿是擔憂。


    她燒得腦子很糊塗很混亂,心聲也很混亂,一會兒嘶吼著不要,不要,一會兒又在自我催眠念著忘掉它,忘掉它。


    他也窺聽不到到底是什麽事讓她這樣。


    知秋跌跌撞撞跑去前院,被人攔住幾乎是哭著喊自家小姐病重找喬竹鬆。


    知秋喊的聲音不小,喬竹鬆聽後匆忙穿了衣服就跑了出來。


    聽了是小妹突發高燒昏厥,當下慌了神,雲山寺內沒有大夫,一行人中也沒府醫跟隨。


    喬竹鬆忙讓小廝下山去請附近的大夫!


    之後匆匆忙朝後院行去。


    這一動靜鬧得不小,慕雙兒和韓玲也都驚動了。


    聽聞是喬阮香突然高燒不醒,也都急匆匆行去。


    可一行人來了屋內,卻見裏麵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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