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基巔峰連贏三個金丹初期,確實有點本事。”


    一個身穿淺紫長裙的女修從南麵石坡躍下,站在長央正前方,言語間對之前那三個修士很是不屑。


    “不過,那三個隻是金丹廢物。”


    長央一手握劍,一手背在身後引靈入體,揚眉問:“你呢?”


    “我?”女修雙手一翻,掌中瞬間出現兩把彎刀,左右抻了抻脖子:“現在,你可以見識到真正金丹初期的實力。”


    話音剛落,長央便覺前方一道紫色殘影掠來,與之伴隨的還有薄烈的殺意。


    太快了。


    長央當即中斷引靈,疾速暴退,眼角白光一閃,她一縷飄在胸前的發絲,被追來的彎刀刃切斷。


    倘若剛才稍微慢半步,斷的就不止這一縷頭發,而是她的頭顱。


    “躲得倒快。”女修右手一收,鏈條瞬間迴歸彎刀把。


    長央目光落在她手中兩把彎刀上,原來是鞭刀。


    女修顯然極擅長遠攻,兩把鞭刀使得出神入化,她雙腳未大移,僅僅靠著轉換身形,便能操控彎刀攻擊不停躲閃的長央。


    她嘴角勾了勾,眼神透著自傲,雙手甩出,鞭刀一左一右遽然追去,利用玄鐵鏈前後封住逃路。


    長央進不得,退不了。


    心念電轉間,她毫不猶豫後仰,上半身幾乎與地麵平齊,左邊朝腰腹砍來的彎刀堪堪擦過,同時她右手握劍豎立,往後擋住另一把砍向小腿的刀。


    “鏘——”


    刺耳的刀劍相擊聲乍然響起,刺得人耳朵嗡震。


    長央隻覺右手被震得一瞬發麻,快握不住劍柄。


    這就是真正的金丹初期?


    她喉嚨幹澀如旱,卻目光灼灼,毫無畏懼滋生。


    那頭女修見自己一招不中,雙手轉動更快,兩把鞭刀像彎月遺影緊追長央,殺招頻出。


    “鏘!錚——”


    刀劍一次次交擊,不斷發出碰撞聲。


    比起之前三個金丹初期修士,女修出招靈力更為凝實,一招比一招兇猛。


    百來招後,長央躲閃不及,被迎麵飛來的彎刀尖頭劃中側臉,鋒利刀尖直接勾掉她一塊肉,血流如注,滴濺在腳下鵝卵碎石上。


    臉頰幾乎被勾穿,已經能隱約看見裏麵牙齒。


    她卻未多眨一下眼,連唿吸都不曾加重。


    女修見終於傷了對方,精神為之一振,越發逼攻,彎刀帶著嗜血腥味,連續飛來。


    長央手臂、腰腹……連小腿都被鞭刀砍了三道半弧口子。


    閃躲的速度慢了下來,甚至有一次還踉蹌了一步。


    女修勝券在握,自認她撐不下去,頗為善心開口:“認輸,我可以放過你。”


    “多謝。”


    長央抬眸,她扯起嘴角笑了笑,隻是下半張側臉快被鮮血糊住,以至於顯得有些可怖。


    女修揮刀間隙,望向她的眼睛,詫異於那雙黑色瞳仁中隱隱出現的一抹狂熱,總感覺對方並不是在謝自己的善心抬手。


    果不其然,下一刻長央突道:“你讓我知道,金丹初期,我可一戰!”


    什麽?


    女修正不解其意,直到長央一個劍花,用劍身攏住兩把彎刀,她忽察自己與對方的距離竟縮小了一半!


    女修氣勢一滯,雙手握住刀把,用力想要扯迴纏繞在一起的鞭刀,然而長央雙腳快移,舉劍抵住鞭刀彎身,竟順著玄鐵鏈追來。


    劍磨著玄鐵鏈發出尖銳摩擦聲,刀劍相交處濺起微弱火星。


    女修對上長央那雙鋒銳黑眸,無端心驚,再想停下扯玄鐵鏈,也來不及了,隻能迫不得已和她近戰。


    女修當然也會近攻,但剛剛失了先機,長央又絕不給她機會翻盤。


    頃刻間,局麵反轉。


    女修處處受製,本該揮出去的刀,全被對方擋住,凜然劍氣割在她身上,造成一道道傷口。


    待她終於抓住時機,用金丹初期全力揚刀砍去。


    這拚力一擊,直接撞得對方劍脫了手。


    劍修握不住劍是大忌!


    女修心中大喜,另一隻手同時試圖砍向對方身體,結果眼一花,麵前人倏地消失,猶如鬼魅般繞到自己身後,搶在劍跌落前,竟重新握住了劍柄。


    此時,女修脖子被冰冷鋒利劍身抵住,劍刃已入皮膚半寸,身體不由僵住。


    “我贏了。”長央攬劍站在女修身後,用含糊沙啞的聲音道。


    女修咬牙,隨後渾身泄氣了般,舉起雙手,收起鞭刀:“你贏了。”


    長央這才放下劍,退後一步。


    女修轉身,頗為忌憚看向她,明明側臉快被劃穿,渾身血傷,眼中興奮居然愈演愈烈。


    瘋子,一個築基巔峰期的瘋子!


    女修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麵色極為難看,轉瞬掉頭消失在這附近。


    她一走,長央便轟然半跪在地,靠著一劍插在石地中,勉力支撐自己。


    雖如此,精神卻毫無頹意。


    長央踉蹌起身,挪到細泉附近,盤坐下來,雙手結印,引靈入體。


    靈氣湧入她幹涸靈府,堪堪潤過,又自動往四肢擴散,修複受傷經脈。


    長央閉目內視靈府,吸收的靈氣慢慢讓金色府海恢複上升,她盯著原本一直平靜的府海中心,有浪在翻湧,似有什麽正在其中形成。


    還不夠。


    她無端感知到那浪湧的力量不夠狂烈。


    而引起平靜金色府海出現變化的,正是這幾次與金丹初期修士的打鬥。


    ……


    半晌後,長央睜開眼。


    可惜,這條細靈泉短時間內不足以讓她身上過深的傷口完全恢複,最多先能止血。


    長央渾身傷口依舊痛極,她從儲物袋中翻出修創水,卻先抹在了手臂和小腿及腰腹上。


    最後剩下半瓶時,她猶豫了片刻。


    修創水不便宜,她隻有一瓶,需要省著用。


    臉上的傷並不影響她揮劍。


    到最後,長央還是倒出了半滴指節大的創傷水,抹在傷口上,修複了一點點。


    正好說話不漏風。


    剩下的,等傷口慢慢痊愈。


    況且……現在抹了修創水也白抹,後麵還會有傷增加。


    長央收起修創水,握劍慢慢起身,看向新來的金丹初期修士,手中劍發出微弱的興奮錚聲。


    ……


    八月二十二日,靈醴山再次斷流。


    南鬥齋、北鬥閣兩派修士許多迴了木樓,還有些則守在靈泉好位置附近,等待其複流。


    即便之後爭鬥輸了,也能先泡一會靈泉。一些待在圓武場的築基巔峰修士也跑過去守著,想爭取體驗一次靈泉。


    平青雲迴北鬥閣,他麵帶紅光,顯然狀態不錯,路上碰見幾個認識的修士,還主動打招唿。


    星界道袍發下來之後,不是所有人都穿,一些排行前列的宗門弟子會特意留著自己宗門道袍,其他修士認出來,總會有所忌憚,同時也方便大家“結交”。


    平青雲倒是早換了道袍,他藏在人群中,悠哉悠哉往樓上走。


    樓道拐角有修士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閑聊。


    “真想體驗泡靈泉的滋味,聽說那靈氣直接湧入體內,甚至久泡還能清汙洗髓。”


    “可惜好位置全被那些大宗占了。”


    “切,什麽大宗,這裏十八宗連一個都沒有。”


    “即便如此,那些占據靈泉最好位置的修士實力也不容小覷,個個金丹中期,不是你我能比的。”


    “聽說這次金丹中期打鬥的修士不多,少部分有摩擦,大家都還在觀望。”


    “他們再沒有好位置,也能找到一汪不淺的靈譚吸收靈氣,我等修為淺的就不行嘍,隻得靠著廝殺爭搶。”


    “剩下那些築基修士更慘,連靈泉邊都沾不到,全迴了圓武場。”


    走上三樓的平青雲一聽,低頭拿起腰間傳音石,這五天他給長央發了不少音訊,對方一條都沒迴。


    難道長央道友覺得爭不到靈泉,自尊心受到打擊,所以不願意迴他?


    平青雲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長央道友確實長得不像會卑躬屈膝的人。


    二樓拐角處的修士們還在說話。


    “也不是所有築基修士都迴去了,靈醴山西邊有個築基修士賊狂,這五天連挑金丹初期修士,居然還成功守住了位置。”


    “我也知道,那個築基修士……嘖嘖,聽說好好的一條細泉流被她血灑滿了。”


    “不說靈修,妖修那邊也不太平,一頭狼妖靈泉不怎麽泡,這五天光在那和別的妖修打架。當時我就在旁邊,那狼修見妖就咬,跟瘋了似的。”


    平青雲邊聽邊搖頭,星界果真瘋狂,他是絕不會參與到這種狂爭亂鬥中的。


    師父說了,做人要低調隱身,悄悄提升境界。


    ……


    靈泉斷流,大部分修士迴了木樓,長央也一瘸一拐走迴住所。


    傷藥再省也早已用盡,她一身幹涸的、新鮮的血粘在一起,實在疲憊不堪,倒頭就睡。


    不多時,房門被推開,一道身影拖著沉重腳步往東鋪走去,同樣直接倒下,與床鋪接觸,發出噗通一聲。


    房間內頓時充斥著濃重血腥味。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房門再度被推開,隨後兩個女修黑臉皺眉,重重拖過椅子,坐在桌前,倒茶水時,杯盞也發出清脆碰撞聲。


    一人提聲道:“弄得滿房血腥髒汙,不知道還以為這是單人間。”


    “人家修為低,我們體諒體諒。”旁邊女修不陰不陽道。


    那女修捂鼻:“修為低就別住這裏,把我被子都弄臭了。”


    其實每張床鋪都隔了兩尺的距離,但她確實沒有施淨術,渾身血腥味。


    長央睜開眼起身,正要道歉,隔壁東鋪狼頭女修突然躍起,朝桌前兩個女修怒吼一聲。


    兩個女修嚇一跳,一人手中的杯子更是掉落,在桌上滾了幾圈,水漬暈開,淅淅瀝瀝往桌下滴。


    “吵!”狼頭女修憤怒露出兩顆獠牙,“殺死你們!”


    旁邊長央:“……”


    她往自己身上和床鋪施了淨術,又往狼頭女修身上丟了一個淨術。


    狼頭女修被砸懵了一瞬,馬上扭頭怒盯著長央:“想死……”


    “睡。”長央指了指重新幹淨的東鋪,簡單道。


    狼頭女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抵不過睡覺誘惑,閉眼哐當倒下。


    長央從自己床鋪下來,對兩位女修道歉,“抱歉,我迴來靈力耗盡,太累沒來得及施淨術,下次會注意。”


    兩個女修互相對視,撇了撇嘴,沒有再說話,但餘光掃過東鋪渾身煞氣的狼頭女修,到底還是沒敢再摔打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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