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太後的養心殿裏出來,周瑾春風得意,她第一次來都城,這些最頂層的權貴都向她伸出了橄欖枝。


    她沒有注意到榮貴妃笑容背後有些鬱鬱的神色。


    有宮女過來,讓周瑾出宮,說陸統領和周將軍在宮門口等她。


    周瑾連忙歡喜的跟榮貴妃告辭。


    看著她歡快離去的背影,榮貴妃披風下麵的手指緊了緊。


    宮女和喬嬤嬤扶著榮貴妃進去,喬嬤嬤見榮貴妃的臉色不好,安慰道:


    “娘娘不必太過憂心,她初來乍到,沒摸清楚門道呢。周將軍與陸大人是舊部,陸大人對皇上忠心耿耿,不會有事的。”


    榮貴妃眼裏劃過一抹厭色。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


    “林娘子沒有家世,人倒是聰明穩重許多,就看陸統領是不是是個與眾不同的男人。這個周瑾,愛慕的心思都快寫到臉上了,我們且等著吧。”


    周瑾風風火火走到宮門口,果然兩個健壯高大威武的男子等在那裏,一個是陸昶,一個是周興。


    周興比陸昶年紀要大,三十左右,年紀輕輕的蓄著半部絡腮胡子,加上身材高大,很唬人的感覺。


    一見周瑾過來,立馬露出姨媽笑,與他魁梧的身材很是違和。


    周瑾看都沒看他,徑直走到陸昶身邊,挽上他的胳膊,親昵的道:“昶哥哥,一起迴軍營嗎?”


    周興寵溺的斥道:“沒點樣子,放開手,你昶哥哥已經成親了。”


    周瑾小嘴一撅,掀眼皮道:“兄長,你天天婆婆媽媽的,總管我幹嘛。”


    陸昶與周興哈哈大笑,周瑾的手繼續掉在陸昶的胳膊上。


    陸昶伸手指了指宮門,道:“走。”


    他這一伸手,就把胳膊從周瑾的手中抽了出來。周瑾再想挽上,陸昶已經大步往前走了,她在後麵碎步追。


    “昶哥哥,你等等我。”


    陸昶並不停步。


    到了宮外,陸昶一招手,馬車就過來了,陸昶抬手請周瑾上去,還扶了她一把,周瑾頓時燦爛了。周興也跟著上去了。


    陸昶手捏哨形,尖銳的一聲響,一匹棗紅色大馬跑了過來。


    他翻身上馬,走在前麵,道:


    “我在前麵帶路,送你們迴去。”


    “周瑾一聽,撩開簾子喊道:


    “昶哥哥,你不上來嗎?我也想騎馬。”


    陸昶夾住馬肚,道:


    “天冷,你一個女孩子,別把皮膚吹壞了。駕……”


    駿馬奔馳而去,拉開了幾十米的距離。


    周瑾惱怒,眉頭皺起來,在馬車裏發脾氣。


    周興大馬金刀的坐著,好言好語道:


    “瑾兒,你不是小孩子了,哪能像小時候那樣纏著他。”


    “我怎麽就不是小孩子了。”周瑾噘嘴道。


    “哎,也該給你找個婆家了,可這去哪找好呢。一個個的,你都看不上眼。你這段時間在都城,自己多長個心眼,要是碰到喜歡的,就跟兄長說,我幫你把親事定下來。你若在都城成親,有陸統領護著,我也放心。”


    周興皺著眉,似乎在擔憂她的親事。


    “我才不要嫁人。”周瑾捂住自己的耳朵。


    很快,馬車就來到了他們下榻的地方,陸昶已經下馬在前麵等著。


    周瑾抬頭看了看,是朝廷專門接待外地官員的行館。


    “昶哥哥,今天不去軍營嗎?”


    “就住這裏吧。這裏條件好一點。”陸昶笑著道。


    “陸統領,您先迴吧,我都說不用相送。”周興下了馬車。


    “無妨。”


    行館裏早有服務的人員出來迎接。


    “昶哥哥,你不住這裏嗎?”周瑾焦急的問道。


    “你昶哥哥家裏還有娘子在等著,這幾天一直陪著我們,他迴去該……咳咳……”


    陸昶沒有言語。


    周瑾哀怨的看著陸昶,周興一把拉住她,將她扯了進去。


    等兩人的身影不見了,陸昶翻身上馬,飛奔著往鎮國將軍府的方向而去。


    林詩詩從皇宮迴來之後,玖兒和張媽媽正商議為府上置辦年貨以及莊子上的事情,忙得不亦樂乎。下午鋪子裏幾個掌櫃都過來了,林詩詩以東家的身份出現,當著他們的麵把契書拿出來,宣誓了主權。之後,便讓他們有事與張媽媽和玖兒商量,遇到不能定奪的事,她自會出麵。


    她走後,張媽媽與玖兒便開始與掌櫃對賬,並商量明年的生意。


    喜兒捏著一張單子過來,說是後院的采買嬤嬤去布莊裁了幾百米的棉布,幾十斤棉花,給府裏趕做冬衣,林詩詩拿過單子一看,上麵寫得很是簡單,隻有兩項:布料銀子:220兩,棉花銀子:16兩,總計236兩。


    林詩詩皺眉,對喜兒道:“喜兒,如果是你當家,這樣的單子,你會把銀子支付出去嗎?”


    喜兒隻識得一些簡單的字,這單子簡單,她便也認識。


    她搖搖頭,道:“不會吧。這麽多的銀子,我會過去看一看她買的東西,可能還會跑到布鋪打聽一下價格。”


    林詩詩欣慰的點頭,喜兒是個很質樸的性子,但並不笨。


    以後事務這麽多,玖兒和張媽媽忙不過來,喜兒總是要分擔一些的,見她可用,便提點道:


    “你說得對。你讓這個婆子重新做一張單子過來,把貨物的明細,布店的名字,單尺的價格,經手的夥計名字,一一寫在上麵,我抽空會去對賬。”


    喜兒依言去了,過了一會兒,她又捏著這張單子垂頭喪氣的迴來了。


    她有些氣餒的道:“大奶奶,王婆子說她記性不好,忘記具體的名目了。不願意寫。”


    果然負責采買的,都是最老奸巨猾的。


    “你去把柳姨娘給我喊過來,我有話問她。”林詩詩吩咐,她先捋一捋王婆子的底細。


    柳姨娘很快就過來了,她穿得樸素,跟以往的風格恍若兩人,也瘦了一些,臉上不悲不喜。


    林詩詩記得,這個柳姨娘進府也有五六年了,年近30,一無所出,但一直得陸懷喜的寵愛,直到宋姨娘入府。


    自從陸懷喜納了宋姨娘,她就深居簡出,林詩詩甚少看見她,就跟府裏另一個羅姨娘一樣,成了隱形人,但好歹羅姨娘的女兒陸圓圓時不時會在府裏活動,提示著府裏還有這麽個人。


    林詩詩給她指坐,開門見山的說是想找她打聽一些府裏的事情。


    柳姨娘配合的道:“大奶奶救過我一命,隻要我知道的,自不會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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