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葬以後,送葬的隊伍原路返迴,前來吊喪的親朋好友吃了豆腐飯,便紛紛告辭而去。


    餘氏執意要留下來陪餘老爺子幾天,讓陸旭搭林詩詩的馬車迴去。


    “……”林詩詩發現找不到拒絕的理由,隻好硬著頭皮讓陸旭上了馬車。


    陸旭神情蔫蔫的,半路都沒有說話。到了後半截路,他突然開口:


    “表妹,舅舅的事,你會不會看不起我。”


    林詩詩的眸子暗了暗,不置可否的道:“關鍵時刻,大概每個人都會做出有利於自己的選擇,不過普通人的本性罷了,你又何必自責。”語氣裏盡是不在乎無所謂。


    陸旭的嘴角扯起一抹苦笑,終究,她看不起自己。在她的眼裏,自己不過一個重利輕義的普通人。


    那陸昶呢,他就不是嗎?


    他還不是利欲熏心,拆散了他和林詩詩,搶了自己弟弟的女人。


    可她,卻把曾屬於自己的偏愛,如今都給了陸昶,連句安慰的話都不願給予。


    陸旭手指蜷起握緊,眼底暗濤翻滾。


    此時此刻,他無比的渴望權勢。


    如果他有權勢,就沒人敢悄無聲息的對餘文銘滅口。如果他有權勢,林詩詩也不會如此決絕投入別人的懷抱。


    他幾次去衙門找陸昶,都被對方的赫赫權勢所震懾,他嫉妒得發狂。


    林詩詩見他太陽穴旁邊的青筋暴起,不由問道:“你沒事吧。”


    陸旭搖搖頭,不再說話。


    一路難得的清靜,倒是林詩詩多慮了。


    迴了北院,林詩詩將胸前的白花摘下扔了,她這個外甥女,戴不戴孝沒人要求,她不會為他戴孝。


    她吩咐春雨給她燒一盆柚子皮水,她要洗洗身體,去去晦氣。


    陸旭迴了南院,沈玉嬌見他麵色尚平靜,掂量了幾下,過來問了問今天可順利。


    陸旭有些疲憊,抬眼看了她一眼,道:


    “娘子,舅舅的事,你會不會看不起我。”


    跟在馬車上問林詩詩的話一模一樣。


    沈玉嬌一愣,立馬迴道:


    “夫君,你是擔心別人背後議論你嗎?我看大可不必,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再說,你當時也是迫不得已,你有你的苦衷。母親既然已經替你攬下責任,便是要托舉你,你可莫要辜負她。”


    陸旭聞言,心中百般滋味湧起。


    你看,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


    他拉過沈玉嬌的手,沉聲道:“玉嬌,讓你擔心了。我會好好努力,不會辜負母親,更不會辜負你和孩子。”


    沈玉嬌有些被感動到了,她努力了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聽到他這樣動情的話。


    她歡喜道:“夫君,隻要你好好的就行。”


    陸旭頷首。


    第二天,陸旭欲去翰林院當值,被沈玉嬌攔下。


    沈玉嬌道,若是這樣去當值,同僚之間難免會挑事,借故譏諷。


    “夫君,我去找父兄,讓他們幫你打點,若刑部能上書為你表功,再有人幫你從旁說話,你這次的事,不僅無人敢非議,還會立功升官。”


    陸旭感激的點頭。


    沈玉嬌讓陸旭就呆在府上,她親自去周旋這些事,等有了眉目,陸旭再去翰林院。


    如此過了幾日,朝廷的嘉獎文書果然下來了,陸旭去翰林院的時候,曹建仁陰陽怪氣的看著他,也不喊他陸兄了:


    “陸大人,恭喜啊。陸大人這心思曹某佩服。”


    陸旭淡淡的看他一眼,沒有搭理他。


    其他人也不時向陸旭投來目光,各種內涵都有,有不屑,有羨慕,有嫉妒……


    陸旭後槽牙咬了咬,那又如何,沈玉嬌跟他說了,提拔他的文書稍後也會到來,他以後就不是這裏一個小小的禮品編修了。曹建仁又如何,以後見了自己,隻能稱一聲“陸大人。”再也不能“陸兄陸兄”的在他耳邊聒噪。


    他的心漸漸冷硬起來,沈玉嬌說得對,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快下值的時候,頂頭上司姚侍讀過來,把陸旭叫了過去。


    這個姚上司,曹建仁哈巴狗似的巴結著,以至於姚上司也時不時給陸旭穿點小鞋,分配工作的時候,總是把那些不討好的事交給陸旭。若是有事找陸旭,那都會讓個跑腿的過來,哪裏會親自過來一趟。


    姚侍讀是自己單獨一個屋子辦公,陸旭進去以後,姚侍讀笑著招唿他坐下,還親自倒茶招待。


    陸旭受寵若驚。


    “陸大人不必客氣。我早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飛黃騰達是遲早的事。”姚侍讀笑嗬嗬的道。


    “姚大人客氣,找我可是有事?我這段時間積累了許多文書,等著我去處理。”陸旭道。


    “哎,那些事,交給曹建仁他們就行。我今天找你,可是有大事。”頓了一頓,接著道:“吏部那邊來人問,現在戶部和吏部還有禮部都有空缺,想問問你對哪個更有意,嗬嗬嗬。”


    戶部和禮部的都是六品,吏部是從六品,隨他挑選。


    這也是沒誰了。


    姚侍讀都快三十大幾了,還是一個六品。


    陸旭才多大,二十歲而已。


    上麵有人,自己又豁得出去,姚上司覺得自己過去時錯看他了,之前看他總是陰陰鬱鬱,斯斯文文的一副文弱書生樣,沒想到是個腹中藏劍的,連自己親舅舅都毫不猶豫的做了墊腳石,這樣的人,他得罪不起。


    他想趕在他離開之前,把關係修複一下,不求有功,但求無怨。


    陸旭顯然也很意外,沒想到這功名利祿來得這麽快。惶恐之餘,心底也不由狂喜。


    他努力壓製著內心的喜悅,表情平靜的道:


    “姚大人,這事可否容在下思量一二,明天再做答複。”


    “那是自然,這麽大的事,肯定要好好考慮。”姚侍讀今天十分的好說話。


    從姚上司那裏出來,陸旭按捺不住內心的狂跳,隻好跑去了茅廁,在裏麵一個人消化一下。


    等他再迴來,臉上的表情端得好好的。


    曹建仁抬頭看過去,無奈的垂下了頭,果然是官氣養人,這個人還沒升遷呢,不過出去聽了個升遷的消息,這氣質就與先前不一樣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曹建仁學會了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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