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急,總而言之先找個時光機。”王塵坐到桌邊不安地抖起了腿,“人類和妖精能通婚嗎?族長那老頭不會胡子一抖,跳出來說這是違背祖宗的決定吧?”


    他在桌邊彷徨無措地待了許久,突然站起來。


    “我不能坐在這逃避了,應該去找娜兒,問問她的想法。她現在的身體一定很虛弱,我得去買點紅糖,紅糖有用嗎…要不殺隻雞…算了先不管!”


    王塵風風火火地踏出房門。


    剛出小院,迎麵便撞到昨晚在村莊前遇到的那個妖精小夥子,他懷裏抱著一堆雜物。


    見到王塵便問好,“勇者大人,你這急匆匆地要去哪?”


    王塵急忙拉住他問道:“你知道娜兒去哪了嗎?”


    小夥子答道:“長老嗎?她一大早就離開村子了,我還以為她跟你說了呢。”


    “她有沒有說要去哪?”


    “大概是先去新家園了吧?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王塵疑惑道:“新家園?你們要搬家了?”


    小夥子點點頭,“搬去一個叫做黑暗高原的地方,長老說那地方禁止妖精進入的限製解除了。”


    他舉了舉懷裏的雜物示意,“我這不就正在搬運行李嘛,但東西比較多,估計還得跑幾趟。”


    王塵看著他這大包小包的,“你要怎麽過去?”


    “廣場附近有傳送陣。”


    王塵直接把他懷裏的東西收入戒指,“我幫你搬,帶我去傳送陣,我們一起去黑暗高原。”


    小夥子點頭,“你不用幫我搬東西我也可以帶你去啊。”他立刻在前麵領起路來。


    見王塵有些急切的神色,小夥子不禁好奇地問:“勇者大人,你和長老發生什麽事了嗎?你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王塵隻得訕訕敷衍,“小孩子家家的少亂打聽。”


    “哦。”


    小夥子一撇嘴,果然勇者大人也跟長老和族長他們一樣,喜歡把自己當小孩。


    兩人很快來到廣場不遠處的傳送陣,穿過一陣暖白色的光芒,他們頃刻間抵達了黑暗高原。


    王塵一出傳送陣便辨認起來,發現自己正處在那處他迎戰黑暗海潮祭司,取迴生機之泉的神殿。


    許多妖精正在長老們的組織下,收拾著滿地的碎石,看樣子是打算在廢墟之上重建神殿。


    王塵取出雜物還給小夥子,目光搜尋半天,沒能找到那道倩影。


    但他看見了族長,於是便尋了過去。


    “族長,您看見娜兒了嗎?”王塵問道。


    老頭笑嗬嗬地捋了捋胡子,“蝴蝶要離去的時候,不要試著去抓住它,會把它悶死的。”


    嘖,這個謎語人!


    王塵強忍想要毆打老人的衝動。


    “族長改日我再聆聽您的教導,請告訴我娜兒的去向,這對我很重要。”王塵誠懇道。


    老頭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您不知道?怎麽可能呢?您不是族長嗎?她去什麽地方難道不跟你報備一聲?”王塵滿臉不相信。


    “所以我才說娜兒比較特殊嘛。”族長歎了口氣,娓娓道來。


    “她原先不是我們村子的妖精,是某一天突然來到我們村莊裏的。她見我們村子失去了生機之泉,陷入困頓,便為我們提供了許多幫助,也在村子裏住了下來。”


    “在她聽我說了勇者的預言之後,便主動前往預言所在去等你,這一等好像就是好幾年吧。”


    老頭撚著胡須思索著,“還是十幾年?抱歉,我年紀大了對時間已經不敏感了。”


    “因為她給你們提供了幫助,所以你讓她當長老?”王塵覺得這一切愈發費解。


    “不,她的長老身份不是我能封的,她的身份來自於她的……”族長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詞。


    “血統!”半晌族長才吐出這兩個字眼。


    但這並沒有為王塵解惑,反而讓他更疑惑了。


    血統?什麽血統?難道娜兒身負什麽暗夜妖精的血統,在月光下就會變成狼妖精?


    王塵滿頭問號,族長見他這樣子,從懷裏取出一封信。


    “這是…娜兒讓我交給你的。”族長頓了一下道。


    “你個謎…我的好族長,有信您不是早該拿出來嗎?”王塵沒好氣地接過信件。


    “你也沒問我啊,你隻是問她去哪了,我確實不知道嘛。”族長表示很無辜。


    “好好好,您都有道理。”王塵拆開信,“對了,你不用再跟著我叫她娜兒了,我知道她的真名叫費爾明娜。”


    信紙上有著娟秀的字跡:


    “王塵,很抱歉我不辭而別。”


    “但我確實有些事情需要去處理,等我解決掉那些麻煩事之後,我就會迴到你身邊。很快的,我保證。”


    “當然別擔心我說的快,是妖精族時間觀念中的那種快。在人類社會這麽多年,我已經學會了許多事,不會弄錯這一點。”


    “從透過人類心口不一的言辭知道他們真實的意思,到不再對人類抱有期待,指望他們能夠尊重妖精的信仰。”


    “從不再把人類信口許下的諾言太當迴事,到不再對人類敞開心扉。”


    “人類的世界也沒那麽複雜嘛,一旦看清了他們,就會發現他們無聊又讓人厭惡,特別好懂。我曾這樣想。”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一個人,我才知道自己很淺薄。”


    “那個人知行合一,努力地去爭取他想要的正義,勇敢去改變那既定的命運,他把幹勁兩個字寫在臉上。”


    “他尊重他所不了解的信仰,像尊重一位友人的習慣,我在他眼中看到真正的包容。”


    “他重視諾言,為許下的約定經曆磨難,卻絲毫不提及衣服下那些淤青,用一塊創可貼遮住臉上的傷口。跟我談起那些兇險時,語氣輕鬆,像講起一個置身事外的冒險故事。”


    “他真正關心著異族的命運,在思索著我們接下去要走的路,而不是輕描淡寫地表示支持。”


    “原來人類中也有這樣有趣又可愛的人。”


    “於是在來到人類世界的這麽多年後,我又學到了一件事……去愛一個人類。”


    “我愛上他,才發現人類的那些閃光之處;我愛上他,才驚覺從前我又何嚐沒有用看異族的眼光去審視人類;我愛上他,才覺得這世界這麽美好。”


    “能夠愛上他,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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