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空睜開眼,朝紋身人擺擺手:“我全聽到了。”


    紋身人怔了一下,才想起雲空也聽得懂靈語。


    “龍貢庫賽,能勞煩你爬上最高的樹頂,觀看前方的情況嗎?”


    “我明白了。”紋身人向紅毛龍貢和撒拉薩交代後,抬頭尋找最高的樹,便躍上樹幹,飛快的爬上去。


    撒拉薩見紋身人上樹,便說:“我該說的說了,我迴去了。”大鱷魚四足輕輕後退,迴到水中。


    撒拉薩遊到半途,忽然轉頭麵對雲空。


    巴蘭見鱷魚將巨吻朝向雲空,嚇得驚疑不定,焦腳虎也發出低吼聲,雲空擺手要他們冷靜:“別擔心,它是水神。”


    撒拉薩開口用靈語說:“你是庫賽(人類)嗎?”


    雲空不假思索的迴答:“我是庫賽。”


    撒拉薩說:“果然,你聽得懂靈語,你是布摩(巫師)嗎?”


    雲空覺得可能觸犯了禁忌,但對話已開始,他不得不繼續:“我是布摩。”


    “即使是布摩,也不應該聽懂我們說的話,”鱷魚的聲音十分冰冷,“你究竟是誰?”


    雲空的裝束已非在大宋時的道袍,在溫度和濕度皆高的熱帶雨林中,道袍可是會熱得休克的,因此他穿了蕃人的短衣,腰纏著長布,皮膚曬得黝黑,壓根兒看不出是唐人──其實在鱷魚眼中,所有人類長得都差不多。


    雲空兀自在想著該如何迴答時,鱷魚的眼睛忽然閃爍了一下,似是看到了什麽,馬上低聲說:“打擾了。”隨即轉身離去。


    雲空呆望它的身體沒入水中,強壯的長尾在水麵揮起小小水花,便遊去加入同伴的行列了。


    撒拉薩的態度驟變,令雲空大惑不解,


    巴蘭一身冷汗:“我真怕它要吃你。”


    “他是水神,要阻止戰爭擴大到這裏,”雲空望著撒拉薩留下的水痕,“吃人目前不是它最重要的事。”雲空一麵安撫焦腳虎,一麵快速向巴蘭解釋剛才龍貢們的談話


    雲空抬頭尋找紋身人,他的身影在樹梢上像尾指那麽細小,他將自己平貼在枝幹上,高空的風吹得樹梢搖晃,他則隨著風吹搖動,遠遠望去,不會留意到樹上有人。


    紋身人在樹梢晃了一陣,驀地將身體沿著樹幹滑下,緊接著又跳去另一棵樹上,一路上越跳越低,最後竟躍到了某隻鱷魚背上。


    鱷魚被驚嚇,不高興的張大嘴,但紋身人已跳離它的背上,又跳到另一隻鱷魚身上,一隻跳過一隻,直到跳到鱷群中央、撒拉薩的跟前:“撒拉薩!我看到很遠的河麵上,有奇怪的東西。”


    “什麽東西?”


    “紅色,整個河麵都是紅色,正在流著過來。”


    “紅色?”撒拉薩不很明白。


    紋身人不知道的是,爬行類的眼睛跟人類的不一樣。


    人類眼球視網膜有辨認紅、藍、綠三色的錐細胞,而爬行類的有四種,還能辨識紫外線,所以它們看見的顏色比人類的更豐富,色彩概念跟人類不一樣。


    雖然如此,撒拉薩立刻叫三隻鱷魚前去偵察。


    平時看似行動笨拙、鬼祟的鱷魚,一旦需要快捷時,行動也是非常迅速的。


    三隻體型較小的鱷魚快速遊到前方,隻見水底下有大量黑沉沉的東西擁過來,水麵上有艘小船,船上有個女人正沒命的劃船,女人背上還綁著個嬰兒,正在號啕大哭。


    女人顯然很會劃船,她借助順流的水流,把船靠近岸邊,因為河邊的水流較急,船速更快。


    但她怎麽樣也快不過追逐她的那片血紅,她被追上,鮮血般的波浪撞翻舢舨,女人慘叫一聲,舟身翻覆,她和嬰兒一起翻進水中。


    鱷魚們弄不清楚是怎麽迴事,見情勢不對,趕緊掉頭,正想迴去報告,已經被一擁而上的紅色東西衝得水流大亂,它們拚命劃動四足,卻在水裏翻滾,無法控製方向。


    撒拉薩隻能從水平麵觀看,看不見紋身人從空中望見的紅色,但它已知道來者是何方神聖了。


    “是阿羅魚!”撒拉薩吼道,“大家穩住了!”


    第一行鱷魚低估了阿羅魚的力道,一群肌肉強而有力的大魚撞了過來,即使鱷魚有堅硬的甲冑,也被他們撞得東倒西歪,在河麵亂了陣形。


    站在鱷魚背上的紋身人差點跌倒,他趕忙壓低身子,穩住下盤,數尾躍起的阿羅魚打中他的小腿和腹部,疼痛得有如被人拳擊。


    “大家靠住!”撒拉薩一下令,第二行的鱷魚們靠緊身體,繃緊皮肉,阿羅魚強烈的撞擊依然令它們吃不消,防線差點被撞開一個缺口。鱷魚們不得不反擊,咧開大口咬下靠近河麵的阿羅魚,被利齒刺穿的阿羅魚依然在鱷魚口中強力拍打,痛得它們咬得更緊。


    阿羅魚身形如獵刀,渾身硬骨強肌,有幾條扭身一躍,便越過了鱷魚排成的行列,落到雲空的舢舨附近。


    巴蘭眼明手快,舉起魚叉投過去,雲空遠遠看見魚叉的棍子在水麵亂揮,可見被插中的魚身多麽有力。


    巴蘭跳下水,遊過去將魚叉取迴來,把魚拿給雲空看。


    這尾阿羅魚非常巨大,有成年人整條腿的長度,身如刀形,尾無分叉,渾身鱗片血紅、底色金黃,下巴傲然高挺,威風凜凜,頦下還垂有兩條須。


    它在舢舨的甲板上用力拍打,打得身上的鱗片都脫落了幾片,焦腳虎想用腳碰碰魚,也被阿羅魚強勁的彈跳嚇得跳開,隻好在一旁靜靜等它力困筋乏,再嚐嚐鮮魚的味道。


    阿羅魚長相酷似幼龍,雲空不禁歎道:“這魚好有王相!”


    他不知道,此魚乃自遠古繁衍至今的活化石,祖先遠自三億年前的石炭紀,其時鱷魚的祖先也才剛出現,哺乳類還是相隔幾千萬年的後輩。


    阿羅魚圓圓的大眼盯住雲空,雙鰓吃力的開合喘息,眼睛漸漸充血,死期難免。


    那廂邊,鱷魚們正頑抗著阿羅魚,大魚們拍擊鱷魚的眼睛,或奮力拍打水花,鱷魚們發狂似的張合巨吻,咬死近身的大魚,用強勁的尾巴拍擊水麵,將阿羅魚直接擊暈,或打斷成兩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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