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觀察多日,終於在今天逮到機會下手。


    “隻差一個人頭就可以交差了。”他一邊告訴自己,一邊盤算著迴去的路程。


    最遲後天,他就必須將六個人頭整理好,然後趕路迴去委托人那邊,他們的重要工程還在等候著這些人頭呢。


    事實上,過去未必一定要唐人的頭,隻要是外地人就行了,通常都是鄰村或者是隔壁山的,但這委托人好大喜功,而且願意給他很多酬勞,所以就值得冒這個險了。


    “桑戈力……”獵頭人緊握獵刀,不停祝禱。


    ※※※


    門外有人!


    巴瑞聽見腳步聲,又看見人影在門外晃動,由不得全身緊繃起來。


    “思國!思國有在嗎?”


    是爸爸的聲音,巴瑞鬆了一口氣,隨即又緊張起來:不能讓爸爸看到紅葉這副模樣!


    他趕緊跑到門口唿喊:“爸爸,我在裏麵!”


    “思國!你怎麽在裏麵?紅葉呢?”門外傳來梁道斌的聲音。他中午迴家吃飯不見兒子,才知巴瑞一早出門,久久未歸,所以特地跑來找他。


    巴瑞打開門鎖,一開門就走出去,不讓爸爸進去看見紅葉的模樣:“紅葉出去了,請我幫忙看家,我……我在跟貓玩!”


    梁道斌疑心的朝門內望了望,正好母貓步出來,親切的向他喵喵叫打招唿,然後搓摩梁道斌的腳,似乎在說:“幸好你來了。”梁道斌受寵若驚,這隻貓從來都沒對他如此熱情,平日都很冷淡的。


    “迴去吧。”梁道斌向兒子伸手,“你娘煮了好吃的,等你迴去吃呢。”


    巴瑞不安的迴頭望了望屋裏,更是令梁道斌起了疑心,他伸手把兒子推去一旁,打算踏步進去,巴瑞嚇了一跳,又不敢阻止父親。


    梁道斌把門完全推開,裏頭發出紅葉的聲音:“梁伯伯。”但聲音像在重感冒一般模糊。


    “咦,紅葉在呀?”


    巴瑞心想糟了,謊言馬上被揭穿了。


    “剛才巴瑞在地板睡著了,不曉得我迴來。”紅葉抖著聲音,“對不起我病了……”


    “病了嗎?”梁道斌又踏進一步,“有沒有……?”


    “我剛去找到藥草了。”紅葉坐在地麵,背靠著牆,包著一方頭巾,隻露出一隻眼睛,“巴瑞,你跟爹爹迴家吧。”


    巴瑞急了:“這樣好嗎?”


    梁道斌點點頭,拉起巴瑞的手:“迴去吧,”轉頭向紅葉說:“你看來病得不輕,我請甘布絲煮些東西給你吃。”


    “不用了,不要緊的。”正當紅葉這麽說著,她忽然發現母貓微微弓背,毛發豎立,專注的盯著地板。


    紅葉心底一凜,忙發出沙啞的喊叫:“不,別迴去!”


    梁道斌見紅葉反覆無常,不禁止步:“你怎麽了?”


    “外麵有人在獵人頭!”紅葉說的是唐語,她忖度獵頭人聽不懂,“他要唐人的頭!”


    這下子梁道斌被嚇著了,他知道這女娃有兩下子,言出必有因,但口中仍說:“別亂說。”又不禁慌張四顧:“在哪裏?”


    木屋的四壁是用木桐、碩莪樹葉、竹子等拚湊起來的,有許多透光和通風的縫隙,可以略曉外頭的動靜。如今大約午後二時,日影稍斜,外頭天氣暑熱,樹影幢幢,如果有人影,也被晃動的樹蔭掩蓋了。


    還有兩個可能。


    一個就是在屋頂上,他隻消掀開屋頂就可以跳進來了。


    另一個,是在高腳屋的地板底下。


    紅葉的頭顱和腦袋還未長全,所以神識還沒有完全被她的肉體虜禦,她可以強烈感到殺意的存在,就在附近,十分靠近。


    沒有眼睛,還有沒有眼識呢?


    不但有,而且還不會被可見光所局限。


    她看見的不是可見光的成像,不是神經係統的解讀,而是真實的麵貌。


    她看見許多灰溜溜的小團從地板縫隙溜進來,那是文字,是黑咒語的文字!由此可知,獵頭人已經到達了。


    黑文字漸漸彌漫,在木屋裏的空間環繞,輕輕滑過她初生的耳朵時,還可以感到一股溫熱。


    咒語圍繞著梁道斌的頭,滑過巴瑞的耳際,他們絲毫未覺。


    紅葉看到地板輕輕掀開了一個洞口,獵頭人從底下慢慢爬上來。


    令紅葉驚訝的是,獵頭人如此明目張膽,梁道斌父子卻對他視若無睹,也沒留意到洞口,還緊張的四麵張望。


    紅葉明白了,他能令他們看不見他,正確的說,他能令“肉眼”看不見他。


    然而紅葉現在使用的並非肉眼,而是即使沒有身體也依然存在的“眼識”!


    紅葉的眼珠子慢慢長迴來了,獵頭人的身影卻反而越來越模糊!她必須趕在肉眼長好之前解決掉他!


    獵頭人也吃驚不小,那個被他拿了頭的女孩,怎麽又長迴來了?雖然有一塊布包著,但還是可以看得出頭的形狀尚未完全長成,問題是,斷了的人頭怎麽能長迴來啊?又不是壁虎的尾巴!


    說時遲,那時快,紅葉好不容易才控製住她的手,從袖子裏的暗袋滑出幾根飛針,朝著還沒有爬上來的獵頭人投過去!


    飛針力道不強,因為紅葉尚未恢複體力,獵頭人用手臂一擋,被針刺入皮膚,他的皮膚塗了層黑泥,稍微阻擋了飛針的勁道。


    紅葉心知不妙,向巴瑞用唐語喊道:“你們看不見他!他在我們中間!”


    巴瑞一聽,馬上拿出小弓搭上竹箭:“紅葉!射哪裏?”


    獵頭人聽不懂唐語,正在猶豫該撤退好還是孤注一擲的當兒,從剛才就一直低聲慍叫的母貓,忽然跳躍起來,伸出爪子亂撥,獵頭人趕緊用手保護眼睛,他臉麵被抓傷,卻忍住疼痛不出聲,但巴瑞已找到目標,將竹箭射向母貓攻擊的方向,但隻射到地麵。


    紅葉也不停歇,她知道飛針無力,便蹣跚的上前跪下,直接將針插上獵頭人的脖子,先亂其氣血。


    獵頭人感到一陣暈眩,他左右受困,不敢再拖延時間,立刻在洞中拉住巴瑞的腳,將他用力拉倒,巴瑞看不見是什麽拉他,嚇得高聲怪叫,獵頭人按住他的頭,抓住巴瑞的頭發,一邊退下洞口,一邊將他的頭拖出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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