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一些日子,金人竟然無預警的消失了!


    知府張孝純未得開封消息,不知城外金兵撤退是兇是吉,見機不可失,便乘機大量囤積糧草,也在城內開辟了一些菜園,又不斷運入木柴。


    雲空出城,去尋找孝子。找了半天,才在城北打聽到他的消息。


    告訴他消息的是一名姓嚴的老塾師。


    嚴老夫子說:“也不知他到底學了啥妖術,隻見他手一揮動,便拋出一個血淋淋的人心,金兵還未到他麵前,便喪命了。”


    雲空問道:“後來怎的?”


    “金兵可狠哪,人山人海的,他一邊喊娘,一邊把人心拋在地上,地麵堆了越來越多的人心,還在跳著呢……一大堆人心在嘈鬧,還真像戰鼓的聲音,剎那之間,我真錯覺以為他可以把金兵殺盡,一個人就抵得上整隊兵馬……


    “金兵大概以為有軍隊攻來了,不知原來是心髒在跳呢,所以來了一批又一批……你說一個人怎麽鬥得過金兵呢?他兩手隻管亂舞一通,又不停的拋出人心,心髒都堆上他的小腿了,想走也走不動了,他前麵的金兵屍身堆得高高的,後麵來的還得先把屍體移開才行呢!


    “他累了,也沒力氣喊娘了,聲音好像在拉鋸一般……啞了,他的手還一刻都沒停過呢,隻管在空中亂捉,眼睛都累得翻白了,我們遠遠還看見他一直把人心拋上半天,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死了多少金兵!


    “金兵也喪了膽了,不敢再衝過來,大家嘰哩咕嚕了一陣,開始用箭射,有的金兵手上的弓,不知怎的便到了他手上,可是他們人多,箭多,他怎麽抵得了?不一時,整個人成了刺蝟,看不出人形了,還在抖動著,還可以聽見長長的喘氣聲,有如笛子在吹……


    “金兵一擁而上,揮刀亂劈,有的還劈不下手,嚇得軟倒在地。後來我們上前去瞧,他站的地方隻留下碎骨碎肉,和泥土混在一起了,泥土還泡在血中呢。”


    雲空聽得全身雞皮疙瘩,不禁用手掌抹了抹後腦,把毛骨悚然的寒意稍微去掉了,才謝過嚴老夫子迴城去。


    是夜,雲空向虛淩辭行,兩人弄了一桌菜,靜靜吃著。


    “雲空,”虛淩倒了一杯酒,舉杯道,“此番一別,比生恐怕無緣再見了。”


    雲空點點頭,也還敬了一杯:“道兄年邁,也需保重身子才是。”


    “不行了,金兵尚未罷休,不知何日才會停戰,破城之日,大概也是貧道的大限了。”


    “道兄放心,關聖帝君還保佑著你呢。”


    虛淩歎道:“不知當日鸞文『金氣盛時,太原當破』又是何意?可有頭緒?”


    雲空道:“金氣若非指金兵,當指秋季而言,或在八九月間……”得此鸞文時在冬季,如今太原也沒落陷,所以如果不應在去年,最近可能就在今年應驗了。


    屋宇突然間悶悶的震了起來。


    兩人停下說話,不安的四顧張望。


    “似是古鼎在響。”虛淩說著,率先走出大堂,雲空緊跟其後。


    果然是古鼎在震動。


    虛淩早有準備,在神壇上方垂吊了一枝朱砂筆,焚香禮拜之後,朱筆立時自動在宣紙上揮寫起來。


    紙上隻寫了兩行字:“郭京大開東京門,金風閏月逐二帝。”


    虛淩不解。


    雲空神色凝重的看著這些字,說:“太原解圍了,我明日便啟程往東京去。”說著,便焚香祝道:“神明雖有靈,也無法扭轉乾坤,貧道力小,更加是無濟於事,隻希望神明保佑,此去有驚無險,得以苟存性命於亂世。”言畢,叩首三遍。


    “關聖帝君有何指示,難道你明白了?”虛淩困惑的問道。


    “神明不欲明言,凡人從何猜測?”雲空感到胸中一片冰涼,他憐憫的望著虛淩,說:“您老人家可要好好熬過這場劫難呀。”


    古鼎停止震動,整個大殿安靜了下來。


    【後事】


    半年後的秋八月,金兵又再蜂擁而至,太原府城外的居民紛紛湧入城內。


    本來知府張孝純擔心城內人數太多,守城更艱難,想阻擋城外居民,此時竟有人提議:“一旦糧乏,這些百姓可是上好的軍糧呀。”聽得張孝純背脊發涼。


    粘沒喝頻頻派人向知府張孝純及副都總管王稟招諭投降,卻總是不答應,於是便開始用三十台大炮全力攻城。


    大炮把太原軍民辛辛苦苦修築好的城牆,毫不費力的打了個稀爛,軍民搶修城牆,比戰鬥殺敵更是耗時耗力。


    缺糧的問題終於加劇了,在《續資治通鑒》記載:軍兵們先吃牛、馬、騾等,接下來連戰鬥用的弓弩皮甲也被煮軟了來吃……百姓們則煮草茭、糠籺、野生的萍蓬草來充饑,但也支持不了多久,便終於開始吃人了。


    九月初三,粘沒喝終於攻陷太原。


    王稟帶領羸瘦的士兵巷戰,突圍之後,抱著太原廟中的太宗皇帝畫像投水,兒子王荀等一門八口也一起赴難。


    張孝純被金人擄獲,不久之後,被釋放任用。


    當他被問及為何當初堅持不投降,今日又願為金人所用時,他說:“身為父母官,不投降是為了守護國土和百姓,如今國家棄我而去,我仍然要守護百姓啊。”


    在毫無援軍的情況下,太原孤城自守,兩次圍城,前後一共曆時兩百六十日。


    看官!


    宋時有個皇帝,駕崩後諡號徽宗的,本名趙佶。


    這皇帝是大宋第八任皇帝,當初他的皇帝哥哥駕崩,有人提議讓他當皇帝時,便有反對的聲音說:“趙佶輕佻。”此人做皇帝是嫌輕佻,做個風雅之士倒是絕對青史留名的。


    他懂得鑒賞名畫,更畫得一手好畫,占有藝術史一席之地。


    他寫得一手好字,創出“瘦金體”,自成一家。


    他還很癡迷道教,崇信不少道士。


    他給道士很高的禮遇、很高的地位、很多的錢財、很多的方便。


    可是,在他十九歲登極,剛即位不久的崇寧三年,名震天下的道士魏漢津竟潑了一盆冷水:“不到三十年,天下就要大亂。”


    這道士本是四川一名兵卒,懂音樂又懂陰陽術數,常常把過去未來說得很準,才受寵的。


    多年以後,替趙佶主掌皇家道觀“道籙院”的道士徐知常,又潑了另一盆冷水。他在設壇與玉皇上帝溝通後,向趙佶說玉皇上帝很生氣,說:“趙某有慢上之罪,全家徒流三千裏。”


    趙佶沉默不語,疑心徐知常是不是在搞鬼,後來便借故囚禁了徐知常,徐知常也不可小覷,在牢獄中便施法失了蹤,以後再也沒人見著了。


    也不需事後證明,魏漢津的“不到三十年”根本就像是馬後炮一般,趙佶第二年馬上就因為利用“花石綱”向民間搜括奇花異木,搞得天下大亂,民變四起,滿地盜賊。


    宋代漕運發達,在河道上運糧運貨的船以十船為一“綱”,花石綱就是專門在民間搜索奇花異石後,運往京城的綱船。


    花石綱加上滿布天下的貪官汙吏,最後的受害者總是老百姓。


    老百姓向天哭號,天裝作沒事般,狠下心掩了耳朵。


    老百姓向地哀啼,地硬得像石頭,長不出半株芽兒。


    這是,各地流民紛紛出現,賣老婆子女的大有人在。


    這些被賣的,有姿色的便送入娼館,沒姿色的便送去宰殺,掛在肉勾子上論兩發賣。


    這些人肉不叫人肉,叫“兩腳羊”。


    其中男子的肉老而瘦的叫“饒把火”,要熬煮較久才不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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