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迴答她的問題。


    也許,我已經不再知道如何迴答,或者根本沒有勇氣麵對她的目光。


    我看著她把香煙叼在嘴裏,然後用火柴點燃,火光在她蒼白的臉上閃爍,照亮了她眼中的痛苦。


    她吐出的煙霧,緩緩飄散在車內,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讓人窒息的沉默。


    我閉上了眼睛,不想再看到她那一臉的失望和憤怒。


    三十五年的婚姻,三十五年的時間,我們曾經是最親密的人。


    曾幾何時,我是她的依靠,而她,是我的一切。


    可是現在,她的眼神已經不再是那個深愛著我的女人,而是一個幾乎無法認出的陌生人。


    “為什麽?”她的聲音再次響起,低沉而沙啞,仿佛是在問我那句再簡單不過的詞,卻又如此沉重,充滿了無數的情感。


    我不敢再看她,隻是盯著車窗外漸漸模糊的夜景。


    那是我們曾經一起走過的街道,那個曾經充滿歡笑的家,也許,在它背後早已經埋藏了許多我不曾察覺的裂痕。


    我記得那些年,我們一起度過的每個節日,每次旅行,每個深夜的談話。記得她那溫暖的懷抱,那曾讓我感到無比安全的家。可如今,一切都已經變了。


    “你不想說嗎?”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冷笑,仿佛看透了我的無能和懦弱。她吸了一口煙,再次吐出那團煙霧,仿佛想借此驅散她心中的怒火。


    “我……”我張開嘴,試圖說些什麽,但一切的言語在她麵前都變得如此蒼白無力。我想說“對不起”,但這三個字卻像是堵在喉嚨裏,怎麽也吐不出來。我看著她慢慢抽動著香煙,她的每個動作都像是在逼問我,而我無力反抗。


    “你知道嗎?我一度以為我們之間什麽都能克服。可是,看來我錯了。”她的聲音逐漸變得愈發沙啞,“原來,什麽都可以變,連你也變了。”


    她說到這裏停了一下,眼神變得更加迷離,似乎陷入了某種迴憶之中。


    我沒有打斷她,仿佛也知道,她需要釋放的,是她內心積壓已久的所有痛苦和委屈。


    “你從來沒有真正理解過我。”她繼續說道,聲音帶著一絲無奈,“三十五年,你從未為我考慮過。你以為,你出軌是因為她年輕漂亮,可你從來沒問過我,為什麽我這麽多年始終沒有孩子。”她頓了頓,神情複雜,“我從未怪過你,但我卻常常忍受那種無聲的痛苦——你不懂那種痛,永遠也不會懂。”


    她的最後一句話讓我內心一震。我知道,她說得對。我們從未真正站在對方的角度去思考過,我們的婚姻,一直都是我在自顧自地生活,沒曾為她的痛苦付出過一絲的關注。


    我的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愧疚,但又無能為力。


    她的目光不再是憤怒,也不再是痛苦,而是冷漠的,如同一個陌生人。我看得出,她已經放下了所有對我的期待,所有的希望早已化作灰燼。


    “你知道,”她突然笑了笑,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神情,“我早就知道你出軌了。隻是我從不願意承認而已。每次你迴來,我都看著你那副裝作無事的樣子,心裏想著,你還會再犯一次嗎?”


    她的笑聲讓我的心髒一陣劇烈的跳動。我不敢迴應,生怕再說錯話,把她推向絕望的深淵。


    她將香煙丟在車窗外,然後重新看向我。她的眼睛裏沒有了往日的柔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寒冷,仿佛把我當成了最遙遠的陌生人。


    “那就走吧。”她說,“你走吧,去和她在一起。”


    她的聲音不再含有任何情感,隻是冷冷地發出命令。


    我意識到,在她的心裏,我已經徹底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她不再需要我,她不再愛我,甚至連她自己都不再相信這個婚姻能夠修複。


    我低下頭,嘴唇緊閉,卻什麽都沒有說。我知道,這一切都已經沒有意義。她已經決定了,決定讓我們之間的所有糾葛徹底結束。


    她緩緩站起身,轉身朝著車外走去。每一步都顯得沉重而堅定。她沒有迴頭,也沒有停下來,隻是一路走向遠方。


    我聽見她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黑暗中。此時,我已經完全感受不到她的存在,隻剩下這份空蕩的車廂,和一片死寂。


    我感到心如刀割,仿佛一切都已經不再屬於我。


    突然,我的手機震動了,我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莎拉。”


    我沒有接聽。我知道,在她走後的這一刻,莎拉的召喚也顯得如此遙遠。我無法再走下去,不僅因為對她的背叛,也因為我無法麵對自己的內心。我想起了妻子的一句話:“你永遠不懂那種痛。”


    我無力迴應,隻能任憑時間一點一滴吞噬我,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牢牢地捆綁住。


    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的空氣變得愈發壓抑。那種無法言喻的寒冷,仿佛一把刀,割裂了我的胸膛,吞噬了我的一切感官。


    我坐在那裏,無法動彈,心髒漸漸失去了節奏。周圍的一切開始變得模糊,仿佛進入了一個無盡的深淵,連最後一絲的光芒也消失了。


    最終,我的意識消散在黑暗中。我再也沒有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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