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季晏澤猛然吐出了一口黑血,麵孔已然呈現了灰敗之色。


    全身失了力道,幾乎扶著插在地麵的劍柄,才勉強支撐起身。


    季晏澤如今情況並不好。


    肩胛處滴滴答答的流著血,身上有著數不盡的傷口,整個人就像個血人。


    他晃晃悠悠的走著,整個人天旋地轉。


    恰在此時,一道黑氣縈繞在季晏澤身上,慢慢的平穩了他的氣息。


    這種邪門場景,像極了之前宋清風被捅穿胸口後,好得一樣快。


    這層黑氣以肉眼可見的程度修複傷口,季晏澤麵容也變得紅潤起來。


    他如今大仇得報,彌補缺失許久的遺憾,不由喃喃:“母親,我終於為你報仇了。”


    即便是淪落鬼族又如何?


    既然修仙族不能替他主持公道,那他便親手報仇雪恨!


    季晏澤的眸光先是一層熱烈火焰,不知想到什麽,忽得多了一抹沉思。


    沒想到……宋清風居然為了提高實力,學了鬼族吸人靈力的邪功。


    如此不擇手段。


    季晏澤原隻想用修仙功法破了宋清風的劍心,但對方竟墮入鬼道,仙尊的功夫絲毫沒起作用。


    過了數百招,在沒有使用鬼族力量的情況下,他雖然傷了宋清風,但自己身體也支撐不住,意識模糊。


    在他瀕臨絕望時,一直潛伏他身體裏鬼氣,趁宋清風大意,給了他致命一擊。


    真是可惜,留了他一個全屍。


    季晏澤擦了擦嘴角血漬,眸光深邃。


    剛剛他本想著將這人碎屍萬段,準備動手時,忽得聽見有旁的人接近這裏,為了不生禍端,不甘離開。


    “其實,你可以一並殺了。”


    潛伏於他身上的鬼族陰森森開口,若有若無的蠱惑季晏澤心智。


    “反正剛才你也殺了宋清風,說不準被其他人瞧見了。”


    “斬草要除根的道理,你應該知曉。”


    季晏澤沒迴答他這句話,反而自顧自的問起了另一個話題,聲音都有些沙啞:“宋清風應該也修煉了你們鬼族的功法吧。”


    那個鬼族並未否認,聲音意味深長:“說的不錯,不知他用了什麽古老的秘籍聯係上了鬼族,以吞噬他人修為提高自己實力。”


    “原來,你們是同夥。”


    季晏澤並沒有多意外,畢竟剛瞧見宋清風那詭異功法時,心裏已然有了猜測。


    他又道:“那你們為何殺了他?”


    “很簡單,他這個螻蟻竟敢覬覦主上的人。”鬼族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如毒蛇吐著信子,伴隨著難以言喻的陰冷之感。


    “春風吹又生了啊。”這鬼族忽得說了一句莫名話語,在季晏澤腦海裏發出了陰惻惻的笑聲。


    但它並未長久停留,倒是真遵守了之前所承諾的,消散在季晏澤的腦海裏。


    與之而來的,還有它留下的最後一句話,便是一種陰謀得逞的意味。


    “我早就告訴你,斬草要除根啊。”


    季晏澤眼神一凜,隨即便是察覺到了有靈力波動。


    這種波動不過築基修為,但他剛才實在是受了重傷,一時未察覺出來。


    季晏澤抬眼望去,便是一位劍修直直的拿著佩劍指著他,麵容滿是憤恨。


    劍修的聲音微微發顫,顯然是氣到了極點,手裏的劍都有些拿不穩了。


    “你……你殺了我們掌門,還墮入鬼族!”


    季晏澤眉頭一皺,他這才明白剛才鬼族為何遵守諾言離開他的身體了。


    畢竟,相比鬼族自己操控,讓修仙者自相殘殺難道不是更有意思嗎?


    季晏澤想通這一點,自然不會讓他如願。


    況且他本身也不是什麽濫殺無辜之輩,即便借助鬼族些許力量,也並不代表季晏澤心中全然都是惡意。


    “你們掌門,剛才想殺了你們小師弟,他本身就墮入鬼族了。”


    季晏澤自然不是毫無準備,他剛才也是為了預防不測,特地弄了個留影,特此記錄宋清風的暴行。


    他看著麵前神色全然防備的人,繼續道:“你們宗門還有許多這種弟子,難道你沒發覺之前所來修行的弟子但凡根骨好的全然失蹤了嗎?”


    確實如此。


    劍修眼中有一瞬的動容,但不知迴想到了什麽神色立馬堅定起來,寒光似的劍再度指向季晏澤。


    “掌門早就死了,如今自然是死無對證,你想說些什麽便是什麽了。”


    油鹽不進。


    季晏澤歎了口氣,心中也知道讓這劍修相信他極其崇敬的掌門,居然是個不擇手段的惡人,屬實有些困難。


    但他還是耐心說著:“若你不信,便可去查驗你們掌門的屍體,看看是否有鬼族氣息。”


    “當真如此?”那劍修心中有些動搖,將手中佩劍收迴劍鞘之中。


    季晏澤見此也是寬了口氣,麵上也展露出一絲鬆泛。


    但下一瞬,他倒僵住了麵上神情——那劍修沒了剛才那般好說話的模樣,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劍,朝季晏澤門麵襲來。


    他的話語夾雜著憤怒之情,“當真以為我這麽好糊弄?”


    季晏澤縱使不想傷人,也不會想著愣愣的送一條命出去,反應過來後立馬拔劍出鞘。


    或許是看他受了如此重傷的份上,這劍修也自信有一戰之力,便用了畢身所學狠辣出招。


    真是難搞。


    季晏澤心裏默默歎息著。


    這麽久打鬥,他都是以防禦招式對付麵前這人,若是再僵持起來,還真得難受。


    “得罪了。”


    他眼神一冷,招式不似之前保守,指尖迅速溢出盈盈靈力,直度攻向麵前劍修脖頸。


    那劍修本就修為不如他,能僵持這麽久不過是因為季晏澤手下留情,如今忽得提了這麽多靈力他自是招架不住,猝不及防讓劍身抵到脖頸上。


    他嚇得摸著手中傳訊靈玉,眼神惡狠狠的看著季晏澤,明晃晃表明:若是季晏澤敢殺他,那他便捏碎玉佩,讓所有長老都趕來,到時季晏澤也無法對抗這麽多人。


    “我不會殺你。”季晏澤倒是收迴了劍,錚的一聲放迴背後。


    他的眸光淡淡,開口道:“我剛才告訴過你,是你掌門有錯,他陷害修士,虐殺無辜。”


    “剛才我不過為了自保,所以才對你出手。”


    當真如此?


    劍修這次也是真的有些猶豫了,先不說季晏澤說的如此誠懇,看他這架勢也不似臨陣脫逃之人,估摸著誠心想說清楚的。


    再者說了,這麽多長老在場,到時季晏澤也無法辯解不是?


    “那……”那劍修點了點頭,剛想說些什麽,聲音忽得戛然而止了。


    季晏澤也有些疑惑,他並不知發生了何事,於是緩緩的轉過身。


    很快,他原本還算平靜的瞳孔,不知瞧見了什麽畫麵,竟有一瞬的收縮。


    粘稠的鮮血順著傷口滴落,一瞬竟劃入那通訊靈玉中。


    繼而,緩緩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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