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沒等明霽說話,繼而轉頭望見黎仙尊時,目光又是一喜。


    像是無端有了許多勇氣,他竟刻意挺了挺胸膛,說:“明霽,你說如何處理?”


    這次,他連一個仙尊的客套稱唿都不願意多說,直接連名帶姓喊著,姿態那叫一個狗仗人勢。


    明霽抬眼一瞧,這才發覺眼前長老原是之前同他宗門起過衝突。


    他倒也沒說是否認錯,反問道:“你究竟何意?”


    這人一聽心裏樂開了花,以為明霽好脾氣不做絲毫辯解,直接敲定他認錯了。


    得意忘形的清了清嗓子,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


    “這季晏澤自然要死,而你,便廢去修為,不枉你多年勞苦功高。”


    不知名的長老說完這話,像是狠狠吐了一口惡氣,心中快活許多。


    說來,他之前也是去投靠過清夢宗,但當時明霽以心術不正拒絕了他。


    那時,這人便惱怒了,背過身子時腦海裏念著明霽的麵容,不停的惡意揣測:這明霽這般漂亮,卻有如此修為,說不準是同人日日雙修,靠取悅他人才得上位,竟還說自己心術不正!


    呸,什麽清冷仙尊,不過是個以色侍人的賤人罷了。


    不得不說,像他這種人不少,得不到就喜歡言語詆毀。


    這長老而今也是這般想著,揚眉吐氣似的抬著頭,十分得意:“或者……還有一種辦法。”


    衛子兮看著這人對明霽的邪意,竟罕見的沉默了。


    倒不完全都是怒意,其中還夾雜著一絲沉默。


    ……這人也太癡心妄想了點,毫無實力竟敢白日做夢。


    ……


    黎仙尊聞言笑了笑,他的眸子忽得蘊藏了一絲了冷意,聲音說不出的怪異:“你覺得這樣很好?”


    說來,這個長老也是蠢人,黎仙尊都這種態度了,他竟絲毫沒察覺出來,還以為自己投其所好剛好戳中這位大能的心理。


    畢竟,剛才黎仙尊不也是這般為難明霽的?


    長老美滋滋想著,甚至都覺得自己以後前途無量,急忙附和道:“自然好。”


    像他這等卑劣小人,也是難得祖墳冒青煙才混上了一個小宗門的長老位,而今他能羞辱這般仙人能不得意?


    但這位長老的笑意還沒收斂住,繼而就被一柄劍刃活生生捅穿的心口,竟發不出一絲完整話語。


    他說話斷斷續續,最後震驚的緩緩目移至自己胸口處,神色十分不可置信。


    “黎仙尊?”


    他嘴角溢出不少血,待黎仙尊抽出劍身時就沒了氣焰。


    他就這般死了?毫不自知是何緣故,死不瞑目的瞪著那雙死魚眼。


    黎仙尊並未有多慌張,熟練用手帕擦拭劍身血跡,似乎是覺得這人汙穢的血侮辱的劍身,麵容滿是嫌棄。


    他就高高在上的凝視著長老死不瞑目的模樣,唇瓣無聲的說著:憑你、也敢肖想他?


    當然了,這人死的透透的,自然不知曉他是為何死的,也不知惡人自有惡人磨的理。


    ——不過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劍起劍落那叫一個幹脆利落,甚至明霽自個這個被侮辱的當事人都沒能反應。


    他遲疑了一會,這才將目光移至黎仙尊臉上,“你殺了他?”


    黎仙尊輕哼一聲,微微挑眉道:“明仙尊,莫要告訴我你這都心軟了?”


    明霽並不是心疼,他雖說善良,但也不至於什麽惡人都願意放過。


    就像那個長老,話裏話外都是對自己的奚落,甚至平日也做過惡,明霽自身也不會憐惜這人。


    他隻是猜不明黎仙尊的態度。


    經過剛才那事,他也微微感受到了黎仙尊惱怒殺人是有部分關於自己……


    隻是為何如此?為何前腳剛羞辱他,又不願讓別人語言侮辱?


    明霽抿了抿唇,實屬不知這人是如何想的。


    他隻是這般靜靜望著黎仙尊,神色平淡:“我不會心疼這種人。”


    黎仙尊忽得笑出了聲,神色不住的打量明霽。


    “明仙尊,我竟看不透你了。”


    明霽避開他的灼熱目光,道:“黎仙尊這話也讓我不解……”


    “我們曾經相識嗎?”


    曾經、相識嗎?


    這句話就像一句棉花錘擊胸口,乍一聽沒什麽感覺,實際上又是如此輕飄飄拂過胸口。


    就如落入河邊的石子,在平靜的溪水漾起波瀾。


    “沒有。”


    黎仙尊嘴上說著不曾相識,背到身後的手掌卻悄無聲息握緊。


    他腦海裏莫名想起了許久以前,自己的處境。


    不被世俗容納,帶有幾分邪惡血統,還被壞孩子欺負。


    說自己是沒爹沒娘的孩子。


    這種落魄的情況下,他遇見了……


    黎仙尊收迴了思緒,將眼中情緒藏匿的極好,不知什麽的緣故,居然放過了季晏澤。


    不同於剛才的盛氣淩人,現在竟意外好說話的很,“既如此,仙尊將他帶走吧。”


    明霽並不知曉他為何改變了態度,到底沒推薦,半扶著季晏澤時探了還有氣息,這才將目光看向那死去的長老。


    “他……你如何解釋?”


    黎仙尊顯然心情很好,樂嗬道:“仙尊這是在關心我?”


    明霽也不知隨口詢問的一句,在這人眼前就是一種關心,他到底是懶得理會這人,隻是將從前準備的丹藥喂進季晏澤嘴裏。


    “師尊,還是我扶季師兄吧。”一直默不作聲的衛子兮卻是搶在明霽前頭,繼而準備背著。


    他吃了味,哪怕明白師尊並無別的意思,還是不喜明霽同他人接觸。


    隻是衛子兮還未將季晏澤手搭在自個肩膀上時,季晏澤忽得咳嗽起來。


    他的麵色有了幾分痛苦,猛然睜開了雙眸,剛開口第一句就是辯解:“我未曾殺他!”


    若不是季晏澤心機極深、能在重傷情況下算好時機的情況下,這定然是他夢中喃喃低語。


    明霽知曉他雖不善言辭又不喜與同伴交談,但並非是個濫殺無辜的人。


    他溫聲道:“好些了嗎?”


    季晏澤這才收迴了剛才的驚恐情緒,如夢初醒般趕忙起身。


    明霽攔住了他的行為,開口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季晏澤好不容易緩了神,心中也增添不少難言意味。


    雖說那些人並非自己所殺,起碼在眾人想法裏,就是自己懟入鬼族,濫殺無辜。


    但是明霽並沒有不分青紅皂白的質問他。


    待季晏澤有意識起,就聽見了他說的第一句話。


    好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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