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衛子兮恍惚一瞬,下意識看了一眼四周。


    可身邊哪還有明霽的身影?


    他捂住胸口大喘著氣,神情驚魂未定。


    原來,剛才陣法生效時,衛子兮腦海裏忽得閃現以往的迴憶。


    不論是幼時被千麵鬼滅了家門,還是蘊含內心深處最深刻的恐懼——明霽如他夢裏一般被眾人欺淩……


    如今竟一直在腦海裏,揮之不去了。


    他想試著動用自己的通訊靈玉聯係明霽,卻發覺玉佩像被詭異黑氣覆蓋了一樣,起不來靈力波動。


    “對了……如意!”


    衛子兮心下慌亂時,忽得想起了明霽剛附耳跟他囑咐的話,眼眸亮了一瞬。


    他像是抓住了救星,心神瞬時穩住了。


    衛子兮手指順著紅線,將玉佩緊緊握住掌心中,貼入心口感受到靈玉灼熱。


    這秘境極其寬闊,若是沒有什麽通訊靈玉幫忙,是極其容易迷路,找不到他人的。


    衛子兮暗暗鬆了一口氣,低頭看向那塊飽含靈力的如意。


    幸好有你。


    ……


    衛子兮的方位距離明霽也不算遠,順著靈玉提示,他秉了心神一股腦的趕路。


    他神情十分著急,恨不得下一瞬就飛過去看見自家師尊。


    待趕到了地方後,衛子兮目光迅速鎖定站在湖泊邊的白衣仙人,不自覺揚高了聲音想要吸引仙人注意。


    “師尊!”


    明霽緩緩的迴過頭,看見衛子兮安然無恙,高高吊起了心也放了下來。


    衛子兮在明霽迴頭的一瞬間,幾乎是衝過去的。


    他麵上極其恐懼,說話的尾音都有些發顫,迅速衝到九天冷月的麵前,手臂緊緊環住了明霽的腰身。


    “師尊……師尊。”


    衛子兮不停的喚著明霽,生怕一鬆手,明月就如煙雲般消失殆盡。


    明霽被衛子兮環緊腰身時,身體還有些僵住。


    但瞧著麵前的小徒弟心緒不安,也說不出什麽讓他鬆手的話,反而耐下心柔聲安撫。


    “師尊一直都在。”


    他拍了拍衛子兮的後背,就跟給失落小狗順毛般,寬慰對方情緒。


    見衛子兮情緒逐漸平穩了,他才輕聲詢問:“子兮這是怎麽了?”


    衛子兮噎了聲,還真說不出這有多荒謬,隻是話語含糊的蓋過,“剛才不知怎的,我腦子裏忽然浮現師尊被鬼族抓走的畫麵。”


    明霽也沒懷疑,思慮一番開口:“應當是剛才的那個陣法作祟,它會激起人最恐懼的一麵,不斷在心裏放大。”


    感受衛子兮驚魂未定,明霽麵色關切,從儲物袋拿出一個安神的丹藥遞到他嘴邊。


    “屏息凝神,不要想這些莫須有的事情。”


    衛子兮服了丹藥,閉上眼睛應聲照做。


    不知是否是明霽待在他身邊的原因,情緒果真平緩了許多。


    “好些了嗎?”明霽見他睜開了眼,再次順了順他的後背。


    衛子兮感受到身後的手掌,眼眸深了幾分。


    剛才由於害怕也沒有多想,但神色迴攏時,察覺自己的一隻手臂依舊牢牢鎖住明霽腰身,立馬頓住了。


    怕明霽不喜,他迅速收迴了手。


    但他腦海裏依舊是剛才那股溫熱觸感,思緒已然飛到天邊了。


    師尊……師尊的腰好細,好軟。


    明霽還遲鈍的沒察覺小徒弟的想法。


    他一向信任衛子兮,所以至今都未曾聯想到衛子兮會心悅於自己。


    甚至看著對方五味雜陳變幻莫測的麵容,還以為衛子兮在擔心目前的處境。


    “別擔心。”他低聲安慰著,倒將衛子兮從剛才胡思亂想的狀態拉了迴來。


    衛子兮有些慚愧了。


    他並不是擔心這種處境,主要是為剛才浮想聯翩的念頭羞愧不已。


    “師尊,這究竟是怎麽迴事?”他怕明霽瞧出自己的荒唐想法,急忙說起了另外一個話題。


    “我隻是隱隱有一些想法。”


    明霽繼續道:“鬼族已經隱忍了百年,如今倒來了一個大手筆,直接將我們修仙界大多數宗主困於秘境中。”


    衛子兮聞聲正色了神情,腦海也不自覺聯想之前發生的事,心裏借此有個猜測。


    猶豫半晌才道:“師尊,會不會來秘境的人有鬼族潛伏其中?”


    “我也這般想。”


    明霽點了點頭,“我們先去找時滿他們,免得他們落單陷入危險。”


    衛子兮雖有些私心想與明霽獨處,但他同樣能分得清輕重緩急,隻得強壓下心中失落嗯了一聲。


    ——(陣法激起的迴憶)


    “你這個瘋子!”麵容絕美的女子緊緊將懷裏的孩童擁護在懷裏,身形顫抖。


    “怎麽如此害怕?”這人輕笑著,輕佻的挑起女子的下巴,看著麵前人恐懼的模樣內心一股滿足意味。


    “誰叫你不識抬舉,不肯從了我?”


    女子像是聽見什麽極其可笑的事情,盛怒之下未曾壓抑情緒,激動的一把拍開男子的手。


    “從了你?你殺了我的父母,滅了我的族人,如今又窮追不舍殺了我的丈夫!”


    女子眼眸燃起滔天怒火,聲音如泣如訴:“你究竟有什麽臉麵……能說出這番話!”


    “自然沒有,但我可以要了這個小畜生的性命。”


    男子麵色愜意,話鋒轉得寒了幾分,用那冷厲刀尖抵住孩童脆弱的脖頸。


    孩童原是睡著的,被這冷意一下子驚醒,下意識往母親懷裏撲了撲,聲音都帶著幾分哭腔。


    他看著女子放棄了掙紮,心道這種教訓應當也夠了,便收迴了手中的刀。


    神色輕柔的抬起指腹,再度摩挲女子唇瓣。


    “考慮的怎麽樣?若是自願跟我迴去,心甘情願做我的爐鼎,我便留著小畜生一命。”


    女子閉上了眼睛,她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輕輕唿出一口氣,述說自己都不願的迴答。


    “我答應你。”


    ……


    男子低下頭,看見了胸口猙獰的傷口,眸光滿是不可置信。


    這女人不過是一個隻能供人修煉的爐鼎 ,怎麽可能傷到已經金丹期初期的他!


    女子自然不會迴答他的問題。


    她收迴了原本插進男子胸膛的刀,看著他捂著傷口大口喘息的模樣,輕聲笑了。


    這一笑,讓她本就絕美的容顏增添了幾分奪目光彩。


    盡管女子嘴角流出的血漬不斷,卻未能掩蓋住她的耀眼。


    她的眸光決然,聲音微弱卻十分堅定。


    “隻可惜,沒能殺死你這個畜生。”


    男子怒了,他用自己餘下的力氣用力掐住女子脖頸,看著女子即將窒息的模樣,一把將她甩到牆上,又是一劍捅向麵前的孩童。


    讓他目眥欲裂的是,麵前的孩童不過是個木偶化作的玩意,真正的人早就跑遠了。


    “偷天換日,你未曾料到吧。”


    女子連爬起的力氣都沒有了。


    剛才撞擊牆麵讓她的傷勢更加嚴重,隻能氣息微弱的躺在地上,不停說著刺激男子的話語。


    她本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自毀,耗費自己全部靈力,如今已經進氣少出氣多了。


    雖說沒能要了男子性命,但卻讓他修為往後餘生難以增進了。


    女子想來,用盡最後的力氣,緩緩勾起一個笑容。


    宋清風,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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