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坊的一切都是奢靡之風,周圍竟還有許多說不出的腐敗。


    明霽和衛子兮進入時,餘光匆匆掃了一眼便覺得這裏烏煙瘴氣,快步來到了二樓包間。


    “師尊。”


    燕時滿和楚雲端早就等候多時,見著明霽來了,一並起身瞧向他。


    燕時滿道:“四方賭場最近開發了一個新玩法……”


    沒說幾句燕時滿麵容透著猶豫,待明霽頗為疑惑的瞧著他,才繼續開口:“來這裏的官吏都是一些貪汙腐敗之徒,有些……有些甚至拿無辜百姓性命做賭注。”


    燕時滿知道師尊一向聽不慣這些草菅人命的惡徒,此刻欲言又止半晌才道出情況。


    明霽倒是靜靜的瞧著他,麵容看不出喜怒,“詳細說說。”


    之後,燕時滿簡而言之的介紹了四方賭場前些日子新頒發的規則。


    原來,這些官員最是肆意輕賤人的性命,看這些苦命百姓苦苦生存時,心裏暗暗發笑。


    權貴紈絝公子哥也是圖個有趣,聚集在一起後,想了一個有趣的玩法,對外宣稱要招收家奴,給他們一個月幾兩銀子。


    有些貧苦百姓被高賦稅壓迫,實在養活不了妻兒寡母,看這告示也說了不限製任何人,急匆匆前往這些人的府邸。


    沒想到竟是羊入虎口,被迫簽下了這種賣命條約!


    成為家奴的無辜百姓目前任務就是供權貴賭博,拿自個性命讓這些權貴做賭!


    說起來四方賭場,也不得不提及這背後之人則是禮部尚書王大人之子,王昌。


    當然了,四方賭坊能發展這般模樣,也是少不了禮部尚書本人助力的結果。


    這裏並非隻有賭人性命一種玩法,除此之外,還有更多無人知曉的惡臭。


    他們為了找到樂趣,甚至今天要拿百位家奴作賭,讓這些貧困百姓家人進入賭坊,同他們做下注賭博。


    贏者便可放走他們家人,拿錢走人。


    至於輸者……


    自然是有去無迴咯。


    明霽聽罷麵色依舊不改,但手握著玄霜的力道緊了些——隻有相熟的人知道,他這是惱了。


    他們待在是二樓,也是為了讓這些樓上權貴猜賭,便存留了個好方位,以便可以將下方情節瞧得清清楚楚。


    明霽繼而掀開了簾子,目光緩緩落至下麵。


    ——


    滿身油膩肥肉、穿著金絲錦衣的人此刻拿著煙鬥猛然吸了口。


    他斜著眸子緩緩吐出煙氣,惡意打到對麵瘦弱男子的臉上,欣賞著男子因害怕緣故,身體微微發顫。


    他卻十分愜意摟著身材姣好的貌美女子,沉醉於紙醉金迷的揮霍裏。


    “怎麽樣、賭不賭?”


    在富貴公子對麵,那瘦弱的人聞言已經快站不穩了,看著桌前的骰子腿直打顫。


    不過當他目光又落在那被綁在機關上、脖子被勒得喘不出氣的女子時,唇瓣瑟縮的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


    “既然你不敢,那就讓我跟王公子賭一賭吧。”此刻說話的人是刑部尚書之子,孫遊。


    此人瞧著樣貌端正,但若是仔細瞧了去,便可發覺他眼底下的烏青,尤其結合著他熟練摟著旁的美人,一副調情風流樣,便看出他同樣不是什麽好人。


    沒等那瘦子說出什麽話來,孫遊便把他擠到一旁,手裏快速晃著搖骰盅,像極了經常混跡賭坊的人。


    他極快的眨了下眼,將搖骰盅蓋在桌上,嘴角掛著一絲難以捉摸的笑意,“王公子,該你了。”


    他說的王公子就是那富貴公子,王昌。


    此刻聽了孫遊的話,他也是隨之落下骰子,手抓著盅子快速晃了幾下。


    不過幾下動作,兩人就紛紛將搖骰盅停在桌前,周邊下注的人心裏也是一陣期待。


    孫遊也是看出在場所有人的情緒,也揚聲調動起來,笑道:“押個賭注吧,大家猜猜,是我贏,還是王公子能贏?”


    四周的人紛紛叫好,此刻一同去了一旁壓賭的地方,而這些人也是盲猜,多數投了東道主王昌。


    管理賭注的老板瞧見時,眼樂得眯成了一條縫:“都是押王公子的吧,那就一賠九!”


    王昌倒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微微挑眉道:“開吧。”


    這些權貴都是把賭注押在王昌身上,望眼欲穿等著一旁的小廝掀開搖骰盅。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竟是孫遊更大些。


    王昌聽著這些人唉聲歎氣,擺出笑麵虎的麵容看向那瘦子,開口道:“既是孫公子贏了,那你便能帶走你的妻子了。”


    那個瘦子聽見後也是如夢初醒,十分激動的擁住劫後餘生的妻子,匆忙離開了。


    看著這人離去的背影,王昌忽得揚起一副十分大度的神情,目光轉向其他瑟瑟發抖的家奴,故作溫聲道:“別擔心,你們看,這不是很容易成功嗎,孫公子能成,你們也行。”


    一旁的孫遊聞言,也是露出一絲捉摸不透的笑容。


    說起來,這本就是他跟王昌布的局。


    這些人自然是贏不了的。


    所謂的放人也是個幌子,他們就是讓這些貧苦百姓心甘情願賭博,眼睜睜看著自己家人窒息而亡,最後深陷絕望。


    多麽美妙的滋味。


    權貴們大多知道點內幕,有些人已然喝了酒,讓那惡意蠢蠢欲動,心中不禁期待接下來的惡臭場景。


    王昌也是如此,他先是四處掃視了一眼,隨後喚著隨從,讓他們把一個樣貌平平的男子從關著家奴的柴房帶出,將人上了絞刑架後,隨意指著麵前身體已經有些顫抖的女子道:“你來。”


    這女子並未接觸過賭博,她本來在村裏就是個平常姑娘,成了親有個平常家庭,卻無端遭受如此變故。


    她如今看著自己的丈夫的性命竟掌控在自己手裏,幾乎是下意識跌坐在地麵上,額頭滿是汗水。


    女子的眼神充斥著絕望,低聲道:“不,我不會。”


    周邊人看見這種場景反而習以為常,幾乎一並看著這女人,麵露譏諷不屑。


    更是有人指著她,附耳在身邊同伴嘲笑道“你們快看看,這女人都嚇得坐在地上了。”


    周邊的聲音越來越大,調笑聲無不熏染著惡臭氣息。


    女子緩緩低下頭,垂著的眼眸更是迸發著怒火。


    這些人將他們平民百姓的生命當作賭注,當真是惡毒至極!


    女子好想、好想把這裏一把火燒了,可是她不敢,她家裏還有孩子,還有親人,她甚至連站起來賭博的勇氣都不敢。


    罪魁禍首王昌看見女子這般,反而露出一副老好人的神情寬慰:“這樣吧,也不用賭骰子,我搖骰子你猜大小便好,猜對一次我就放了你的丈夫。”


    不是賭骰子,隻是猜大小?


    這倒有了五成把握。


    女子心裏重新燃起來希望,她扶著一旁的支撐物緩緩站了起來,聲音堅定不少:“好,我跟你賭。”


    這裏所有的權貴看見這女子滿懷期望的眼神,瞬時心中嘲笑不斷。


    蠢貨,他怎麽會讓你贏呢。


    女子自然不知曉這些,她此刻騎虎難下,隻得心存希望,不斷寬慰自己。


    五成把握還是極高的。


    她咽了咽口水,死死的盯緊了王昌手中的搖骰盅,幾乎是一秒都沒離開視線。


    很快,女子瞧見王昌將搖骰盅重重置在桌上,骰子聲也戛然而止。


    周邊人一片議論,有說大的,也有說小的。


    女子聽著這些議論聲,心中也是不堅定起來,隻得拚命迴想剛才骰子搖晃的畫麵。


    王昌並沒有催促,手指卻是時不時敲著桌子,清脆的聲響不由讓人一慌。


    他喃喃道:“究竟是大,還是小呢?”


    這女子原本猶豫不決,話語一直堵在心口,竟遲遲說不出口。


    彼時也不知為何,她的腦海裏竟莫名傳出一陣聲音,告訴她所選結果。


    女子定了定心,待這些人都等得都不耐煩了,便急忙開口:“小!”


    “小嗎?你確定?”王昌眼眸一暗,再度詢問時,得到女子肯定答複,手指也是在不易察覺的角度動了一下。


    “五五六,是大。”王昌掀開了搖骰盅,聲音也帶著失望。


    “當真可惜,你賭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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