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晏澤再次見到明霽的時候,是瞧見明霽正笨拙的做著糕點。


    明霽的手很漂亮。


    骨節分明,白皙纖細。


    季晏澤不經意瞧了一眼,就下了定論。


    這樣漂亮的手此刻卻揉弄著米麵,費力的捏出幾個好看的糕點造型。


    “宗主。”他忽得出聲驚擾了明霽。


    明霽沒留心,身體下意識顫了一下。


    迴過頭,這才發覺原來是季晏澤。


    他先將糕點放入鍋裏蒸著,這才空出神來迴話:“是你呀……”


    那雙漂亮清澈的眸子看著孩童,輕聲詢問:“有什麽事嗎?”


    不過十歲出頭的孩子已然學會了收斂了心事,他不動聲色的移開了目光,低聲道:“宗主,我想去冰峭崖那裏學習。”


    冰峭崖是清夢宗所屬的寒冷之地。


    那裏四季為冬,環境艱苦之極,且距離宗門大殿很遠。


    可以說去那裏,怕是一年到頭都見不到明霽這個宗主了。


    “為什麽想去那裏?”明霽詢問。


    季晏澤垂下眼眸,迴道:“那裏適合我的根骨,能讓我修行更快。”


    而且,若離明霽這個宗主遠些,等日後他殺了宋清風,也能少牽連明霽。


    明霽最終答應了他的要求,也沒再多問,到底這是別人的選擇。


    此刻,他忽得想到烹飪時間恰巧到了,將精致的糕點擺滿了一盤。


    “這是宗主做給誰的?”


    季晏澤目不轉睛的看著,鬼使神差的問出這番話來。


    明霽不知想到什麽,眸光很明顯增添了一分春水,緩緩開口:“是給我小弟子的。”


    他將熱騰騰的糕點遞到季晏澤的麵前,溫聲道:“你要不要嚐嚐?”


    季晏澤聞言,心裏夾雜著一股說不出的感覺。


    他那時還不知道這是羨慕,羨慕衛子兮可以讓明霽親手為他做糕點。


    同樣也是嫉妒,嫉妒衛子兮可以得到明霽的溫柔。


    他隻是潛意識覺得,這是一種很不好的情緒,慌亂之下忙拿起一塊白玉方正的糕點,塞入嘴裏。


    季晏澤:“我從未見過宗主最小的親傳弟子,他現在……?”


    明霽眼眸更多了幾分笑意:“他呀,年紀還小,現在還在人界。”


    “等他大些,我再把他帶到清夢宗。”


    說罷,他又將目光看向季晏澤,詢問:“你覺得味道怎麽樣?”


    這是他第一次做桂花糕,特地詢問了會做飯的廚子。


    盡管廚子說他已然掌握了,但明霽還是有些許緊張,下意識詢問旁人。


    季晏澤原先的心緒一直在明霽的話語上,聽見詢問立馬迴道:“很好,宗主的手藝很好。”


    說著,季晏澤的神情忽然黯淡下來,聲音低沉:“我娘親之前也會給我做的。”


    明霽知曉,這是觸及了季晏澤的傷心事。


    他想說些什麽寬慰的話,最終隻是無奈的歎息。


    “宗主。”季晏澤忙斂去傷緒,有些小心翼翼的開口:“可以抱抱我嗎……”


    “我娘親從小就是這樣抱我的。”


    孩童的眼神這般炯炯有神,又含著懇求,實在是讓明霽不忍拒絕。


    明霽隻得放下手中的盤子,半蹲下身子,抱住了這個身高隻有到他的腰間的孩童。


    他刻意放柔了聲音:“想到娘親了?”


    明霽的懷抱很溫暖,聲音很輕柔。


    這讓隻有孩童的季晏澤舍不得這一縷溫熱,拚命的想要抓住這個奢求。


    盡管他再怎麽沉默寡言,再怎麽悶不作聲,可他到底隻是一個孩子。


    藏不住所有的情緒。


    “娘親……娘親。”


    他的眼淚頓時洶湧而下,打濕了明霽背後的衣衫。


    明霽並沒有怪罪他的逾矩。


    反而拍了拍他的後背,給他順氣。


    明霽說,哭出來就好了。


    盡管諸多不舍,季晏澤到底還是離開了明霽的懷抱。


    他吸了吸鼻子,眼圈有些發紅,開口道:“我會很努力修煉的。”


    等到了足夠的修為,我會再問你,能不能當你的弟子。


    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而是隨著離去的背影,一並藏在心裏了。


    最終,季晏澤去了冰峭崖。


    這些年為了不牽連旁人,他從未有什麽至交,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為了不連累明霽,他極少出現,讓眾人對他的印象隻是簡短的一句,是個修煉天才。


    可他還是覺得自己自私了。


    為了留在明霽身邊,他還是牽連了。


    讓明霽對他的印象越來越模糊,讓他想不到自己曾經軟聲安慰過一個孩童,很短暫的當過幼童的“娘親”。


    這是他能做得最妥善的處理了。


    今日,他又站在冰峭崖最頂端,任由冰霜吹拂他的臉頰。


    世人都知冰峭崖苦寒無比,離宗門本殿極遠,卻無人知曉……


    眼眸漸漸模糊,季晏澤用手蓋住臉頰,很輕很輕的笑了。


    伴隨著腥苦的淚水,他鬆開了手,朦朦朧朧的看遠方。


    前些年,他學過眼功,所以能很輕易的瞧見明霽的攬月閣。


    那個神仙般人物還是那樣清冷出塵。


    溫柔、善良,如他娘親一樣。


    明霽永遠不會知曉,他救下的孩童每日站在冰峭崖最高處,日日夜夜的注視他。


    盡管看的身影並不清晰,但季晏澤還是固執的、一如既往的眺望。


    季晏澤想,隻要明霽永遠站在神壇上,哪怕他永遠無法接觸……


    也足夠了。


    ——


    隨著秘境的來到,季晏澤做夢時眉頭就皺的越深。


    夢境裏的明霽總是目光悲傷,被一個戴著麵具的男人所囚禁。


    盡管男人用了什麽辦法,如何羞辱,明霽的傲骨依舊在。


    隨著時日的增長,夢境裏的男人沒了耐心,行為愈加過分了。


    他禁錮了明霽的修為,讓明霽沒辦法逃跑,沒辦法握劍,也沒辦法修行。


    他不想看見明霽漠視的眼神,幹脆封了明霽餘下的清醒魂魄,讓他空洞的眼神隻有自己。


    明霽從不是什麽坐以待斃的人。


    偶爾清醒時,他便用了父親給他的法寶,試圖聯係修仙族的人。


    第一個接受到的是季晏澤。


    他背著明霽,聽見耳旁輕聲低語。


    “配合我演一場戲。”


    就是這場戲,季晏澤作為從犯,讓明霽這個執棋者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這個夢同樣是他的心魔,一直縈繞心頭,久久不散。


    所以在鬼魅逼迫明霽時,他自刎是這般堅定,決然。


    他已經失去了母親,在夢境中對明霽的遭遇竟也無能為力。


    當長劍劃破喉管,季晏澤露出一抹釋然的笑。


    他無聲的說,宗主……


    這一次,我終於救下你了。


    ——


    小劇場


    小季晏澤抱著明霽腰,委屈巴巴的哭。


    明霽拍了拍他的後背,溫柔的哄著,給他順氣。


    季晏澤忽得語出驚人:“娘親!”


    明霽怔住了。


    怕明霽沒聽清,他又用臉頰蹭了蹭明霽掌心,一字一句道:“娘親!”


    明霽:?


    某徒弟(撕心裂肺,踹走季晏澤,一個左勾拳,一個右勾拳):這是我師尊!我老婆!你沒有老婆嗎!搶我的老婆!


    季晏澤:……


    某徒弟(與其他想搶明霽的狗打鬥,故意弄的遍體鱗傷,委屈巴巴):師尊修修你的狗圈!你隻可以有我一個!


    明霽(無奈):嗯,隻有你一個。


    其他情敵:嗬嗬,我們是不會罷休的。


    ……


    作者os:啊啊啊啊小季副本終於完結了!!!之後應該沒有單元主角了,還有就是!馬上就要寫到小徒弟欺負師尊了!


    注意:後期迴來的小徒弟會非常非常腹黑、病嬌(劃掉),對師尊的占有欲很強。


    某徒弟:當初的衛子兮已經死了,我現在是繼承傳承 打得過師尊的衛子兮!(挺胸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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