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日光正盛,刺眼的讓眾人微眯著眸,不由得抬手擋著烈陽。


    這光照讓幾人下意識低下了頭,正對的第一眼就瞧見了麵前的清幽雅舍。


    這裏不僅環境靜謐,且又是個四進院落,飛簷青瓦,就連一旁栽種的竹子都屹立挺拔。


    二丫左顧右盼的打量了這裏,初時還透露著一股迷茫神色。


    但她很快迴過了神,看向明霽時麵上都是警惕,“你究竟什麽意思?”


    明霽並未正麵迴答她的問題,隻是迴眸示意他們先跟上自己,輕聲道:“進裏麵瞧瞧。”


    再走近些,眾人踏上已經長了部分青苔的台階,再往院落望去。


    “依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龍泉壁上鳴。”


    院落裏的朗朗讀書聲皆鏗鏘有力,以至二丫聽見時神色一怔。


    很難想象,在這個女子隻能嫁作人婦的時代,竟也有不少心懷壯誌的,一同誦讀這般詩詞。


    二丫眼眸漸漸濕潤了,像是被喚醒了幾分意識,原本死氣沉沉的眸子也有了少許光澤。


    她透過軒窗,瞧見那些朝氣澎湃的女弟子時,嘴角緩緩勾起了一抹笑。


    “當真是極好的學堂,有誌氣的姑娘。”


    “我以為……這一生再也不會遇見了。”


    明霽聞聲未曾開口,反是由著二丫說出她的過往。


    “誰不是一開始有想法有抱負的?我當初也是懷著這股信念,好不容易研究出成果時,卻被他人背叛、欺騙。”


    “曾幾何時,我也想救這裏的女子,而今卻為了生存,變成了不擇手段的人。”


    二丫說著,胡亂的用衣袖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


    她初時心裏還是有幾分警惕的,一時也不相信會有這種見識的仙人,明明身居高位,卻對地位低下的女子伸出援手。


    分明……他們這些修仙族最虛偽了。


    “你該不會是騙我的吧?故意營造這種地方,想在我身上謀取利益?”


    由於隔著幕笠,二丫並不知曉明霽究竟長的如何,卻也能通過他身邊幾個徒弟的相貌氣質,猜測出這是個不凡的人。


    未等她接著開口,衛子兮倒是先一步出聲道:“你身上有什麽可讓我師尊圖的?”


    二丫不屑的冷哼了一聲:“你們當真以為我沒見過修仙族嗎?不過都是些虛偽小人,假模假樣要救人,實際是想圖個好聽的名聲。”


    說罷,她靈動的眨了眨雙眸,接著說道:“你不怕……我將這個地方告訴當地官員,說你私辦學堂。”


    二丫故作惡劣的勾了勾唇,作勢還要走,“到時,說不準這些女子都活不成。”


    幾個弟子聞言,心中直嘀咕:哪有這般女子,不僅恩將仇報,現在還光明正大的說自己會害無辜女子。


    他們自然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剛準備攔住二丫的去路時,耳邊就傳來了明霽肯定的話語,“你不會。”


    二丫還是頓住了腳步,雖然明霽說的也對,但她還是下意識反駁:“誰說我不會,我可是偷盜的女賊,是世界上最壞的惡人。”


    明霽卻沒有認同這句話,反是抬眸看向衛子兮幾人,語氣嚴肅:“作為你們的師尊,教你們修煉是一方麵,最重要的,還是要教會你們德。”


    “今日,便是我教你們的第一課。”


    說罷,他這才看向二丫,開口道:“若是不信,便去學堂裏瞧瞧吧。”


    話音剛落,明霽先一步走上前,其他幾人也是跟著他,悄無聲息的坐在這些學生後麵。


    如此這般,也不會打攪這些學生上課了。


    台上的女夫子正教課時,忽得發覺今日竟多了人。


    她先是愣了片刻,迴想起了祭酒囑托的話語,又正了神色繼續教課。


    “我們嘉玉學堂創立已有百年。如今你們願坐在這裏,想必也是不甘隻嫁做人婦,不願成為男子的附屬。”


    “巾幗不讓須眉,你們會越來越明白,自己並不比男子差。”


    聽聞這句話,底下立馬有女弟子附和:“學生知道夫子的意思,並且我也相信,在場的所有女弟子都不比男子差!”


    二丫聽見這些話時,漸漸閉起了雙眼,又迴想起了許多年前的事。


    曾經,她在二十一世紀,也是一位極其優秀的女大學生,獲獎無數。


    如今……怎會這般呢?


    大抵聽了半個時辰,幾人是悄悄出來的。


    他們迴到了院落,瞧著那些女弟子時,沉默的一言不發。


    率先開口的依舊衛子兮,他眸子如烈日一樣瞧著明霽,說:“師尊,我大抵弄懂了你的意思。”


    “即便是修真界,依舊有宗門的女子不受重視。”


    “有些男子怕她們修為超過自己,譬如部分宗門的宗主長老思想狹隘到極點,會將資源全給了男子,想著女子能湊個人數便好。”


    “在人界更嚴重。”


    此刻接話的,是剛才沉默的二丫,她微微歎了口氣,話語間都是憂愁:“在這個朝代,女子不能讀書,不能識字。一些男子打著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名號,讓她們成為一個不會思考的生育工具。”


    “殊不知,這句話本就被曲解了,老祖宗的原意是,女子若是不能識字,有德行也是好的。”


    二丫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滿是怒火,麵上也露出了諷刺笑容,“這是因為他們怕了,他們怕女子讀書多了,不願隻當人妻人母,也不會被他們所管教!”


    明霽靜靜的聽著,隔著幕笠的臉緩緩看向二丫,“那你想留在這裏學習嗎?在這裏,還有許多同你一樣,不甘放棄的女子。”


    二丫重新看向明霽,她聽見這個消息時神色有些猶豫了,“所以、你與他們不同,隻不過我想知道,你為何肯幫我?”


    明霽神色依舊溫柔,聞聲的他下意識看向了腰間的玄霜,眸子裏透露的,是一種說不出的情緒。


    更像是……在懷念什麽人。


    “因為,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你的眼睛告訴我,不甘於此。”


    二丫被他戳中了心思,緩緩的點頭。


    剛開始時,她情緒還是有些低落的。


    之後不過一刻,二丫這種低落轉化為強大的生機,她抬起的眸子裏滿是亮色,語氣堅定:“我想留在這裏。”


    明霽聽聞這個答案並不意外,他淺笑一聲,凝視著二丫——這個足夠堅強的女孩。


    “二丫這個名字,並不適合你。”


    “是啊。”


    二丫重新揚起一個燦爛的微笑,耀目的陽光彼時恰巧照在她身上,像是驅散了過往十幾年,她遭受所有的黑暗與不公。


    “原來……我不叫二丫,是有自己名字的。”


    “我姓吳,名字取自白雲千載空悠悠。”


    “父母希望我此生無憂無慮,幸福安康。”


    二丫目光看向了院落竹子,像是陷入了迴憶,良久後緩緩開口。


    “所以,我叫吳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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