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帝端坐禦書房中,手中拿著的是錦衣衛每日按時遞上來的情報。


    “榮國府這是丟卒保車,還是刻意分家,向朕表示他們已經無心權勢?”


    皇帝的眼中升起一絲嘲弄的眼神,不管怎麽樣,經過這一番折騰之後,榮國府的人脈基本耗盡,再也翻不起大浪。


    如果這個賈璉夠老實的話,還可以保全這一代的富貴,否則就別怪他下手狠辣。


    “不過,元妃的父母分出去了,再也無法借國公府名義行事,這倒是好事。


    元妃之弟寶玉,含玉而生,好大的名頭。如是之前,還能容得下你。


    隻是如今天下大變,就是不安定的因素了。”


    隆慶帝目光幽深,叫了一聲,“來人!”


    裘世安碎步小跑,一路跑到隆慶帝跟前,“陛下,有何吩咐?”


    皇帝神情冷漠,“傳朕口諭,賈氏賈政教子不嚴,編造祥瑞,愚弄百姓。今剝奪賈政官身,令其居家反省,管教劣子。


    元妃亦有牽連,降為昭儀,搬離鳳藻宮,不得外出半步。”


    裘世安心驚肉跳,皇帝這是要讓賈家永世不得翻身,徹底消除榮國府的影響力。


    他一個太監,也不敢多問,跪下叩頭,“奴婢遵命。”


    自從分家之後,賈政是再也沒有臉呆下去了,開始連夜搬家。


    二房也不是傻瓜,早就在國公府外布置了一些產業,王夫人的陪嫁也在,直接搬過去就是了。


    看著眼前“敕造榮國府”的匾額,賈政眼淚就要流出來了。


    從今往後,他就再也不是國公府的子弟了,也無顏以公候之家自居。


    榮寧街上一隊人馬疾馳而來,在榮國府門前,才停下腳步。


    賈政一看,領頭的正是太監大總管裘世安,連忙上前行禮,“賈政見過內相。”


    裘世安看到賈政,卻完全沒有往日的親近,“賈政,正好你在此地,我就不用進榮國府了,傳陛下口諭。”


    賈政連同二房的一群人連忙跪下,就是在門後監督的賈璉夫妻兩人,也慌忙跳出來跪倒。


    “陛下口諭,今有賈氏賈政夫妻,教子不嚴,假造祥瑞。


    念在昔日榮國公情分,剝奪賈政官身,令其居家反省,管教劣子。”


    賈政戰戰兢兢,如遭雷亟,磕了三個響頭,“草民賈政謝陛下隆恩”,之後再也支持不住,一頭栽倒在地。


    賈璉汗如雨下,謝恩起身後,掏出一張千兩銀票,來到裘世安麵前,“內相大人,小人愚昧,還請指點迷津。”


    裘世安一看銀票的麵額,這才露出一絲笑容,“璉哥兒,你是個有分寸的,日後隻管做個富貴閑人,不要多管其他的閑事了。”


    賈璉一躬到地,“璉明白了,多謝內相指點。”


    裘世安帶著人馬唿嘯而去,二房的一群人,這才忙著扶起賈政,唿天搶地。


    好一會兒,賈政才蘇醒過來,淚如雨下,一巴掌直接唿到了賈寶玉臉上,把寶玉一下子打蒙了。


    “早知道伱是個招災引禍的孽子,當初就該溺死你”,賈政手指哆嗦著。


    隨即又看向王夫人,“你這蠢婦,要不是你,怎會生出這麽多事端。


    來人,給我按住這孽子,當場打死了事!”


    二房的一眾下人,早就被皇帝口諭嚇的不知所措,但賣身契還在二房手中,聽到賈政之命,也不得不上前拿住寶玉。


    王夫人此時卻如同瘋了一般,“你們誰敢動我的寶玉,我和你們拚了!”


    一群人在榮國府門前吵吵嚷嚷,賈政最終還是沒能奈何的了發瘋的王夫人。


    “逆子,你以後就呆在家中,一步不得外出,替家中繁衍血脈。敢出去一步,我就打死你。”


    寶玉嚇得如同呆頭鵝一般,要不是有襲人等幾個丫鬟扶著,早就走不動了。


    “二叔,你們還是趕快走吧”,賈璉卻是再也不願意看到二房這一群人了。


    賈政嘴角蠕動了幾下,麵容變得蒼老了不少,想說什麽最終也說不出,帶著闔家上下離開。


    有王夫人之前撈的大筆財富,二房的日子不會難過,但是沒有權勢的日子,在賈政看來,比死還難受。


    直到二房的人和物件全部都搬走,王熙鳳才拍了拍鼓脹的胸脯,心有餘悸。


    “幸虧我夫妻二人,早一步把這個禍害送走了。


    都怪老太太和二嬸,平白無故的弄出個什麽通靈寶玉,這下子好了吧,差點變成了催命符。”


    賈璉也是有些僥幸,“我們夫妻還是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吧,再也不要摻和別的事情。


    最好連東府那邊的事情也不要管,千萬別讓那位抓到把柄。”


    已經深居簡出的賈母,聽到王熙鳳轉述此事之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蒼老的身體搖搖欲墜,看樣子已經是支持不了多久了。


    再說在那鳳藻宮中,已經有管事太監,在那裏清點物品,隻允許賈元春,抱琴帶走自己的私人物品。


    “賈昭儀,過去之後給我安分點,不要惹事,否則有你好看!”


    看著趾高氣揚的老太監,抱琴氣的兩眼發紅,就要上去辯論,卻被元春拉住。


    主仆兩人,提著包袱,跟著一名小太監向著後宮的角落走去。


    那裏有些舊房子,就是給那些失寵的後宮女子居住的,至於侍奉的宮女,是不可能有的了。


    來到一座冷清的小院子麵前,小太監將鑰匙遞給兩人,頭也不迴的走了。


    主仆兩人打開院門,隻見院子中枯草遍地,房中也是灰塵遍地。


    “真是太欺負人了”,抱琴一邊打掃衛生,一邊氣鼓鼓的說道。


    賈元春淒涼的一笑,“抱琴,我隻不過是一個失寵之人,能有一地棲身就足以了,哪裏敢奢求那麽多。


    最起碼,比起在冷宮中的那些妃子,我的處境要好一些吧。”


    主仆兩人一起動手,費了大半天功夫,房間才能夠勉強住人。


    賈元春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入宮之後在生活上,也沒有吃過什麽苦,這一下子是真的累的不輕。


    到了晚上,又有管事太監送來了米。再怎麽落魄,一半的生活物資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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