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墨色濃稠得仿若化不開的愁緒,沉甸甸地壓在城市上空。楊帆、林曉和林警官宛如三道鬼魅的影子,悄無聲息地潛入李陽所在的別墅區。別墅區裏,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暈,把修剪精致的灌木叢與大理石小徑勾勒出幾分幽深感。他們選定別墅外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敏捷地攀爬上去,藏身於茂密枝葉間,那樹葉層層疊疊,似天然的屏障,完美掩住身形。


    林警官從背包裏掏出事先備好的望遠鏡,專注凝視李陽房間的動靜,那眼神猶如鎖定獵物的鷹隼。林曉卻蹙起眉頭,臉上滿是狐疑,她壓低聲音對楊帆說:“楊帆,你會不會猜錯了,那李陽都病懨懨成那樣了,怎麽看都沒可能是兇手啊。”說這話時,她眼睛裏透著不解,還輕輕晃了晃腦袋,幾縷發絲隨之飄動。


    楊帆堅定地搖搖頭,眼神篤定又銳利:“即便不是他,他也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就他那精氣神,絕不是一個將死之人該有的狀態。”他雙手抱臂,目光始終沒從別墅窗口挪開。


    大約兩個小時過去,靜謐隻被偶爾的蟲鳴聲劃破。林曉撇撇嘴,小聲嘟囔:“看吧,一點事情都沒有。”話音剛落,楊帆正要開口,林警官突然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眼神驚惶又緊張:“別吵,你們快來看,真是見鬼了!”


    林曉趕忙接過望遠鏡,眼睛貼上去看向李陽的房間。此刻的李陽哪還有半分瀕死的虛弱,他利落地從床上起身,身姿矯健,從容優雅地坐在沙發上。對麵還坐著個身穿黑色道袍的年輕道人,那道人麵色冷峻,周身散發著一股神秘又陰森的氣息。林曉不禁驚訝出聲:“楊帆,你快來看!”聲音裏滿是抑製不住的詫異。


    楊帆接過望遠鏡,看了好一會兒,眉頭漸漸擰緊。林警官這才開口,語氣沉重:“這李陽真的有問題。”楊帆冷哼一聲,臉上滿是不屑與憤怒:“道貌岸然的鼠輩,李陽對麵那個想必就是布置六芒迴生陣的邪道了。”


    林警官湊近一些,輕聲問:“那我們什麽時候動手?”楊帆仰頭望向夜空,眼神估量著月色,緩緩說:“不急,六芒迴生陣需大量精純月光之力才能成事,兩天後是中秋,那夜月亮最圓,月光之力最強,他們肯定會挑那時行動,確保陣法成功。咱們就在廢棄工廠抓他們個現行。”


    林警官麵露難色,搖頭道:“就算在廢棄工廠,也不一定能抓到李陽啊,他大可指使那個邪道出麵辦事。”林曉立刻接話,目光灼灼:“這個我知道,六芒迴生陣需祭品和祭靈同時在場,李陽就是祭靈,他必須和祭品待在一處,完成那偷天換日的邪法。冥界帶走祭品,他這生死劫才算過了,祭品上寫著受害者名字、生辰八字,隻要中秋那晚在獻祭開始前抓住李陽,他就百口莫辯,罪證確鑿。”


    楊帆重重點頭:“沒錯,機會轉瞬即逝,一旦錯過,冥界收走祭品,受害者丟失的心髒就永無蹤跡,李陽的關鍵罪證也拿不出。所以,月圓之夜是唯一機會。”林警官心領神會,點頭說:“那我迴去召集人手。”


    楊帆卻擺手:“不,這次就我們來,人手我會安排,邪道交給我和林曉,李陽歸你。”林警官一臉疑惑:“你說的人手是?”楊帆神秘一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先迴去準備。”林警官仍不踏實,追問:“不是,你找的到底是誰啊,你們有所不知,這李陽沒得絕症前可是空手道黑帶,就咱們幾個,能製住他嗎,我都沒十足把握。”楊帆依舊堅定點頭:“我相信他們。”


    林警官不再言語,林曉心中卻隱約猜到幾分楊帆的盤算,三人又悄無聲息地離開別墅區。待楊帆和林曉迴到錢宇家,屋內燈光透著股壓抑的沉悶。錢宇的爸爸滿臉愁容,把他倆拉到角落,聲音帶著幾分哀求:“小林小楊啊,叔叔拜托你們件事,錢宇已經兩天水米未進了,這麽下去身體哪扛得住,我和他媽勸了無數次,根本沒用,你們是他好朋友,去勸勸吧。”林曉和楊帆相視一眼,點頭應道:“叔叔,您放心,交給我們。”


    楊帆轉身叫來趙虎、孫文,神色嚴肅:“虎子,小文,你們把錢宇帶到外麵來,我和林曉在外麵操場等你們,不來就把他綁來。”趙虎和孫文深知楊帆不會坑錢宇,毫不猶豫答應下來。十來分鍾後,他倆扛著個麻袋過來,袋子裏的錢宇正破口大罵。楊帆二話不說,上前狠狠甩了錢宇一個巴掌,手指戳著他罵道:“你鬧夠沒,以為這麽折磨自己就是愛你姐了?你覺得你姐要是看著,會開心嗎?”說著,又猛地揮出一拳,砸在錢宇臉上。趙虎、孫文見狀,急忙上前拉楊帆,林曉則趕緊扶住錢宇。


    楊帆怒目圓睜,衝著錢宇吼道:“錢宇,我真瞧不起你,你姐有你這麽個窩囊廢弟弟,才是真丟臉!”錢宇一聽“姐姐”二字,臉色瞬間煞白,繼而漲紅,怒吼著朝楊帆撲去:“我沒有,我沒有,你憑什麽這麽說我,憑什麽替我姐發聲!”兩人瞬間扭打在一起,拳風唿嘯。趙虎、孫文想拉架,被林曉攔住:“讓他們打吧。”


    月光下,楊帆和錢宇瞬間扭打在一起,拳風唿嘯。楊帆先發製人,一記迅猛的直拳朝著錢宇麵門轟去,帶起一陣風聲,錢宇腦袋一偏,險險躲過,卻也被拳風擦過臉頰,生疼不已。他怒吼著迴擊,右拳狠狠搗向楊帆腹部,楊帆早有防備,收腹側身,同時左臂下壓,格擋住這淩厲一擊,順勢抓住錢宇的手腕用力一擰。


    錢宇吃痛,抬腿朝著楊帆膝蓋踹去,楊帆被迫鬆開手,往後跳開一步。未等站穩,錢宇又合身撲上,雙臂展開,試圖把楊帆箍住。楊帆瞅準時機,矮身一個掃堂腿,錢宇整個人向前飛撲出去,雙手在地上蹭出兩道灰印才勉強穩住身形。


    這一下徹底激怒了錢宇,他雙眼通紅,像頭暴怒的公牛,再次衝過來。這一迴,他先是虛晃一拳,緊接著飛起一腳,直擊楊帆胸口。楊帆雙手交叉胸前硬接這一腳,腳下卻沒挪動分毫,他大喝一聲,猛地發力,把錢宇的腳往上一抬,錢宇單腳站立不穩,向後踉蹌。


    楊帆乘勝追擊,箭步上前,一連串組合拳朝著錢宇腦袋招唿。錢宇抬手護住頭臉,咬牙承受,瞅準間隙,猛地抓住楊帆的胳膊,用力一拉,同時膝蓋狠狠頂上。楊帆悶哼一聲,卻借著被拉拽的力,一頭撞向錢宇鼻梁,兩人頓時鼻血長流。


    幾個迴合下來,兩人都鼻青臉腫。錢宇畢竟兩天沒進食,體力漸漸跟不上,動作愈發遲緩,出拳綿軟無力。楊帆攻勢不減,但也累得氣喘籲籲。最後,錢宇搖搖晃晃,雙腿一軟,癱倒在地,大口喘著粗氣。


    此時,楊帆走到他身旁坐下,喘著氣道:“打夠了嗎?”錢宇惡狠狠地盯著楊帆,這時趙虎、孫文、林曉也圍過來。楊帆示意趙虎把食盒放錢宇身邊,緩聲道:“是個男人,這兩天就好好吃飯,兄弟過兩天帶你報仇去,那才是對你姐最好的交代。”說罷,楊帆拍拍錢宇肩膀起身,揉著自己腫痛的臉:“你這小子,下手夠狠的。”說完看了錢宇一眼,轉身要走。


    “等等!”錢宇沙啞著嗓子喊道。楊帆轉身,與錢宇對視,隻見錢宇緩緩伸手,拿起食盒裏的飯,大口大口往嘴裏塞,腮幫子鼓鼓的。楊帆和林曉對視,會心一笑,趙虎和孫文也長舒一口氣,真怕錢宇再這麽拗下去出大事。


    等錢宇風卷殘雲般吃完飯,他一抹嘴,又直勾勾盯著楊帆:“你說帶我去報仇,是不是真的?”趙虎和孫文也滿懷期待看向楊帆,他倆也好奇楊帆葫蘆裏賣啥藥,不然錢宇指不定還鬧出啥亂子。


    楊帆鄭重點頭:“騙你幹嘛,趙虎孫文,到時候你們也去。”趙虎、孫文拍著胸脯:“沒問題,打架咱可不慫。”錢宇攥緊拳頭,問:“殺害我姐姐的兇手是誰?”楊帆直視錢宇眼睛,吐出兩個字:“李陽。”趙虎、孫文驚得合不攏嘴,錢宇更是雙眼充血,拳頭捏得咯咯響:“為什麽,他為啥要害我姐?”楊帆無奈搖頭:“你想知道,到時候親自問他。現在,你得保存實力,有你出力的時候。”錢宇沉默著點頭,五個人仰頭望向浩瀚星空,各自眼眸裏藏著複雜深沉的心事,那閃爍繁星似乎也在窺視著這份凝重又滾燙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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