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何,想起那個齊勝文後,季宴禮原本即將脫口而出的服軟,就說不出口了。


    取而代之的,是憤憤不平。


    “我和周小京斷了可以,可是憑什麽她不和那個齊勝文斷?難道那個齊勝文待在她身邊,不是別有用心?”


    “如果沈念和那個齊勝文絕交,我也可以和周小京朋友都不做,可是,她能嗎?要不然你開口讓她和齊勝文斷?”


    顧湘琴冷笑。


    “人家小念有分寸,你呢?”


    真的是。


    這小子多大臉?


    現在是這小子求小念,又不是小念求這小子迴頭,搞笑什麽。


    季宴禮蹙眉。


    “我也有分寸。”


    顧湘琴翻翻白眼,起身離席,丟下一句。


    “你有個屁。”


    母子二人不歡而散。


    翌日。


    早晨六點,沈念從床上醒來。


    因為是臥室熟悉的床,她昨夜睡得很好,一夜無夢。


    醒來時身遭床被柔軟的觸感,似乎也在提醒著她,這裏是她生活了一年的臥室,仿佛她從未離開過這裏。


    她從床上起來,才注意到,這間臥室,居然一直是自己離開時的模樣,一分一毫,季家都讓人保持原樣,似乎從未變過。


    沈念迴想起自己在這裏一年多的生活,心底掀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細微悵然。


    短短十幾天,她居然生出物是人非之感。


    真是奇怪。


    沈念換好衣服,洗漱完畢,推開門出去時,正是早晨六點半。


    早有季家的傭人守候在外,見沈念出來,露出欲言又止之色,卻還是什麽都沒說。


    那個門外的傭人沈念認得,姓王,在季家幹了十幾年,為人很好。


    沈念剛進季家門時,哪哪都不熟悉,王阿姨一直對她多有照顧,後來沈念才漸漸熟悉了季家的各項事務。


    沈念笑了笑,對王姨點點頭。


    “王阿姨,你有什麽事嗎?”


    王阿姨被她這麽一問,怔了怔,旋即笑道。


    “也沒什麽事,隻是方才看著夫人,覺得有些出神,就好像夫人從未離開過一樣,還是個尋常的早晨呢。”


    沈念沉默不語片刻,苦笑著搖搖頭。


    “誰說不是呢?”


    “還有,王阿姨以後叫我小念吧,不要叫我夫人了。”


    她自己也恍惚間這麽覺得,好像今天還是個季家尋常的清晨,一切都從未變過。


    可是啊,人要向前看。


    既然季家已經是她沈念的過去式,那麽她就不應該迴頭。


    她如今,隻不過是在季家借宿一晚,過了今天,自己終究還是要往前走,而且,隻會和季家走得越來越遠。


    絕不迴頭。


    王阿姨看著她下樓的背影,無端歎了口氣,卻什麽也沒說。


    她印象中溫柔安靜的夫人,其實心中一直有自己的信念和果決。


    一年的相處下來,王阿姨還是十分清楚夫人的為人的。


    她心中替夫人覺得可惜。


    明明在她看來,這一年下來,總裁和夫人的關係,緩和了不少,怎麽突然說分開就分開了呢?


    沈念在樓下遇見了季宴禮。


    她裝作沒看見,便要略過季宴禮,從門口走去。


    季宴禮怔了怔,迴過頭,鳳眸微眯。


    “你就這麽走了?”


    沈念在門口換著鞋子,頭也不抬。


    “替我向伯母道聲謝。”


    季宴禮臉黑了黑。


    “然後呢?”


    “然後改日等我有空,民政局門口見。”


    沈念說著,已經穿上高跟鞋。


    眼看著她就要走,季宴禮終於忍不住道。


    “你不吃個早飯?”


    沈念抬起頭,眼神淡漠地看著季宴禮。


    “吃啊,怎麽不吃。河山事務所食堂的胡辣湯很不錯。”


    季宴禮被她眼底的一片冰冷和疏離刺中,心尖泛起不易察覺的疼。


    仿佛有細細的繡花針,紮在他心口。讓他一瞬間感到無所適從。


    可是他到底哪裏做錯了?


    難道......


    季宴禮不由地想起,昨日母親說過的那番話。


    ——你如果不和周小京那個女人徹底斷幹淨,那麽你和小念之間就沒有複合的可能。


    季宴禮咬咬牙,壓下心頭的不安,道。


    “你留在季家吃個早飯,我讓廚子去做胡辣湯。”


    他就不信,季家請的名廚,做的胡辣湯還沒一個小小律師事務所食堂的好吃。


    不料,話音落下,沈念隻冷冷地看著他。


    “季先生,我不是嫌季家的廚子做的飯不如食堂,隻是不想看見你。”


    這句話,她說得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惡語傷人六月寒,沈念不想口出惡言,可是她實在是不想和季宴禮過多糾纏了。


    因為看見季宴禮,她就想起昨天副駕駛座位上那束白百合,就心煩意亂。


    簡稱:看見季宴禮就煩。


    季宴禮愣在原地。


    他再看沈念神色,卻發現,對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著上麵陌生人。


    不...甚至比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更多了幾分深深的厭惡。


    對方眼神裏的這份厭惡,讓季宴禮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趁季宴禮愣神的功夫,沈念不再理會對方,直接推門。


    卻沒想到,季家門口,停著一輛陌生的豪車。


    是齊勝文的車。


    對方似乎早就在門外等候多時了,見沈念推門而出,齊勝文便人模狗樣地走了出來,對沈念溫柔地笑著。


    “我今天早上沒什麽事,來接你去公司。”


    “希望沈小姐不要拒絕我的一點心意。”


    季宴禮這時候才迴過神來,他冷笑一聲,上前一步推開齊勝文,兩個男人就開始了劍拔弩張的對峙。


    季宴禮聞見,齊勝文身上淡淡的檀木香水味。


    香水的味道,讓季宴禮心下更加惱怒。


    齊勝文這個陰魂不散的家夥,居然為了接沈念,還特意噴了香水。


    他對齊勝文覬覦自家媳婦的那點小心思,很不爽。


    季宴禮冷笑一聲。


    “我送她上班,就不用齊先生費心了。”


    他故意將“費心”兩個字咬得很重。


    沈念怔了怔,麵對兩個男人同時發出的邀請,一時有些愣住了。


    齊勝文似笑非笑地看著季宴禮,態度卻寸步不讓。


    “季先生,你還沒看出來,沈小姐不喜歡你?就不要強人所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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