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迴:帥帳危急郭靖現身;大軍起征黃蓉設謀


    上迴說到孟憲發現了黃蓉的行蹤,向她諮詢蒙古軍下一步的作戰意圖。黃蓉為他仔細分析了情況,並指出蒙古軍必定會向西逃竄,要求孟憲預先在西進之路設下埋伏,將蒙古軍一舉成擒。豈料張柔求和心切,竟將主力東引,打敗賈似道的水軍主力,迫使賈似道答應議和。


    且說孟憲軍隊在勝利之後犒賞三軍,當晚孟憲正在與耶律齊談著話,隻聽見帳篷頂上“哧啦”一聲,有兩個人縱身跳了進來。原來就是西藏禪師班八思率領他的大徒弟鳩末仁闖了進來。


    鳩末仁揮著手中的鐃鈸擋住耶律齊的去路,而班八思直逼主帥孟憲。


    班八思獰笑道:


    “哈哈哈,姓孟的,枉你用兵如神,想不到我們今晚會來刺殺你吧。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孟憲看見耶律齊受阻,左右並無一人可為強援,不禁暗暗叫苦。情急之中,拔出寶劍,凝神對敵。那番僧狂笑一聲,徑直揮爪,直抓過來。孟憲寶劍直刺,寶劍受內力牽引,似乎十分沉重,竟施展不開。正無計可施時,突然感到一股熱浪從後麵傳入,經過手臂,直貫劍尖。孟憲心領神會,劍尖一抖,直削番僧的手指。


    那班八思料不到孟憲會有如此神功,開始隻用五成功力,想輕而易舉地抓住孟憲,想不到左手手指差點被削到。滯了一滯,低吼一聲,揮拳再上。這一次用上了全力,孟憲頓時覺得胸口一窒,唿吸艱難,眼看著就要命喪當場。孟憲驚駭萬分,暗道“吾命休矣!”。正閉目等死之際,突然,孟憲身後的帳篷裂了一塊,鑽出一個人來。隨著一聲虎嘯龍吟,雙掌同時揮出,一掌擊在孟憲的背後,一掌擊向班八思的胸前。孟憲輕飄飄地彈出,又穩穩地落在營帳門口。帳外數名武功高強的丐幫弟子一湧而入,把孟憲保護在人牆之中


    那人也不說話,“降龍十八掌”的招式如排山倒海般地向班八思襲來,兩人瞬息之間,已拆了數十招,隻鬥得天昏地暗,杯盞亂飛。


    班八思驚叫道:


    “郭靖你竟然沒死?!”


    郭靖哈哈一笑,道:


    “閻王爺不收,要我郭靖留著這條命,把你帶去。”


    孟憲一聽,心下大喜,本來丐幫弟子強行要求主帥離開這裏。孟憲執意不從,反而氣定神閑地觀戰起來。


    耶律齊見援軍已到,主帥無憂,也冷靜下來,慢慢將自己的絕學施展開來,逐漸占據了上風,鳩末仁開始手忙腳亂。班八思看見宋軍如潮水般湧過來,人圍得越來越多,知道再打下去也討不了好處,急思脫身。郭靖也明白了班八思的意圖,一招緊是一招,雙掌上下翻滾,“降龍十八掌”源源不斷地拍出,打得班八思越來越心驚。


    突然,班八思背後露出破綻,郭靖豈能放過,雙掌拍出,班八思悶哼一聲,借力飛出,左手順勢撈起鳩末仁,右手一掌向耶律齊拍出。郭靖大驚,急忙一掌拍向耶律齊,讓他閃到一邊,另一掌拍向班八思。班八思饒是厲害,借力往上一竄,拉著鳩末仁又從帳篷頂上逃逸而出。郭靖剛想追出,有兩名丐幫弟子被班八思掌力所傷,從空中震落了下來。郭靖也顧不得追趕班八思,急忙將震下來的兩名丐幫弟子接住,穩穩地放在地上。


    等郭靖和耶律齊趕出帳外時,班八思已在百步之遙。想追已來不及,隻好眼睜睜地看著他逃逸出軍營,躲進了營旁的森林裏。


    郭靖急忙趕迴,查看丐幫弟子的傷勢,見傷無大礙,命人接走,到軍醫處療傷。


    這一場打鬥瞬息之間完成,看得讓人驚心動魄,目眩神馳。孟憲走到郭靖身邊,躬身一揖,道:


    “孟某欣聞郭靖郭大俠尚在人間!郭大俠在上,請受孟憲一拜。”


    郭靖救人心切,情急之中現身,被孟憲識破身份,正自惶恐。看見孟憲元帥如此禮遇,沒有怪罪他隱姓埋名,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急忙向孟憲叩頭行禮,道:


    “罪人郭靖,無故冒犯虎威,敬請將軍恕罪。”


    孟憲急忙扶起他,道:


    “有郭大俠在此,江山可保,實乃大宋百姓之福啊。”


    說完,命令手下重新擺上酒菜,拉著郭靖與耶律齊,步入帥帳。恭請郭靖上座,自己與耶律齊在旁邊相陪。郭靖說什麽也不願上座。孟憲道:


    “江湖之人,不拘禮節,大俠風範,理應上座,萬勿推辭。”


    郭靖看見孟憲說得誠懇,且他與耶律齊又是兄弟相稱,也隻好就坐。


    席間,觥籌相錯,三人興致頗高。孟憲笑著對耶律齊道:


    “我就知道嘛,耶律小弟年紀輕輕,怎麽能有如此神通,處處料敵機先,肯定是有高人在背後指點,於是我暗暗跟蹤,終於發現這個在背後為我們出謀劃策的高人就是女諸葛黃蓉黃幫主。黃幫主既然能屈尊在軍營裏裏,肯定另有所因,想不到竟是郭大俠也留在此處!”


    耶律齊笑而不答。


    郭靖謙遜地笑道:


    “內子一介布衣,行事低調,沒有現身必要的她就不現身。我這迴也是被西藏禪師班八思逼迫現身的,要不然我也會繼續隱姓埋名,躲將起來,隻是在暗中相助主帥殺敵。”


    孟憲歎息數聲,鼓掌笑道:


    “別人立功,還怕功名不顯。郭大俠忠心為國,功勳卓著,反而處處隱隱而行,當真是愧煞吾輩。現在好了,武有郭大俠父子和耶律幫主等眾位英雄,文有黃蓉黃老幫主,收複襄陽,指日可待了。”


    郭靖一聽,霍地站了起來,說道:


    “將軍果欲收複襄陽,郭靖願為先鋒小卒,以效犬馬之勞。”


    “好!好!好!”孟憲一聽,連聲說道:


    “由於郭大俠您身份特殊,還不能親自領兵上陣打仗,要暫時委屈委屈您,可以先讓郭破虜擔任先鋒,您與黃幫主、耶律幫主率領丐幫群雄相助,如何?”


    郭靖一聽,高興地說道:


    “隻要我能名正言順地保家衛國,上陣殺敵,受點委屈又算得了甚麽。”


    孟憲讚道:


    “郭大俠果然是俠之大者。您沒有官位,卻心係百姓蒼生,不求高官厚祿,隻求問心無愧。這才是一個真正的大俠,我代表襄陽城百姓謝謝您。”


    說完起身,對著郭靖一揖到地。郭靖嗬嗬大笑,急忙將孟憲扶起來,幾個月以來的所受冤屈,頓時一掃而光。


    三人縱談國事,商討破敵妙計,不知不覺間,天已大亮。


    且說孟憲與郭靖、耶律齊等暢談到天明,三人心裏大唿暢快。卯時時刻,孟憲命令士兵擊鼓升帳,眾將領魚貫而入,分列左右。眾人看見帥帳篷頂和後麵皆有個破洞,不覺相顧駭然。


    孟憲拉著郭靖,對眾將引薦道:


    “本帥現在把這位英雄介紹給大家認識,希望大家以他為榜樣,奮勇殺敵,為國爭光!”


    眾人一見郭靖,隻見他年過半百,兩鬢微霜,身穿一件青布直綴,雖相貌平凡,卻虎虎生威,讓人凜然一股敬畏之心。不禁竊竊私語,紛紛猜測他的身份來曆。


    孟憲道:


    “這位英雄,說出他的名頭來,大家肯定久仰大名,更覺得如雷貫耳。他,就是江湖上人稱‘北俠’的郭靖郭大俠!”


    眾將領一聽,開始不敢相信,因為盛傳郭靖早已遇害。現在聽到主帥一說,更無懷疑,無不歡聲雷動。


    孟憲又道:


    “郭大俠的身份暫時還沒有公開,我已快馬向朝廷陳說事情緣由。在免罪聖旨未到之前,大家切記,不許暴露郭大俠的身份。”


    眾將領齊聲答應。


    孟憲又道:


    “郭大俠父子願為前鋒,前去攻打襄陽,還有哪一位願往?”


    眾將領紛紛表示願往。孟憲分撥五萬精兵由郭破虜帶領,牛富、王福等五十員戰將為左翼,耶律齊率丐幫群雄為右翼,大軍休整一日,準備次日直撲襄陽。


    郭靖得知自己能夠名正言順地上陣殺敵,心裏興奮莫名,隻盼第二天馬上就要來臨,迴到自己的營帳,兀自眉飛色舞,豪情滿懷。


    黃蓉看見郭靖興奮的樣子,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幽幽地說道: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看你這個樣子,周大哥的老頑童稱號要送給你了,是不是又可以領兵上陣殺敵啦?”


    郭靖知道自己什麽事都瞞不過自己的妻子,便憨憨地一笑,道:


    “這一次情急之中現身救主帥,想不到主帥這麽謙和有禮。他沒有讓我帶兵,而是讓破虜為先鋒,我作為先鋒營的一名士兵去打仗。”


    黃蓉歎了一口氣,不過還是被郭靖這種赤子情懷所感染,道:


    “一百多年前,嶽武穆也是從這裏出兵攻打金兵,收複襄陽的。孟元帥的祖父和父親也曾經參加過這一次戰爭。現在你父子倆一齊上陣,正好可以效仿嶽武穆精忠報國的事例了。”


    郭靖笑嗬嗬地說:


    “是啊,《武穆遺書》上曾載有這個戰例,蓉兒不說,我都差點忘記了。”


    黃蓉笑道:


    “孟元帥是不是也是效仿嶽武穆,兵分兩路去收複襄陽啊?”


    郭靖好奇地問道:


    “甚麽兵分兩路啊,破虜為先鋒,孟元帥居中策應啊。”


    黃蓉又歎了一口氣,道:


    “如此說來,能不能收複襄陽,還是難以預料呢!”


    郭靖一聽,唬了一大跳。驚道:


    “蓉兒,何出此言?”


    黃蓉笑道:


    “本來我們婦道人家,不應該幹涉你們軍伍之事,隻是現在說起個頭,我幹脆明明白白地跟你說罷。”


    黃蓉看見郭靖細心傾聽的神情,於是說道:


    “昔有‘撼山易,撼嶽家軍難。’的謠諺,精銳之師嶽家軍尚且兵分兩路,我們現在麵對的是比以前金兵強過十倍的蒙古軍啊!我聽丐幫弟子來報,張柔將主力東引,自己統帥精兵,占據襄陽,居中策應。如果我軍兵分一路,容易受其兩麵夾擊。到那時,腹背受敵,我怕宋軍空有滿腔熱情,也難以獲勝。為今之計,應該以兩路先鋒,一路進攻襄樊,一路進攻隨州,再派人知會巢湖水軍,虛張聲勢,往西進攻,主帥居中策應。這樣,進可以攻,退可以守,此乃萬全之策也。”


    郭靖一聽,拍腿大叫道:


    “蓉兒不愧為女中諸葛,如此安排,果然絕妙。”


    急忙對帳下的丐幫弟子道:


    “快去請你們耶律幫主來帳議事。”


    原來郭靖怕自己辭不達意,要耶律齊來聽黃蓉分析,然後再由他轉達給孟元帥。


    果然耶律齊過來聽了黃蓉的分析後,也覺得頗有道理,及時地轉達給孟元帥。


    孟憲與耶律齊等仔細一合計,也覺得此計甚妙。於是連夜升帳,對行軍之事又重新作了安排。


    正是:女諸葛精心來籌劃,勇將軍安居殲頑敵。欲知結果如何,請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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