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娘聽著周圍人的議論紛紛,揚了揚腦袋特別驕傲。


    十分用力的才克製住了自己那顆想爆料的心。


    打算等到了迴春館見了阮大夫再說出來提親人的身份,好嚇死他們!


    而且從城門口就開始敲鑼打鼓,還是周大娘特意安排的,就是為了引起轟動,給秋女撐撐麵子。


    要說周大娘跟秋女的關係多好,那也不是。


    主要之前李山托了信來想讓她幫忙牽線搭橋,可晚了一步,周大娘心裏別提多失望了。


    到了她這個年紀,家庭又幸福美滿,就希望看到後生們和和美美。


    要是兩人沒緣分,時間久了也就算了。


    但秋女沒多久卻慘遭退婚,在成省的名聲也有了瑕疵。


    讓圍觀的周大娘都揪心不已,想著當初要是她跟李山成了必然不會如此。


    可沒想到幾年後,她居然又收到了李山的來信,希望她能幫忙說媒,還給了很厚的謝禮。


    周大娘知道消息後震驚不已,一個前途遠大的新科進士,居然願意娶一個被退過婚的女子,且女子還喜歡拋頭露麵的行醫,這得是多深厚的感情啊?


    不論別人怎麽說,在周大娘看來,這就是話本子都寫不出的情真意切,所以說什麽她都得把這事兒給李山辦的妥妥的。


    “誒喲~阮大夫,喜事兒啊,大喜事兒~”


    周大娘今天穿的紅彤彤,看上去十分富貴,還帶了平日裏舍不得戴的嫁妝,一根細細的金簪。


    剛到迴春館門口就大聲喊道。


    正在裏麵摸魚的阮大夫走出來看了看周大娘,好奇的問:“這位大姐,敢問有何喜事兒?”


    阮大夫一時還沒往提親那方麵去想。


    “誒喲~ 我呀,是受人所托前來給您女兒牽線拉媒的。”


    周大娘一甩自己手絹,高興的說。


    話音剛落,周圍的人就用自以為小的聲音說起了悄悄話。


    “居然真的是來說媒的,沒想到啊。”


    “你看這陣仗就知道不會有假了,現在阮大夫總能放心了吧?”


    “那可不好說,這節骨眼上能有什麽好人家來跟秋女提親?”


    阮大夫被周大娘的話嚇了一跳,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敢問大姐,是哪家的公子看上小女了?”


    他不敢再輕易為女兒許下婚事,就怕後麵又有什麽。


    “阮大夫啊,這迴可真是天賜良緣啊,這位老爺您也認識呢!”


    周大娘還在賣關子,她突然有些享受這種眾人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的感覺。


    “老爺?果然是個老頭吧?”不知是誰隱晦的說了句。


    看到阮大夫臉色一下變了,周大娘這下顧不得賣關子了連忙懟迴去:“什麽老頭?叫老爺是說明有本事!”


    說完這句話周大娘轉過麵對迴春館的身子,麵向眾人,雙手叉腰,一口氣吐出憋在心裏很久的話。


    “這次來跟秋女提親的老爺,是咱們今年的新科進士,探花郎李山!沒錯,就是那個安平鎮的李山,相信不少人都聽過。今年才十八歲,可不是什麽老頭子!”


    此話一出,很多人有了天雷轟頂之感,隻覺得這世道太離譜了。


    “周大娘,你開玩笑呢吧?那可是官老爺。”


    一位繡娘不可置信的說。


    她和阮秋小時候還是好姐妹呢,但後麵因為觀念不同漸行漸遠。


    看到阮秋落魄她是既揪心,又有著隱隱的優越感。


    長得漂亮備受寵愛又如何?還不是找不到好夫婿。


    而她現在憑借一手繡活,在夫家都要得到幾分尊重。


    突然聽聞阮秋有了這麽好的親事,第一反應是不敢相信。


    “李山?他和小秋?”


    阮大夫也被這個消息震住了,雖然曾經他也起過這優秀少年郎要是自己女婿就好了的心思,但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成真。


    自己女兒比他大兩歲不說,也沒有什麽背景可以給李山助力,他圖什麽呢?


    “阮大夫,李大人說了,咱們小秋啊,心地善良、勤勞能幹、聰慧過人,有誌氣!他心儀已久,隻是之前苦於小秋有婚約在身自己又沒混出名堂來,所以不敢妄想。現在小秋沒了婚約,他又高中進士,認為自己配得上小秋了,才托我來說媒呢!”


    因為剛剛叫老爺其他人誤以為李山是老頭,周大娘幹脆改口管李山叫大人了。


    她對眾人隱瞞了之前李山也曾托她想說媒一事,那個時間段太寸了,怕外人知道了又覺得小秋在有婚約的時候還跟李山不清不楚。


    “天呐!進士老爺認為自己配不上秋女?她是什麽仙女不成?”


    “怎麽就不是仙女?我病著的時候男人不讓看病,是秋女免了我診費才讓我好了的,她是天下一等一的仙女。我看啊是進士老爺有眼光。”


    “可再怎麽樣她也被退過婚啊!”


    “是啊,還喜歡拋頭露麵,真的有男人能忍受得了?”


    周大娘聽到這些話不開心了,又替李山說話:“李大人說了,秋女婚後想繼續行醫他不僅不會幹涉,還會大力支持,這是利國利民的事情,哪怕聖上知道了也說不出不是來!”


    連聖上都被搬出來了,大家一時被唬住了。


    阮大夫沒想到事態會發展到這一步,連忙讓周大娘進來再說。


    等來到後院,阮大夫看了眼看到他們進來連忙關上窗戶的女兒,一下想起那時候李景在他這裏養病,一直說戴決壞話,還常常想方設法要請教秋女一些醫術上的問題,心裏有些明了。


    *


    秋女看著爹和李山請的媒人開始詳談,臉頰難得有了羞紅之意。


    她拿出當年李景離開前交給她的信件翻看起來。


    前麵的信都隻是李山和李景正常交流學問和日常,但是每封信的落款都是,“問阮大夫和小阮大夫安!”


    李景說,他就是從那裏發現了李山對她的情義。


    因為自家兄弟自己了解,從不會去過問一個女孩子是否安好。


    後麵李山知道李景明白後,漸漸開始在正文裏也會提及她,隻不過顧及她的名聲都提的很是隱晦。


    雖然這些信的內容沒有山盟海誓,但在阮秋心裏是最美好的情書,她看出了那個男子對自己的尊重之心。


    而尊重,對她來說比錦衣玉食來說珍貴太多了。


    不知過了多久,爹送走了媒人,讓她去他的書房說話。


    阮秋站在爹書房門口,深唿吸一口氣,做了半天心理建設,才推門而入。


    “爹!”


    阮大夫這才表露出輕微的不悅:“說吧,那小子什麽時候開始勾搭你的?”


    哪怕在外人眼裏女兒名聲有瑕,但在他心裏那是天上的仙女都比不過的。


    隻見阮秋一臉嬌羞的說:“爹,是我勾搭的他……”


    聽完阮秋說了她跟李山的相識之後,阮大夫瞪大了雙眼。


    萬萬沒想到他女兒才是那個負心人,先是留了情,自覺沒希望又迫於現實壓力跟別人訂了婚。


    阮大夫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是好,本來對李山有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見,現在也轉化成了同情,過後又是滿意。


    他想憑借李山的人品,自己這樣等來的姻緣,哪怕以後他們倆沒感情了,李山也會對自己女兒好的。


    至於什麽齊大非偶,什麽李山發達了拋棄糟糠之妻?


    他相信隻要自己拿得動一天的針,就能做女兒一天的依靠。


    想明白後阮大夫也不再別扭,叫來川柏去給周大娘迴話。


    川柏興高采烈的出門了,想著迴來的時候得給師弟們帶烤鴨慶祝一番才行。


    *


    不出意外,秋女又成了成省許多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在大家核實過消息發現這件事兒居然是真的之後,都十分感慨。


    嫉妒者有之、祝福者有之,想不通為什麽會這樣的人也有之。


    而戴決現在的妻子更是在家裏砸了幾個茶杯,她一直覺得丈夫退了秋女的婚娶她,說明她就是比秋女優秀。


    沒想到秋女如今居然有了這番際遇,讓從小將秋女當成假想敵的她挫敗不已。


    殊不知秋女見到她都要想半天,才能想起她叫什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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