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傅今安光顧著看洛染母子,一時沒想那麽多。


    “壞人!”


    青寧揮著小拳頭道。


    原來這些日子太子冊封大典,各地官員入京。青寧便以為娘親不讓她出去的原因是因為那些人。


    在她的心裏,便都成了壞人。


    洛染正將剛剛泡過藥浴的景初從木桶裏抱出來,不顧他身上的藥汁染髒了衣裙,接過又青手裏的巾子裹在他身上,接著剛剛青寧的話道:“就算人走了,最近也不許你出去胡鬧!”


    青寧小手摟著爹爹的脖子,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傅今安心一軟,哄道:“等過幾日,爹爹帶寧兒出宮,好不好?”


    青寧一聽,眼睛都亮了。


    洛染皺著眉頭看著父子倆,抱著景初迴了內室。


    傅今安帶著兩個孩子緊隨其後,解釋道:“過幾天寧王迴封地,我去送他,正好帶你出去轉轉。”


    洛染沒想那麽多,景初正用一雙清澈的眸子看著她,看得她心軟軟的,忍不住低下頭親親他的臉頰,高興地對傅今安道:“你看看,最近景初胖了些。身上都有肉了。”


    傅今安將懷裏的青寧放下,湊過去看看,也露出欣喜的表情,接著又有些自責:“最近真是辛苦你了。”


    這幾個月,剛剛被封為太子的他,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幾半,東宮這些瑣事,尤其是三個孩子的事,都落在她一人身上。


    可從未聽她說過一個苦字。


    洛染笑著為景行穿上衣裳,發自內心道:“隻要他們好好的,我再辛苦都值得。”


    八個月大的景初雖然比起同齡的孩子來說還是瘦小了許多,可與之前比較,簡直天差地別。白皙的皮膚,修長的四肢,出眾的容貌,加上幾分病態,幾個月大的嬰孩,身上竟帶了一種出塵脫俗的清冷氣質。


    青寧和景行長得就好看,結合了洛染和傅今安身上的優點,太後總說,她活了這麽大歲數,就沒見過比這姐弟倆更好看的孩子。雖然這裏麵有偏愛的原因,但卻也是實話。


    可前一陣太後看過景初之後,竟驚唿天底下還有這麽俊俏的孩子,但一想到他的身體,太後難受了好些日子,就連過年宮中宴會都沒參加。


    如今景初的身體在洛染的精心照料下,早已超過了當初張太醫的預言,可所有人都不敢放鬆。


    為了方便照顧,洛染讓人將西稍間收拾出來,作為景初的房間,最近這兩個月,她甚至每天夜裏都會起來好幾次,在寂靜無聲的夜裏,將手指放到景初的鼻下,隻有真真切切感覺到嬰兒熱乎乎的唿吸,她才踏實。


    她以為別人不知道。


    其實每一次她起床,傅今安都會默默跟在她身後,隻有當看見她僵硬的後背鬆懈下來時,才轉身迴去。


    又過了幾日,洛染懷裏抱著景初,看青寧和景行跪坐在榻上,拿著特製的筆一筆一劃地寫字。


    景初被娘親抱在懷裏,也能坐著了,看著姐姐和哥哥寫字,小手指了指他們手上的筆,輕輕發出一點聲音。


    洛染立刻明白了他什麽意思,低頭笑道:“景初不急,等你長大了,讓爹爹也給你做一支一樣的筆,跟姐姐和哥哥的一樣。”


    得到娘親的迴複,景初露出一個笑容,又安靜地看向哥哥。


    青寧聞聲抬起頭道:“娘親,爹爹說等景初長大了,我跟行兒就可以用更大的筆了,到時候可以把我跟行兒的給二弟用。”


    洛染點頭:“好,那寧兒寫字的時候可要小心些,別等到而弟弟長大了,你的筆隻剩一支筆杆了。”


    旁邊的又青跟春雨忍不住笑了。


    誰都知道,小郡主不愛寫字,每次寫字都要折磨一遍文房四寶,光是那支筆,王爺都不知道給她換了多少了,再看小世子的,雖然也換了好幾支,可那是因為寫得太多用壞的,而不是像小郡主那樣,薅掉了毛。


    青寧知道又青和春雨因為什麽笑,撅著小嘴沒反駁,低頭繼續寫字。


    晚上的時候,傅今安迴來,一家人圍坐一起用了晚膳。


    用過飯後,傅今安對又青道:“一會兒你照顧好小郡主和小世子,孤和太子妃出去一下。”


    洛染奇怪地看他。


    傅今安笑笑:“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看著他的笑容,不知為何,洛染忽然有些激動。


    就連青寧聽到了,哭著鬧著要跟著,她都沒像從前那樣有耐心哄,反而有些煩躁,第一次對青寧發了火:“你再哭以後我就不讓你出院子!”


    從來沒見過娘親發火的青寧一時忘記了哭,眼淚掛在小臉上,呆呆地看著她。


    洛染有些心疼,可還不等她說話,傅今安先一步牽著青寧的手出了屋子,一邊走一邊哄道:“寧兒乖,景初還小,不能出宮。你是大姐姐,你跟景行幫爹爹和娘親照顧景初,好不好?等過幾日,爹爹再帶寧兒出去玩。”


    青寧不是不懂事的孩子,隻是有時候發現哭管用的時候就幹打雷不下雨,可她一旦發現哭都沒用了,立刻變得乖巧起來。


    這一次也一樣,她心裏明白,爹爹和娘親是不會帶著她的,小手擦掉眼淚,聽話地點頭:“爹爹放心,寧兒會照顧好弟弟們的。”


    洛染聽著窗外女兒的聲音,更加後悔,可心裏還是有些不安,以至於根本沒有心思去哄她。


    “寧兒真乖!以後爹爹不在,你跟弟弟們也要保護好娘親,好不好?”


    傅今安摸著她的頭道。


    青寧一聽,立刻覺得自己厲害起來,拍著小胸脯保證:“寧兒會保護好娘親的!”


    傅今安笑道:“那現在,寧兒還生娘親的氣嗎?”


    青寧搖頭,乖巧道:“是寧兒哭,惹娘親不高興。寧兒不生娘親的氣,這就去給娘親道歉。”


    提著小裙擺轉身進屋,小手交疊放在腰側,有模有樣地行禮:“是寧兒不懂事,惹娘親生氣,請娘親責罰。”


    看著女兒這麽懂事,洛染心裏哪還有氣,上前抱起她,道:“是娘親不好,娘親沒控製住自己,以後娘親保證不再亂發火,好不好?”


    青寧笑著點頭。


    母女倆這就算和好了。


    晚上,傅今安命又青找來一件披風,兜頭將洛染圍了個嚴實,隻露出一雙清淩淩的眼睛,看著自己。


    沒忍住,他低頭親了親。


    洛染濃密的眉睫輕顫,不自覺閉上眼睛。


    “好了,我們走吧。”


    傅今安拉著她的手,消失在夜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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