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東宮,洛染是一萬個不願意搬過去。


    可是如今傅今安已是太子,總在宣王府也不是個事。


    她找了個借口,道:“景初最近剛剛見好,也不知道換個地方能不能習慣。”


    傅今安笑笑:“那好,隻要你不願意,我就找個理由去跟皇上說。”


    “皇上會不高興嗎?”


    洛染有些高興,又有些擔心。


    傅今安道:“無妨,皇上知道景初的情況,他會理解的。”


    於是不知道傅今安是怎麽跟皇上說的,果然連太後都沒再提起讓他們遷往東宮之事。


    這天,洛染帶著青寧和景行進宮給太後請安。


    路上正好遇見柳貴妃。


    洛染站在路邊,等待其過去。


    誰知柳貴妃卻在她麵前停了下來。


    洛染隻好福身問安。


    柳貴妃似乎沒看見,而是看著後麵被嬤嬤抱在懷裏的景行,抵著帕子嬌笑:“原來是小世子啊,本宮離老遠看著還以為是小公子呢。怎麽,今日怎麽沒帶小公子進宮給太後瞧瞧啊。”


    洛染起身,淡淡道:“景初體弱,不宜出門。”


    “嘖嘖,”


    似乎是有點可惜,柳貴妃麵露同情,道:“要麽說啊,這人可不就得多做善事,不然這報應說不上就輪到誰頭上了。大人也就算了,若是連累了孩子,豈不是後悔一輩子。”


    洛染抬起頭,微笑著看向柳貴妃,道:“娘娘這話臣妾有些不懂,景初因為什麽生下來就體弱,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怎麽就扯到報應了呢?”


    柳貴妃:“你……”


    “哦,我明白了,”


    洛染打斷她的話,道:“柳貴妃這是在說三皇子妃嗎?”


    又立刻捂著嘴道:“哎呀,看我這嘴,是柳姑娘。柳貴妃莫怪。對了,這些日子忙,也沒倒出功夫去看望柳姑娘,柳姑娘的身子可恢複了?”


    一口一個柳姑娘,生怕有人聽錯了。


    柳夢兒年初選秀的時候被皇上指給三皇子為正妃,本來是應該今年年底完婚。


    不曾想,三皇子一次在康樂侯府醉酒,不知怎麽就跟柳夢兒成了好事。


    也不知道柳夢兒是走運還是不走運,隻那麽一次就中了。


    柳貴妃知道後,先將三皇子罵了一頓,又去皇上跟前吹枕頭風,好不容易說服皇上,將三皇子婚事提前。可就在幾日前,柳夢兒出門不小心摔了一跤,剛剛一個月的胎像還不穩,這麽一摔就摔沒了。


    這屬於皇家秘事,倒是一般人不知道。


    至於洛染怎麽知道的,柳貴妃不用想都知道是錦衣衛幹的好事。


    可她又不能說什麽。笑容僵在臉上,瞪著洛染。


    洛染含笑而立。


    “你們在說什麽?染姐姐你在幹什麽?皇祖母等了你許久都沒看見人,特意讓我出來看看。”


    洛染與柳貴妃僵持之際,陸沅沅忽然從遠處過來。


    上下打量一遍柳貴妃,毫不客氣道:“貴妃娘娘若是找染姐姐有事,還是去慈寧宮說吧,畢竟讓皇祖母她老人家等久了不好。”


    柳貴妃笑笑:“安貞郡主說笑了,本宮隻是見到太子妃關心一下小公子。既如此,本宮還有許多事情沒處理,就不打擾你們了,本宮改日再去給太後娘娘請安。”


    柳貴妃走後,陸沅沅狠狠瞪了她背影一眼:“貓哭耗子假慈悲!”


    洛染拉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問道:“你怎麽出來了?”


    太後就算再著急,也不會讓使喚陸沅沅的,畢竟她身上的傷也沒好利索,隻是平日裏看不出來罷了,一到下雨陰天也難熬得很。


    她問完,就見陸沅沅的表情一下子垮下來,垂頭喪氣地道:“沒什麽。”


    洛染眼神閃了閃,看向旁邊。


    英嬤嬤見狀連忙讓身邊的人離遠一些。


    洛染這才低聲問:“你去看婉姐姐了?”


    陸沅沅的腦袋無力地垂下,緊緊抓著洛染的手,聲音有些哽咽:“婉姐姐她很不好……”


    洛染的心一陣縮緊,有些不敢問出聲:“婉姐姐,她怎麽了?”


    見她臉色慘白,陸沅沅這才意識到自己話沒說清楚,趕緊解釋道:“你別急,婉姐姐她沒事。”


    洛染有些不解,一會兒說很不好,一會兒又說沒事。


    她盯著陸沅沅看。


    陸沅沅歎了口氣道:“其實婉姐姐說的沒錯,以她如今的身份,能在冷宮裏吃得飽穿得暖,還能將謙兒帶在身邊,已經很幸運了。可是太子當初娶婉姐姐根本就不是喜歡她,隻是看上了嶽家的實力,後來永定侯因為沒有按照太子吩咐行事,就連當初的洛如蝶都能欺負到婉姐姐頭上。


    所以我就覺得,婉姐姐就不應該受到如此的對待。那些事,都是太子做下的,讓太子償還就好了,皇伯父為什麽就不能放過婉姐姐呢?”


    雖然洛染知道,嶽婉禾如今的境況隻是暫時的,她會想辦法。可是這些,她不打算告訴陸沅沅。


    陸沅沅從小生在慶王府,別看慶王整日無所事事,尋花問柳,可那才是他保命的護身符。所以,在教育陸久臣兄妹這件事上,也將這種方法進行到底。


    隻是不知為何,陸久臣是個意外。


    而陸沅沅如慶王所願,單純,善良,盡管她有時候看得清楚,可一旦涉及到她親近之人,這種清醒立刻被她的善良掩蓋。


    比如現在。


    洛染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心思轉了轉才道:“沅沅,你要知道,人生在世有很多無能為力。你怨皇上,可是你知道嗎,太子犯下的事,若是放在任何一個尋常府邸,那都是誅九族的大罪。別說謙兒,又有多少無辜之人死於刀下?”


    比如上一世的沈家。


    “我知道。可我就是看婉姐姐那樣,我難受。”


    陸沅沅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洛染歎了口氣,這是來來往往的宮道,讓人看見不好,所以她找了個借口,先讓英嬤嬤帶著青寧和景行去慈寧宮。


    拉著陸沅沅到一處安靜的亭子,拿出帕子替她擦幹眼淚,道:“婉姐姐如今這個樣子都不是我們想看見的。可你想想,你這樣,婉姐姐看見,她會安心嗎?”


    陸沅沅搖頭,忍住哭道:“婉姐姐說了,她得好好活著,不然嶽老夫人,嶽大夫人她們會更傷心。”


    “這不就對了。我們為婉姐姐傷心,不但不能幫她,反而還要她自責內疚。冷宮環境本就不好,咱們就別給她添堵了,好嗎?迴頭咱們偷偷給她送去一些吃穿用的,再讓人時刻關照他們母子一些,不比你在這裏哭鼻子強?”


    說到最後,洛染揶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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